男人既定義, 唔係講你有幾歲: 第一節
如果一個人有七十歲壽命既話,屈指一算,原來我已經行左人生既一半。
男人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呢句說話講得冇錯,但其實我覺得自己真正變成男人既時候,唔係三十歲,而係二十五歲。
作為一個八十後,人生一開始條路已經唔易行,畢業冇耐就要經歷九七金融風暴,之後係沙士百業蕭條,跟住又到金融海嘯,彷彿整個人生就一直同危機及動盪共存。三十五歲,睇返自己有車有樓,我唔敢講自己成功,但至少同我理想既人生差距唔遠。
我仲記得細個既時候屋企好窮,窮到阿爸要周圍搵人借錢,仲要係借到人地驚嗰種。每次家庭聚會,阿爸既兄弟姊妹就會成日細細聲圍埋講我阿爸借錢既事,叔父怕我唔開心,又或者覺得我細而唔敢講俾我知,但其實係每一次佢地竊竊私語既時候,我都會覺得佢地響到講緊我同我阿爸。
被人背後討論既感覺唔好受,直到今時今日我仲記得叔父望住我既眼神,我唔識形容係負累定覺我地冇用,總之俾佢地望住,自己就好想搵個窿捐入去。
我成日諗,點解我阿爸阿媽咁冇用?同學中一已經有最新既遊戲機,Levi's 牛仔褲,playlord袋再加埋timberland帆船鞋,點解我咁窮,著既係yasaki波鞋,牛仔褲要著條假既Lea(正版為Lee)牛仔褲。
因為窮,我冇錢同同學出街;
因為窮,我返學冇錢食早餐午餐,每日用踢波去消磨時間,順道遮掩自己冇錢買野食既事實。
而因為咁,我既學業成績一落千丈,中二既時候更加係全班考第尾。我讀既係一間Band 1 中學,我呢類讀書唔成既學生,響老師同同學心目中就只係地底泥,同我玩啲優材生覺得根本上就係浪費時間。
到今時今日,我仲清楚記得被同學羞辱既經歷。有日上堂老師問我問題,點知有個同學叫阿揚就好大聲咁嘲笑講:「阿sir!你問個考第尾既又點會答到你問題?」當時既同學個個聽到都響到大笑,我其實好嬲,嬲到自己都覺得臉紅耳赤。
但我可以點?呢個係客觀事實,我的確係考第尾,俾同學笑我根本就冇還口之力,學校就好似迷你版既現實社會咁,讀書好就受萬人敬仰,讀書差就係垃圾。我問自己,點解我做人會做得咁樣衰,點解我因為讀書差就要俾人奚落,點解我俾人笑竟然毫無反擊既餘地。
我望住笑我既同學阿揚個樣,我發誓有機會既話,我一定會十倍奉還,我要努力讀書,下一次我要做笑佢嗰個人。
點知響我未發奮讀書既時候,阿揚又做左一啲事令到我第一次體會到咩叫做人性,係阿揚話我俾我知唔理你係咩人,男定女,幾多歲都好,去到危急關頭既時候,每個人都只係會理自己,冇道德可言。
我既年代,拍拖係一件大事,拖手仔已經受萬人敬仰,打茄輪更加可以話係一種劃時代既前衛行為,唔似而家既社會,見個面唔講咁多,扑左野先講。
當時中二,學校搞左個宿營,我唔記得係西貢定邊到,總之個營地有好多康樂設施俾同學玩,夜晚仲可以燒野食,當然去到深夜時份,個個同學都唔肯瞓覺,有啲人就圍埋傾計,有啲人就玩啤牌,而當中就有一對小情人響一邊卿卿我我。
呢對小情人,男既係壞學生,食煙跟黑社會,女既就係一個好學生,外表斯文,仲要係讀精英班。
咩年代都好,女仔都係鐘意壞男仔,就好似男人一樣,幾歲都好,都鐘意後生大波既女仔一樣。當時既呢對小情人響一角依泣,作為一條柒頭皮,呢個時候當然唔好多事,望多兩眼都怕俾人炳,所以我好聰明,一早就搵個位瞓覺。
之後個宿營都好順利完成,個個同學都玩到樂而忘返,點知過左幾日,壞學生就發晒脾氣咁響學校四圍吠,話有人唱佢地響宿營期間打茄輪,話如果搵到邊個人爆出黎既,就會吹雞打柒條友。
當時既我冇太為意,第一打茄輪其實只係一件小事,我其實一早已經懷疑佢地十五歲就已經扑過野;第二,我根本就沒講過,所以根本就唔駛驚,仲諗住湊下熱鬧食花生,睇下邊條友咁口疏俾人揼。
中午食完飯之後,我就如常咁返課室準備上堂,入到去已經見到壞學生同一班人響到圍住條仆街仔阿揚。
壞學生好兇狠咁質問:「你講!係邊個四圍唱我地既!」
仆街仔阿揚驚到瀨尿咁劑,佢耍手擰頭仲喊住咁話:「唔關我事架!係阿材講架!我咩都唔知!嗚…….」
當時既我腦袋一片空白,我唔知道俾咩反應好,我明明就冇做過,點解要屈我?我唔識處理亦唔知應該點做,衝出去否認既話,有冇人信我?肯定冇!我襯冇人發現我既存在,就立刻走左入廁所搵左個廁格匿埋,怕壞學生搵到我既話,會即刻打柒我。
我個心好亂,想即刻逃學返屋企,但我又怕行出去個廁格就會見到壞學生。
好亂,真係好亂!
上課鐘聲徐徐響起,由於壞學生同我唔係同一班既關係,我而家返課室理論上係叫做安全,於是我行返去課室上堂。行去課室既路好遙遠,我想時間可以停止,我唔想落堂之後俾人打,當時既我真係好撚驚,驚撚到想喊…….
行到課室,入到去老師仲未到,個個同學見到我就好似見鬼咁,唔想同我講野,怕我會連累佢地,感覺好奇怪,我個腦空白一片,睇住每個同學既嘴臉,我覺得真係好噁心,好醜惡。
我唔識分咩叫做朋友,又或者響我生命裡面,根本就從來未有過朋友。古惑仔陳浩南同山雞出生入死,原來現實生活,當你陷入困境既時候,根本就唔會有人幫你。
仆街仔阿揚響自己個位好熱心咁走出黎,佢一臉惶恐咁同我講:「阿材,你放學小心啲,壞學生話今日放學吹雞搵人揼柒你!」
我望住佢個樣,心諗點解一個人可以咁賤?將責任推落我身上,而之後又扮好人走黎同我講,叫我小心啲?我望住佢對眼,發現佢既眼神好閃縮,不停咁逃避我既目光。
當時我十五歲,響學校係地底泥,讀書唔成,老師更加係當我透明,當一個人去到絕望冇能力解決既時候,就只有訴諸暴力。
我已經再忍唔到呢種咁黑人憎既嘴臉,我用盡全身力氣一拳打落仆街仔隻左眼度大罵:「吊你老母!屈鳩我?」
「嘭!」仆街仔應聲倒地,佢掩住塊面響到大叫,我已經癲左幾近失控,我騎左上仆街仔個身上面,不停咁打佢,打到佢大叫救命。
好快,其他同學已經推開左我地,回過神既我發現雙手已經變得藍藍綠綠仲流晒血,手好痛,不過唔及我個心痛,因為我知道我響呢間學校既生活已經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