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

人的感情真的很脆弱, 一段情, 不管累積了多少年, 建立了多少年
還是會因為一件鎖碎的事, 或者一個小裂痕, 最終毀於一旦

愛情, 不再是你一針我一線編織出來的溫暖頸巾, 不再是一個把兩塊不完美的石頭磨合的磨刀石

它, 只是一個酒杯中有著不同味道的酒...
有些人, 會一口把它喝掉...
有些人, 會一點一點地喝...
有些人, 會喝到再喝不下...
有些人, 喝完後更會吐...




也許有些人, 會喝一點添一點, 以為愛就這樣永遠喝不完

卻不知道, 自己已經醉得不清醒, 喝得無味, 愛得愚昧
終究有一天, 不是喝完便是醉倒
哪有常滿的酒杯, 哪有永恆的愛情

星期六的夜空, 我已經知道她會來, 這夜霧濃濃雲黑黑
十二時, 她終於踏入這間酒吧, 依舊拖著一身的疲勞
一件淺灰色的小背心, 披著深紫色的毛衣, 黑色短裙修飾她的短身
還有一雙長靴, 沒化妝, 仍然那麼樸素




不過, 我還是最喜歡她那把直直的長髮

「今晚飲檸檬汁定係葡萄汁啊？」酒保問她

她緩緩坐下, 放下那墨綠色的手袋

「葡萄汁啦」她連聲線都很疲累

「好」酒保開始純熟地調酒, 再把音樂轉換成一首較慢的情歌





「做咩？唔開心啊？」酒保留意到她的氣息有點不同

其實連我都了解, 她喜愛喝的其實是檸檬汁

只有傷悲時才會拿起葡萄汁

「失戀啊！仆街！」她突然好不好氣地說

「哈哈哈！今次條仔有2個月, 算係咁啦」

酒保終於調好酒, 拿起我, 把酒慢慢倒內

「屌！條仆街得個樣, 原來唔得嫁！」她喝下一口葡萄汁

「屌！都話你ON9嫁啦, 又唔聽我講」





酒保其實跟她認識了五年, 我跟她都是五年了

「你識乜柒丫！陪我飲啦」

「你咁多年黎都係咁, 唔撚攰嫁？」酒保拿起酒樽, 再次調起酒來

「你估我想嫁？」說罷便一口乾了整杯酒

我再次空虛

看著她慾哭無淚的雙眼, 真正感受到現實的殘酷
我知道她對每段感情都是認真投入的, 但換來的結果都是遍體鱗傷
認真便輸了
我佩服她的真擘, 但同時可憐她的愚蠢




這現實, 還談甚麼真愛

突然, 我被酒保再次拿起
他倒下一種從來沒倒內我身上的一種酒
那是酒保的最愛 - 藍色雪球

「喂, 飲我依杯啦」酒保把我遞給她

她望一望我, 竟呆了數秒

「屌你！咩意思？」只有他們才明白, 不過, 我都明白

「你無可能唔知, 飲唔飲？」酒保用輕挑的目光看著她

「你次撚次溝女都係比依種酒佢地飲, 我點會唔知」





「屌你咪撚再飲咩檸檬汁葡萄汁啦」音樂轉了, 變成一首我們熟悉的歌

「......」她看著我, 我知道這一刻的她內心其實很興奮, 也許, 這五年來, 她就是在等這杯酒

感情不單脆弱, 而且很化學

我被放下, 然後再被拿起

她沒有一口喝掉整杯, 只輕輕少酌一口

「好無味？」酒保問

「好撚難飲」她答





「緊係, 你依杯同平時溝既唔同」

「有咩唔同？」她問

「有愛」酒保答

「屌！」她轉身背向著他, 用只有我才聽到的聲音

「你終於比我飲依杯酒」

這一刻, 我知道他們都笑了

她的笑帶點幸福, 但他的笑卻帶點賤鄙

最後, 我都笑了, 帶點冷

現實, 對感情認真付出的叫做蠢人
還有多少個甘心扮演這個角色？

慶幸我當過妳的酒杯, 盛過妳的愛
慶幸我們曾經一起嚐過這杯酒
只是我醉了, 而妳沒有
該醒了, 看著眼前空杯, 獨酌夠了
那誰再為我添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