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應,這學說由於某部電影而推銷到了全世界

亞馬遜河的成群斑蝶只不過是扇動翅膀,竟會在美國的德克薩斯引起龍捲風並釀成大浩劫。

人生,有如這番環環相扣的因果關係。

隨著年紀的增長,要做出的抉擇就會愈來愈多,人生道路的旁支也會漸趨複雜。

然而,它只有一條,可能佈滿荊棘也可能一帆風順,可能是人人稱羨的好結局,也有可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壞結局。





因此,為了不要在人生的旅途上埋下遺憾,我們只能無時無刻三思而行,戰戰兢兢地面對眼前的所有挑戰。

再說很有可能,此刻踩在你腳底下的,便是那份即使投胎也無法抹滅的缺憾。

作錯選擇的代價有如藥物成癮的病軀,終身折磨得你死去活來。

就像你趕往BOSS戰的路上好不容易3P(HP、SP及MP)全滿,然而卻在轉折處遭埋伏損血一樣。最後,只要一失敗,我們就會怪罪過去的不完美,一而再再而三地將憤恨扎入心裡,創造一個虛偽的安慰,以逃避當下的挫折。

這是藉口,也是種詛咒,時間對待愚昧之徒總是很殘忍,為了捍衛全宇宙的公平,它們什麼都不必做,只要坐在辦公桌前喝杯熱咖啡,.擺著一副「我管你」的姿態就好。





在這資訊爆炸的時代,連時間也選擇了沉默。


所以我們只能靠自己!!


我們不能就這樣沉淪於黑歷史,更不能向冷血的時間屈服。

為了不要再犯下同樣的錯誤,為了連過去的份一起活下去





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忘記背後,努力面前,朝著另一階段的標竿向前跑。

再說那種垃圾有什麼好可惜的,在不遠的前方,不是還有好多轉捩點等我們抵達,等我們去選擇嗎?何必為了微生物等級的不如意而壞了心情呢?

人生的終點,看似近在咫尺卻永無止境。

每個人都有權利掌握主導權,替自己的一生畫下滿意的休止符。

因此不要灰心也不要放棄,只要記取過去的教訓與懷有力挽狂瀾的決心,幸福之神是永遠不會拋下你的。

呼~~

如何,經我這麼一番鼓勵後,下彎的嘴型有沒有就此反凹,全身有沒有瞬間充滿能量,,金黃色焰流有沒有就此渲染整個軀體呢?

沒有,對吧?





那是當然的,連我都無法說服自己了,更何況是你們。

所以呢?要怎麼做才能從生不如死的痛苦中解放?心情要如何調整才能使自己再次步入正軌呢?



天曉得,管它去死吧。



 1. 

「唔...這裡是?」





柯文傑解除了大字形狀態,提起上半身後茫然地自言自語。

四周黑的有如密集黏著的芝麻粉,深邃又神秘,偶爾有零星的光點,但等回過神來才發現是錯覺。

冷靜點,柯文傑,雖然還沒獲得「說『哥有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的資格,但眼前的景像應該還在我能忍受的範圍內吧。

文傑抽動著嘴巴,絲毫沒察覺到全身早已爬滿了冷汗,瞳孔縮的跟BB彈一樣大的事實。

真的,這裡除了黑暗什麼都沒有。

文傑搔了下頭,試著追溯來這裡前的記憶,替夜樹物色小說?玩著最近載下來的動作遊戲?還是盯著外星人撰寫的數學講義發呆?

「怪了,以上好像都無法銜接這塊黑漆漆的空間啊。」

文傑抱緊急速冷卻的身子發抖,未知的恐懼逐漸朝他襲來。儘管吼了幾聲,遙遠的彼方連一丁點回音都沒有傳來,徒剩吞噬一切的虛無。





「拜託,我只不過是想做為塵埃孤獨得死去吶......」

失落了一會兒,文傑急忙甩頭,畢竟這極有可能牽扯到自己的性命,如果不趕緊與時間賽跑,勢必會錯失逃離這裡的機會。

「我被綁架了嗎?」

然而考量到自身的活動情形及精神狀況,有許多不合理之處。

首先,根據最基本的綁架手法,為了降低人質逃離的風險,手腳與嘴巴絕對會是第一下手的對象。但是文傑現在卻能自由行動。

再說文傑從剛才就漫無目的得行走,撇開腳底的硬實感不談,周圍根本大得摸不著邊境。因此,他也沒有被囚禁在受制的空間。

「呼~幸好不是。」





然而還不能掉以輕心。

在這團絕對性的黑暗前,文傑仍缺少許多線索。

大腦兄,現在是你該清醒的時候了

別在說什麼用來啟動的發條早已化成灰等可笑的藉口,你再不做點什麼的話,身為主體的我可是會被這空間逼瘋的啊!!

文傑緊皺眉頭,一想到黑景的真相可能比前面所推測的更嚴重,靈魂就發瘋似地想盡快脫離肉體,以早點獲得解脫。

已經過了幾十分鐘了,四周仍充盈著百分百的黑,連一小束光都無法容忍,如果折衷點再添加熔岩的要素,這裡就會變成世俗所定義的地獄了吧。

「等等!如果換成另一個假設!」

亦即...奇怪的不是眼前的世界,而是眼下的自己呢?

「?!」

不會吧!難道說?

惡寒剎時刺入骨頭,然而種種合理的線索無情地指向這一點。

「我...我該不會...」


失明了吧?!


總結出結論後,文傑像顆爆掉的的氣球殘衣,悵然若失地仰天呆望著。沒有嘶吼也沒有哭泣,並不是很泰然地接受了事實,而是先前造的孽會導致如此結果也是無可厚非。

怎麼辦?應該是說...我現在人在哪裡?在旁人都不曉得我瞎了的情況下要如何求助?隨便亂動貌似很危險,搞不好我現在正站在馬路中間,狂飆的轎車一不留神便會疾駛而來,演變成限制級的畫面;亦或是我正站在某戶人家的客廳中央,他們打算報警而我卻渾然不知。

慘了,我不但連幾分鐘前待的地方都不記得,還於方才的妄想自爆對盲人的偏見,也就是失明竟然連帶失聰這點。

「很好,非常好!」

多虧剛才的小宇宙爆發,文傑終於發現此刻的自己是多麼有病了。

文傑對著未知的前方苦笑,胸口湧出的酸痛逐漸使其麻木。

「哈哈,早知道就不要用手機看電子書了...」

嗡......

正當文傑進行著無用的懺悔時,耀眼的七彩剎時倒映在灰暗的眼膜上。

「嗚喔!」

文傑被突如其來的色彩照得措手不及,舉起手臂以擋住刺眼的混合光。過了一陣子後,文傑忍不住吐出乾冷的空氣,藉由這次經驗,他大概能稍微體會到美國動作片,入侵者被直升機照名時的感覺了吧。

仔細一看,並不是整個世界都被染成七彩,僅有小塊區域才享有此特權。四周被近似劇場的照明燈以仰角60度圍照著,各個皆射出不同顏色的光線。七道光匯集的焦點中央有塊天使羽翅般的白,是浮在空中的石碑造成的。包圍著石碑的光芒雖然微弱卻堅定,形成了類似防護罩的效果,隨著文傑遲疑的腳步慢慢接近,它也會配合腳步的聲音緩緩下沉,直到文傑胸口的高度。

「這是什麼?不對!原來我沒失明啊?」

慶幸之餘,文傑無所顧忌地摸起石碑。

石碑上頭刻有對文傑來說不算陌生的銘文,光團的來源就是產自於它。

《start/cancel》

雖然這行字上頭還有兩支小翅膀對稱排列形成的括號,不過既然是空著的就沒法調查了,因此還是先將注意力擺在刺眼的刻文上。

文傑撫摸著粗糙的石碑,期望能找到什麼機關,然而背離文傑的期待,不用說奇型怪狀的按鈕,就連改變浮碑的位置也是痴人說夢,因為它根本不動如山,完全不屑文傑那一點力氣。

也不是沒有其它方案啦……

文傑瞟向格外醒目的銘文,不禁吞了口口水。

「也好,總比待在這裡好多了。」

這裡不是指黑暗空間,而是指文傑生活的世界。


可惡,一個被傳送到異世界的flag啊…


爸,不知為何,你最近開始關進房間裡工作,連租DVD的時間也犧牲掉了。請不要勉強自己,要適度休息。不肖我即將踏上嶄新的旅程了,你無需擔心,我會試著過得比這個世界的自己還幸福的。

媽媽,雖然你總是自責無法跟「她」一樣幹練,總是對自己的少根筋感到自卑,不過我早就打從心底認同妳了。我離開這裡後,希望妳能更有自信,並多找父親談談心,將他從悶的要死的書房拖出來。

美葵…姐,雖然妳更喜歡美葵這個稱呼,不過我堅持不講,妳要有身為美女的自覺,以及考慮我面對新姐姐兼青梅足馬時的心情。我即將步入未知的世界,要妳衷心給予祝福是不可能的,然而,時間會沖淡一切,我相信隔沒多久妳就會遇見善解人意的好男孩,跟他共結連理,並組成一個美好的家庭。到時候,還請勞煩妳代失蹤已久的我向姐夫打招呼。

至於晨雨,我……

沒事,什麼事也沒有。

文傑不再躑躅,以強勁的力道點下了start 。

結果,沒反應。


「去你的!!!」


2.

時值十二月,由於寒流的頻繁來襲,因此比先前還冷上許多。文傑提著標有「新仁高中」字樣的墨綠色書包,離開即將關門的圖書館。
話說剛才發生的全是場夢,文傑在按下cancel鍵後才曉得。他感到一陣沮喪,因為從國一開始自己的特色便逐一消失,或許剛察覺時會有點警惕,然而時間一久,其實也沒什麼好在意了。畢竟,守護它們的理由早在兩年前就被文傑踢去九霄雲外了。

「嗚嗚……連異世界都不接受我嗎?」

這才是他沮喪的原因。

文傑在班上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由於沒什麼特殊才能,甚至還出現了拔下眼鏡後就會消失的遙言。為此文傑總是以「我又不是故意要戴粗框眼鏡」及「或許這意外是我的特色」等回應解嘲。其實他心裡也很清楚自身的存在是何等薄弱,然而正如前面所說的,久了便不在乎了。

話又說回來......

即使置身於從零開始的新世界,我還有勇氣變回以前的樣子嗎?再說過去跟現在的我又差在哪裡?如果連這點都搞不清楚的話,去了也沒法改變吧。

追根究底,命運的齒輪還是得由自己親自轉動。

只不過……

明知道這是恆不變的結論,然而每想至此,還是希望世界多少能負點責任,不,是負全責。

結果,拒絕面對現實的本能又再度啟動,整個人又陷入死胡同裡,甚至還欺騙自己只要環境一變情況就會有所改善。

唉,全是悲觀的心態使然的吧。

文傑一邊感嘆這樣的自己,一邊踢開了腳踏車的支架。


回到稍微溫暖些的家,文傑沿著走廊靠近父親的書房,打算隔著門打聲招呼。

文傑父親的房間本來僅放有雙人床、鐵架衣櫃及書桌等在平常不過的家具,然而自從家裡來了新成員後就多出了許多小巧可愛的玩偶。映入裡頭窗戶的是路燈照明的街道,由於位在四樓的關係,如此俯瞰下來更是增添了不少姿色。文傑的父親很重意這片風景,因此從以前到現在他的位置幾乎沒有變動。

「我回來了。」

「小傑,你回來啦!」

「?!」

說好的刪節號呢?

根據慣例,除了假日外老爸肯定不會有回應的啊,再說剛才的聲調也未免太尖了吧,不行不行,我無法想像老媽的聲音跟老爸的軀體結合起來的樣子,那根本是近乎魔物的存在,光活著就是種罪了。

嗯?

老媽在裡面?

文傑不禁瞪大雙眼,平常效率低下的母親很難得提早回來。

「哈~~今天的會議進行得很順利呢,所以我就......」

「就?」

「......」

「......」

小姐,妳沒聽過話只說到一半是件挺失理的事嗎?和平收尾是發言者該負的責任吧。

「等等..等一下...啊...」

「......」

我錯了,R18的答案另當別論。

隔著薄薄的門扉,可以隱約聽見飽含顫抖的喘氣及彈簧床的擠壓聲,兩者合作無間,譜成了引人遐想的旋律。文傑呆愣著不動,雖然對於影像檔的情景能於三次元忠實呈現這點感到非常新鮮,但畢竟是家人,處在這樣的情況還是很尷尬。

「小...小傑...等一下...」

「祝妳有個淫亂的夜晚,阿們。」

「不...不是你想的那...呼啊!!」

文傑走進對面的房間後關上門,絲毫不給母親解釋的機會。

老媽會原諒我的惡質玩笑吧,因為連這點都辦不到的話就沒資格當基督徒了。

人心真是險惡,為了自身的利益,甚至不惜扭曲基督信仰的核心宗旨,自古以來此現象在西方根本多如牛毛,黑奴、種族歧視及世界大戰等便是此效應的犧牲品。

話雖如此,將不忍回首的黑歷史攤開以降低罪惡感的我豈不是白目至極?

文傑苦笑了下,決定忽視剛才的深省,啟動了書桌下的主機。

畫面點進去後,文傑開啟時常光顧的論壇,裡頭充斥著八卦、清涼照片、遊戲載點及文創作品。最近有位活耀的作家憑著精彩的內容與煽情的文筆,連續幾周被擠上了排名第一。主角的內心獨白既貼切又真實,沒有荒誕的背景也沒有白痴的女性,彷彿閱讀的瞬間,讀者的存在便與主人翁合而為一。傳說作者只是名高中生,有不少人把主角的個性複製在作者身上,表面沉穩實際上卻拿女孩子沒轍、看起來挺能幹其實是笨手笨腳型之類的設定不知不覺成了既定的型象。《戀廂》系列的故事不僅嘲笑般地於景氣低落的時代崛起,還救贖了許多單身漢的心。

故事內容主要是講一名在孤兒院長大的高中生宋安成,它擁有招來周圍不幸的力量。某天搭上公車,準備回孤兒院幫忙,結果途中急駛轉彎處時,不小心碰觸到女一號陳思瑜的臀部,原本以為可以當做不可抗力而隨便帶過,然而令安成吃驚的是,到了下一站,思瑜竟然猛力拉扯他的臂膀,硬是拖出了車門。「只要你一個月內能完成我的所有要求,我就默認你的脫軌行為。」她如是說。於是乎,兩人展開了既愛又恨的日常生活。

總而言之,是部頗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

只不過,最近作者好像為瓶頸所擾,一直沒有更新的跡象。

看來明天有必要查證,文傑戴起頭罩式耳機後如此地想。

就在此刻,一道化為子彈的叫喊聲擊碎了房間的寧靜。

「小傑~~你聽人家解釋嘛~~!!!」
「嗚喔喔!!!」

米白色的門被毫無保留地撞開,正確來說是轉動門把的剎那又承受了額外的衝擊力。文傑還來不及指責闖入者侵犯隱私,就被後方的雙手抓住椅背,硬是配合旋轉椅的性能轉了180度。

「小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可是好像又沒錯。」

所以到底是哪樣?信用破產及形象毀滅二選一,謝謝妳。

「老媽...」

「什麼事!」

兩人的距離急遽縮短,文傑難為情地撇開頭,盡可能敷衍過度亢奮的母親。

「忍了16年真是辛苦妳了。」

「啊哈哈...也沒什麼啦!」

「......」

「......」

女性的笑容剛開始還帶有欣慰之情,然而過了幾秒周圍的溫度忽然驟降,彷彿漫天大雪降在夏威夷群島上。

「你...你看你害我說了什麼啊!!!」

「等妳扣上前襟後再來呼嚨我吧!!」

文傑緊閉雙眼,指著衣衫不整的母親叫罵著。

文傑的父親在國三那年和他的生母離婚,並非兩人關係不和,也並非經濟上的因素,莫名其妙地,整個家裂成了兩半。可能是基於母親的責任,亦或是想送文傑最寶貴的餞別禮,她憑著付出的血汗功勞請了21天的溫書假,陪文傑上圖書館惡補英文,直到基測結束。

公司哪敢拒絕,畢竟大多數的建案都靠她交涉。

話說有一點值得一提,那就是文傑的后母,亦即現在的母親,當時還擔任送午餐的工作,從不間斷。

明明愛上同一個男人,雙方卻誰也不怨誰,甚至還合作無間,左右各出一腳,硬是把文傑踢進了北高雄第一志願,新仁高中。

之後高中入學前的暑假,家裡來了兩位新成員,粗心媽媽陳美玲與目前在大學住校的活潑姐姐陳美葵。後者文傑從小就認識,是青梅竹馬「之一」。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母子倆全在嬉笑怒罵下度過。

夜深人靜的冬天既寒冷又陰森,有種莫名的寂寞感。人行步道上死寂的離譜,彷彿只要一踏進去,就會被遊蕩的孤魂野鬼盯上並啃食殆盡。文傑杵在咖啡色的書桌上呻吟不已,臉上寫滿了絕望。他從來沒有讀書到這麼晚,如果是平常的話早就在看輕小說了,課業的地位在他眼裡就是如此卑微。文傑不擅長背科,除了數理外的全處於危險邊緣。更令人惶恐的是,這次數學有考到機率,是門幾乎跟努力程度無關,完全靠聰明才智打分數的課程。甭說積極進取,只要一上課便會進入痴呆模式的他根本沒有勝算。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文傑目前處於萬念俱灰的狀態,離段考日還有十幾天,看似漫長實際上卻不樂觀,考前幾日文傑決定專讀背科,是場為保存鮮明記憶而生的作戰。因此,這期間如果沒搞定好數理的話,之後的行程就會大塞車,進而被徹底打亂。

蔓延全身的疲勞逐漸侵蝕文傑的緊張情緒,眼前的數字開始翩翩起舞,整齊的國字不知不覺也施展了影分身之術,陪文傑玩起了捉迷藏。

就在額頭與書桌合為一體之際,象徵智慧的白熾燈頓時亮起。

找人聊天吧,或許可以使精神抖擻些。

文傑伸起大大的懶腰,走出門外後在黑暗空間中摸索,還不及夢裡的程度,因此抱著小巫見大巫的心態很快就找到了電話。

該死的,今年老人暴斃的數量肯定會比去年多上不少。

咒罵著異常的氣候,文傑蹬著腳跑回房間。


「嘟......」

等候的這段時間,文傑猶豫著該找什麼話題,段考準備如何之類的就免了,因為這不是對方會在意的問題。

不,正確來說是他根本沒問題。

既然如此,還是先從那件事談起吧......

「喂?」

來...來了...!

文傑猛吸了口氣,盡可能平抑顫抖的語調後,難為情地喊出:


「嗶------消音!」

............

......

接話啊!這樣我沒台階下啊。

「文傑,我應該說過......」

「?!」

不耐煩的口氣頓時讓文傑寒毛直豎。

糟!我剛才是不是打斷他構思劇情了?我曾聽說有很多剛出道作家為了對付惱人的截稿日,喝咖啡熬夜根本家常便飯。那傢伙雖然尚未出道,不過為了回應讀者的期待,他搞不好比其他作家更專心致志,更加地吹毛求疵。

絕妙點子仿若剛吹起的泡泡,不趕緊描繪的話很快就會啵的一聲化為烏有。
完了,我大概幹了件連上帝都想吐血的蠢事。

「怎...怎樣...?」

「消音兩個字其實不必說出來。」

思路碎裂的聲音於腦中響起。

「對不起,我下此會注意...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再說打個電話為啥要通關密語!」

「『嗶------(消音)!』。」

「我沒在問你這個!!」

文傑有瞬間替無法立刻掐死對方的自己感到無奈。

「那麼有什麼事?兄弟?」

關於通關密語的取消下次再好好談談,文傑疲累地揉起太陽穴。

「夜樹,關於小說的事……」

「喔?你說『戀廂』嗎?」

「是啊,很久沒更新了。」

文傑相當在意吳夜樹同學的故事進展,畢竟那是他為數不多的消遣之一。

沒錯,吳夜樹正是《戀廂》的作者,站在金字塔頂端,指引希望之路的男人。

文傑得知驚人消息的經過純屬偶然。當時正值午休,文傑被一場噩夢嚇醒,即使喝了口水仍耿耿於懷。過了幾秒,一名穿著學校制服,整頭自然捲的男生靠近文傑的右側,俯看的眼神十分陰鬱。

銳利的視線搞得文傑不舒服,只能呆愣地看著他。

正當文傑下定決心要開口,卻被對方搶得先機。

「這個世界與自己,孰恨?」

「?!」

你問這什麼鬼問題啊?文傑眉頭深鎖。少年不理會對方失理的表情,繼續盯著他。

「你做了惡夢對吧?像是深陷海底深淵的那種?」

「為甚麼你會...?」

數滴冷汗自文傑的臉頰滴落,不是佩服,而是恐懼,有如心房被裝了針孔攝影機般,極度沒安全感。

少年見狀後嘴角上挑,對文傑驚慌的反應頗有興趣。

「因為我也有作過...」

「......」

「而你剛才的決定就跟當時的我一樣,不,就算是現在的我也不會後悔吧。」

「你又知道了......」

文傑不甘心對方一直掌控著主導權,姑且使了下性子。
少年搖搖頭,無所謂地留下最後一句話。

「你...其實很想殺了自己,對吧?」


直到現在,文傑仍對當時夜樹的猜測有所不滿,雖然多少有點討厭自己,倒也沒到自殺的程度。

剛開學不久的自己到底是有多憂鬱啊,他不禁反思起。

話說回來,那不僅是我們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契機,真正認識《戀廂》作者的重要契機。至少如果少了那份偶然,他也不會在幾天後主動揭露自己的身分吧。

「兄弟,還活著嗎?」

「有瞬間死去了。」

「哈哈,那有見到家母嗎?」

「只有碰見死去的回憶。」

如此中二的回覆連文傑都倍感意外。

「兄弟...」

「抱歉,你講到哪裡了?」

他們混熟後,夜樹跟文傑說明了自己的家庭背景,自小父母就死於車禍,大約一歲多時便住進了孤兒院。

他會羨慕我這樣的生活嗎?有時文傑不禁懷疑著。

「關於《戀廂》……」

「是最近遇到瓶頸嗎?」

「不,故事暫時休刊了。」

「?!」

休刊?什麼意思?

「文傑,你看到哪裡?」

「就…就是宋安成為了不要牽連思瑜,再也不搭放學後列車的那段啊。話說為什麼?」

沉默半晌,話筒傳來僵硬的笑聲。

「因為,內情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

「什麼!」

「安成並不是因為自身的不幸力量而離開她的……」

超展開嗎……我竟然有幸參與這一刻。

「那...是為什麼呢?」

文傑嘗試回想起《戀廂》前面的內容,然而卻抓不到頭緒,畢竟從多如山海的文字中找出蛛絲馬跡可不是鬧著玩的。

好害怕,好擔心接下來的展開會徹底摧毀掉我長久以來依存的信念。

我該阻止嗎?我該叫他住口嗎?

夜樹沒寫下去的理由究竟是......?!

「哈哈,我從鐵皮屋裡都聽得到嬌喘呢。」

「你找死嗎?」

「總而言之,感謝各位讀者一直以來的支持。」

「诶?所以是怎樣啊!!」

「總而言之,這要扯到他的過去(笑)......」

安成原來是謎一般的男人啊啊啊!!

不!搞不好是作者大人沒養成打草稿的習慣啊!!

「唉~該說是你的作風嗎?竟然停在這麼要命的地方。」

話筒又傳來勉強的乾笑聲,彷彿認同文傑一般。

打了個哈欠,文傑瞟向桌上的鬧鐘,時針指著兩點,是不得不上床的時候了。

「兄弟,關於明天的事......」

「嗯?明天怎樣?」

「聖誕節的交換禮物活動啊!雖然你忘了好像也不稀奇...」

「我才沒忘!!」

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一而在再而三中傷我的節日呢?憑什麼穿紅衣服的胖子私闖民宅卻無罪?為啥班上要辦交換禮物這種蠢活動?還有為啥班上女生非得期待收到帥哥的禮物不可?分明是強制抹消我們的存在嘛!

唉~我一點也不期待啊......

「那你準備了什麼?」

「電影票。」

好吧,我承認真的忘了,畢竟手上的兩張票是剛才老媽送來的,臨時上陣的二人組。

好悲哀,我難道不能棄權嗎?

「中山堂?」

「要不是它倒了我真想試試。」

好險!是華納威秀!

文傑重整旗鼓,咳了一聲後反問夜樹,因為十分好奇他到底會準備些什麼,R18同人誌?亦或是限制級小說?

「其實是A片。」

「金額超出範圍啦!」

「放心,我用拷貝的。」

「警察大人!!有人侵犯著作權啊!附加公然猥褻!」

文傑打電話聊天本是想提升精神,反而卻換來一身疲憊,它們的對聊方式近乎一搭一唱,講專業一點就是在說相聲。

周公似乎是等得不耐煩了,朦朧中還可以望見摔棋盤的醜態。文傑寒暄一下後便掛了話筒,一想到明天盛大的活動自己卻可有可無,心裡超不是滋味。

文傑最致命的缺點就是沒有吸引人的優點。

因此在眾人眼裡,他的存在好比大氣中的惰性氣體,根本微不足道。

可惡,好痛苦,好寂寞啊......

文傑好不容易忍住鼻酸,不情願地鑽進被窩了。

今夜,外頭刮起強風,為即將到來的黎明染上一片憂傷。

「嗚~~好冷唷~~」

鋪在床上的棉被抽動了下。

是異於男性的可愛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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