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鼠患
 
 
夜色中,一隻有點年紀的白長毛貓上前。
 
牠毛毛較長,也是一身久歷滄桑的氣息,估計不少於七歲。
 
「我叫甲盾,不如由我來說吧。」牠想說明貓家村的歷史。
 
「由你來說,最適合不過了。」雄獅首領允許。




 
甲盾便嘗試回憶起來。
 
「喵?」毛頭望我,尾巴兩擺。
 
「安靜喵。」我提醒,和毛頭一起乖乖靜聽。
 
於是,歷史開始了。
 
「三年前,貓家村本身一隻貓都沒有。」甲盾說。




 
本來那只是一條普遍的村落,與野外的貓貓互不相干。
 
可是某天起,村裡,傳出鼠患嚴重的消息。
 
屋子很多家具被咬爛,很多糧食被偷吃,有人在睡覺時遭咬腳趾。
 
生活用一句話來說,就是苦不堪言。
 
老鼠繁殖速度快,不消兩個月數量已經增加幾倍,四處都見鼠蹤,整條村落到達淪陷的邊緣。




 
後來,有人從郊外帶了貓回去。
 
豐富的老鼠也引誘了貓族的不請自來。
 
當時,居民如獲救星!
 
居民十分歡迎我們,既提供居所,又提供豐富的貓食,視我們為珍寵,視我們為每家每戶必備的守護神。
 
一下子,各大貓族便進佔到家家戶戶裡。
 
由於我們可以抓老鼠來吃,對貓糧的需求不大,又可以陪人們玩、陪人們睡覺。那段時期,人類和貓族相處可謂非常融洽。
 
「那段時光,真的十分美滿。」甲盾說,眼裡是晶凝淚光。
 




頓時發現,各貓貓的眼裡,都映著當時的風光景象。
 
毛頭也眼濕濕了。
 
「可是半年後,一切都不同了。」甲盾繼續說,聲線滄桑下來。
 
冬天,老鼠早已絕跡。
 
反而,貓貓的數量翻了倍,因為大多都生兒育女了。
 
危機從此到來。
 
因為人類對我們一直很好,或者偽裝得太好,以致我們並未察覺,人類看我們的眼神已經轉變。
 
一天,我在家外玩了一整天,回來時發現主人一家正在吃豐富的肉餐。




 
起初,我不為意。
 
只是找不到一隻我最喜歡的貓女。
 
第二天,我四出打聽,打聽她的打落,但大家都沒有見過她。
 
第三天如是,第四天如是。
 
過了一星期,在一個特別寒冷的晚上,又有一個伙伴不見了。本來我們是四隻貓一起進來住的,自那天起就只剩下兩隻。
 
「主人跟我們說,牠們是去抓老鼠去了,一時之間不會回來。」甲盾說,露出沉痛的臉色。
 
不久,貓貓之間,也傳出類似有主人吃貓的傳聞。
 




可是,大家都不相信,因為明明每天都那麼快樂地打招呼,彼此都在說,「不會的,貓貓是人類的朋友啊喵。」
 
直至首批外來貓幾乎死光,各位貓老大才醒覺。但是已經為時太晚,剩下來的貓,大多都是沒有在野外生活過的、在村落裡出生的小貓。
 
小貓們不敢離開主人,恐懼著外面的自由世界,眷戀著主人溫暖的家。
 
牠們已經沒救了,沒有獨立過,沒有堅強過,心就已經爛掉。
 
大概,寧願長大後被吃掉,也不願逃出去吧。
 
無論如何,剩下來的初期外來貓,都打算組織一次外逃計劃。遺憾的是,沒有得到灰白貓和啡白貓的回應。最後逃出來的,只有我們「白長毛家族」和「黃中夾黑毛家族的」成員。
 
記得最後一天,我問主人,到底其他三隻貓去了哪裡?
 
主人仍然親切地答,牠們抓老鼠去了。




 
「然後我再問……」甲盾淚眼已久,此刻終於流下淚來。
 
「牠們去天國抓老鼠嗎?」
 
說到這裡,其他貓貓已哭喪了臉。
 
「好慘啊喵。」毛頭已經哭慘了,上前去安慰甲盾。
 
本貓抿嘴,眨眨眼,亦模糊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