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登船!」水手大喊。
 
數個檢票員開始工作。
 
人群有些騷動,開始提起行李,湧向遠洋客貨輪的檢票員。
 
明明一分鐘前,一切都很順利。
 
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之盞不明白。
 
他只知道,接下來的話,將會是一切的關鍵。
 
冷靜啊,能不能挽留她,就看自己的表現了。
 
之盞用手抹走眼淚,像個剛強的男人。
 
「明天,我就要嫁人了。」小姐說,「爸爸說,對方出自官家,年輕有為,而且從很久以前見過我開始,就喜歡我了,已經喜歡了我很多年。」
 




止不住啊,眼淚!
 
「媽媽也說,對方會給我幸福。」小姐再說。
 
之盞的內心,不停反駁——
 
什麼叫媽媽說,對方會給你幸福?他自己不懂直接說出來嗎?
 
轉述算什麼?轉述算什麼?他不敢大聲說出來吧!
 




不甘心!
 
爺爺,之盞該怎麼辦?她說的話,都很正確,負責任、孝順媽媽、對方是好人家、又喜歡自己,之盞根本無力反駁。
 
我是什麼?我只是一個派報員,憑什麼妨礙別人的幸福。憑什麼,要對方跟自己出去闖蕩、吃苦,這不是超自私的行為嗎?
 
這不是完全只為滿足自己的私欲,所作的行為嗎?
 
反駁,對方也不會因此被說服;勸誘,之盞根本沒有引誘的本錢。
 
抵毀對方的父親,只會顯得小器;說她是籠中鳥,她心裡也不會好過。
 
想清楚後,只覺得,說什麼都錯。
 
握著船票的手,也漸漸放鬆了。




 
然而,爺爺的話卻在這個時候響起。
 
「乖孫,你知道嗎?爺爺已經等很久了。」爺爺安慰地說,「一直希望你可以犯些大錯。」
 
「為……什麼?」之盞呆問。
 
「因為沒有犯錯的年輕,實在太無聊了!」爺爺說。
 
「人生沒有多少個可以犯大錯的機會,因為就算不用教,人都會在社會裡學會規行矩步。」爺爺望著之盞說。
 
「所以有機會犯錯的話,就盡情地去犯錯吧!」
 
「你一定不會後悔的,就算後悔,也只是因為你錯得不夠好。」爺爺繼續說,「而這種後悔,跟沒有去犯錯的遺憾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什麼是正確?什麼是錯誤?
 
也許,正確不正確,並不重要。
 
遺憾不遺憾,才是最重要的考量。
 
因為,一百個正確的決定,也彌補不了一次放棄的遺憾。
 
「最後一張船票!最後一張船票!」叫賣的人說。
 
「之盞,船票只剩下一張了。」小姐不忍心說太多,自己也很難過,「大乳,你……還要摸嗎?」
 
之盞再握緊了褲袋裡的船票,握得拳頭發抖。
 
如果今天不能留住眼前這個人,明天之後,必將遺憾一生。




 
「不摸的話……」小姐覺得失望,落淚,掩著胸部轉身走了。
 
卻走不了。
 
之盞已經一手拉住了她。
 
「小姐,你不是說,每次看著我離開的身影,都很想跟隨出去嗎?」之盞淚眼問,「現在,你有機會了。」
 
「你終於……說話了嗎?」小姐沒有回頭,用手拭眼淚。
 
「剛才沉默,是因為你說的話,都很對,都很正確,我不能反駁。」
 
「在很多方面,我都不能跟你的家人、你的官家未婚夫比較,可能連站上台的資格都沒有。」
 




「但有一點,我是絕不會輸給任何人的。」之盞說,拉她轉身,「那就是我對你的心意。」
 
慢慢掏出兩張捏緊的船票。
 
「不好意思,船票已經售罄了。」叫賣的人說,拒絕前來的客人。
 
「這是?你什麼時候買的?」小姐驚訝。
 
「這種超貴的歐洲船票,是我看到你的信後,去買的。」之盞說,不禁一笑,「小姐,你還記得,你昨天寫了什麼嗎?」
 
芊芊小姐自己也笑了。
 
之盞找出信紙,逐字讀了出來,「大乳,要給別人揉了。」
 
他走近芊芊面前,無奈地問,「小姐,你到底有多擅長刺激我?」
 
「明知道,我最喜歡大乳了。」之盞沙啞地說,眼紅紅,雙手搭住小姐的雙肩。
 
「你卻只讓我摸一下?」之盞沙啞再問,嘴角也想苦笑了。
 
「那你想……怎樣?用力揉一下嗎?」小姐緊張起來。
 
「誰……誰滿足於一下?」之盞反問,合上眼睛,擁抱著小姐,在耳邊訴說,「我要一年365日,十年3650日,二十年7300日,都要埋頭在大乳之中啊!」
 
「這樣才滿足嗎?」小姐訝異。
 
「不然,你以為我有多好色?要安排到二十年之後嗎?」之盞埋頭在她的頸上。
 
「如果……二十年還沒有滿足……」小姐問。
 
「還用想嗎?那就繼續啊。」之盞苦訴。
 
「但二十年後,大乳早就垂下來了。」小姐說,又猜疑,「你這麼喜歡大乳,肯定會找其他女人。」
 
「不會的。」之盞說,認真地望向小姐,「因為我已經選定你了。」
 
「這種話人人都會說,花心的人都愛說。」小姐不相信。
 
「那是因為花心的人,都愛學純情的人說話。」之盞說,「而我這種純情的人,會比花心的人做更多實際的事。」
 
之盞從大灰斜揹袋中,取出一本簿子,「裡面有這艘船的路線,其中有三個站可以選擇下船,我都為其準備了計劃。」
 
「然後我初步計算過,可以用七年時間,邊工作邊旅行,把歐洲大陸都踏過一遍。」之盞再說,「七年之後,我二十九歲,會平安帶著你回來。到時候,你就可以再看到親愛的媽媽。」
 
「這計劃可靠嗎?」小姐想相信。
 
「最不可靠就是現在了。」之盞眼神深情,一手掌握船票和簿子,「沒有了你,這些都是廢紙。」
 
「你會……」小姐眼紅紅起來,「對我負責任嗎?」
 
聽了這話,之盞轉身,臉仰天,用前臂掩眼。
 
他邁開五步。
 
「絕對會啊啊啊啊!」向大海怒喊。
 
之盞回來後,看到小姐淚眼盈盈。
 
「剛才是練習。」之盞靠近她的臉,「現在是真的——」
 
「我岳之盞,絕對會對凌芊芊小姐負責。將來若有異心,若我負你,不得好死。」之盞認真起誓。
 
「明明你只是喜歡大乳。」芊芊小姐沉不住氣。
 
「其實附送的小嘴也不錯。」之盞說著,再一次地吻了下去。
 
芊芊拍了他一下,卻很快手軟了,只抓住了他的衣服。
 
乘客大部分都登船了,送別的人在等船開出。
 
「等等,還有我們!」之盞說,拉起小姐的手,向檢票員跑去。
 
「你瘋了。」芊芊小姐邊跑邊說。
 
「只有瘋了的我,才有勇氣把你從籠中救出來。」之盞輕說,堅定地肯定自己所做的事。
 
「你說什麼?」芊芊小姐聽不清楚。
 
「我發達了!」之盞大聲說,上前遞交船票。
 
最後,他執著芊芊的手,一起登上遠洋船。
 
開船時,回望這座城市,感覺像是發了一場夢。
 
當中有悲有喜、有笑有淚,經歷過的人和事,都將永遠地刻印在彼此的記憶中。
 
比較可惜的,是阿祥沒有來送船。
 
「風大了,我們回船艙吧。」之盞在甲板上說,替小姐添一條媽媽的肩巾。
 
「好的。」芊芊小姐甜蜜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