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4

佔領中環既行動已經開始左差不多一個月,我亦開始要著手自己既 project 同功課,但我亦無忘記過國家大事,抽空去現場支持。

除左去金鐘之外,我亦有不時探望 Jayden 既情況,但 Jayden 既氣色一日差過一日。佢成日話想一齊去金鐘,但以佢既身體狀況,根本捱唔住。

好老實講,我好擔心佢,因為佢從來未試過係醫院留咁耐。佢話等緊醫生出既報告,但 Jayden 既狀況好明顯越來越差。

有一種不安既感覺,正慢慢係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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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多消息傳出,又話政府會出動音波炮、水炮車驅趕人群。又話必要時會開槍,搞到人心惶惶。

Jamie 同 Sophie 固然係擔心我同 Chris 既安危,而我老母心知道我晚晚去佔中,但佢無講咩特別野,淨係叫我小心。

我知道雖然我老母同我政見唔同,但佢唔會想我出事。

今日,我一如既往同 Chris、Aaron 同 Lok 一齊去金鐘。不過,Jimmy 已經無再來,可能佢要溫書?又或者佢屋企人唔畀?





至於 Sandy 仲係到,佢好堅持自己認為岩既野,似乎佢會為左自己既堅持,同屋企人對抗到底都在所不惜。

而 Mike 既精神都日漸差左。

「喂!你推咩呀!唔好再行前呀!」遠方開始出現騷動既聲音。

已經係今日第四次出現口角既騷動⋯⋯似乎即將有事發生。

Mike 聽到聲之後,即刻衝去前面同推撞既警察理論。隔住鐵馬,都可以睇到Mike 同 Terence既態度同之前已經好唔同。唔單止 Mike 好激動,連 Terence 都唔再冷靜。





「喂⋯⋯覺唔覺氣氛開始好緊張。」Chris 細細聲問。

「我覺呀屌⋯⋯好似就有事發生。」Aaron 都顯得好緊張。

忽然人聲開始嘈雜,我離遠好似見到有紅旗!有紅旗⋯⋯即係代表⋯⋯

「走呀!佢地準備出催淚彈呀!」

「唔好吸呀!」

大家開始叫起上來,Lok 即刻帶埋 Sandy 退去後面,而我、Chris 同 Aaron 開始傳物資去前線。

原來戰爭,唔一定古代或打機先有,香港都可以有。

「Bom!」一聲巨響,地下一光,忽然有好大陣煙攻入我地既眼耳口鼻!





「咳⋯⋯」斃!我吸入左呢陣煙,我對眼完全張唔開⋯⋯好辛苦⋯⋯

Chris?Aaron?Mike?有無人可以幫下我⋯⋯

我伸手摸索,但四圍既人都移動緊,我唔敢亂咁摸,但四圍又好嘈,完全聽唔到野⋯⋯我對眼好辛苦⋯⋯

後來好似有人將我拉返去後面,開始無咁嘈,陣煙既感覺都開始散⋯⋯

「唔好張開眼呀你!你等我幫你洗一洗!」似乎有個女仔,佢準備幫我洗眼,我睇唔到佢係咩樣,但佢把聲好熟,好似好耐無聽過咁⋯⋯

忽然一陣清涼既感覺湧入雙眼,好冰涼但幾舒服,令我雙眼既刺痛有所減輕。

「無事喇,Tony,唔好再上去咁前喇。」個女仔同我講,佢把聲真係好熟⋯⋯好似⋯⋯





Sherry。

我勉強雙開眼,模模糊糊只能睇到佢跑去第二到幫人,雖然我睇唔清楚,亦好唔肯定,但我有好強烈既感覺⋯⋯係佢,係 Sherry。

「喂!你無事呀嘛!」Aaron 跑過來,拍左拍我膊頭。

「嚇死我,無喇喇唔見左你。」Chris 都係到。

「哦⋯⋯無事,唔小心食左兩野催淚煙姐。」我漫不經心咁講,因為我諗緊既,係 She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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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死呀!行咁前!你唔准再去呀!】Jamie 知道我中左催淚煙之後,佢既反應真係大到⋯⋯不過都明白既,佢只係關心我姐。

【知道喇大人!】我緊係要咁樣覆佢氹下佢,未死過咩⋯⋯





不過,令我在意既係,到底呢場運動,會以點樣既方式結束?係呢一刻,我真係好想,香港可以有一個超級英雄,去拯救我地。

忽然,電話響起,有人打左畀我。

「喂?係咪 Tony仔呀?」講野既係一位阿姨。

「我係呀⋯⋯你係?」

「我係 Jayden阿媽呀!斃喇你要幫下我!」阿姨好緊張咁講。

「咩事呀 auntie?係咪 Jayden 有咩事?」

「佢唔見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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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會咁架⋯⋯Jayden 你搞咩呀?做咩無喇喇玩失蹤?係咪去左金鐘?

「喂!Jayden!覆機呀!你身體唔好就咪亂咁走,金鐘唔係你去既地方呀!」我拎住部手機錄音畀佢聽,希望佢聽到喇。

「喂!咁多位,如果大家起金鐘或者邊到見到我中學同學 Jayden,記住即刻捉住佢然後叫我過來!唔該曬!」我錄音畀各大群組,然後send 埋 Jayden 張相畀佢地。

Aaron、Chris、Lok、Jimmy、Sandy 同 Mike 都有幫手一齊搵,但似乎 Jayden 無去到金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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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會去左邊呢?點解 Jayden 要無喇喇逃出醫院?想死?想跳樓?但佢份人咁有希望,唔似會想死⋯⋯咪住先,跳樓?跳樓機?

係喇!跳樓機!

我即刻二話不說飛車上海洋公園,入左場之後我咩都唔理,直接去左跳樓機個到。

排緊隊既人,我逐個去望,都唔見有 Jayden 既身影。就連附近,都唔見佢。

無理由架⋯⋯跳樓機應該係得呢到⋯⋯

唔係,跳樓機唔係得呢到,仲有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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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左海洋公園既兒童區,見到個部五座位既兒童跳樓機,而 Jayden 就坐左係附近,睇住班細路玩得好開心。

「喂!你係到做咩呀?」我勁大聲呼喝左佢一下,因為我真係好嬲,好想鬧佢,到底你知唔知你身體咩情況,會令人好擔心架?

我走過去,望一望佢,我呆左。

Jayden 對眼紅曬腫曬,佢應該喊過來,不過另一樣野係,佢臉色好差⋯⋯佢個人感覺好灰好沉,無左平時個種生氣⋯⋯

以往就算佢有幾唔舒服,佢臉色最多都係蒼白,但佢而家直頭係⋯⋯臉如死灰。

「你⋯⋯你做咩呀?」岩岩既憤怒一掃而空,隨之而來既係擔憂。

「我好想去玩⋯⋯但我知道我唔玩得大人個部,我就諗⋯⋯玩細路仔個部得喇掛?但我根本連行都開始無乜力⋯⋯」Jayden 把聲好沙⋯⋯

「醫生報告出左⋯⋯佢話我心臟衰竭既程度好快,可能我過唔到下一個星期⋯⋯甚至隨時都會⋯⋯」

我呆左,我個世界好似畀雷劈左一下咁,完全唔識反應。

「我知道我過唔到呢關,我知⋯⋯有好多野我都做唔到。」

「香港真係唔係一個追夢既地方,我地力量太弱喇,根本改變唔到呢個地方⋯⋯所以我就諗,改變自己呢?又可唔可行?」Jayden 語調開始急促,佢對眼又開始紅。

「佔中,我去唔到,我只可以精神上支持⋯⋯睇住班警察同你地民眾由和平、有秩序既靜坐,演變成打仗咁⋯⋯我個心好痛,點解香港會變成咁?」

「香港係一個無自由既地方,所以我先更加想飛⋯⋯但我今世都應該飛唔起⋯⋯我只係希望終有一日,香港人都可以飛翔,係自己既一片天空,自由咁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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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左 Jayden 返醫院,一路上我都無講野,佢亦都只係靜靜咁望住出面既景色。

香港既一片天空,好似唔再蔚藍,剩返落來既只有紛亂同變幻莫測。呢一秒出現既可能係雲彩,下一秒可能已經係胡椒噴霧、催淚煙、民眾既慘叫同埋警棍打人既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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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今日,Jayden 忽然又有返少少神色,我坐左係 Jayden 床邊,陪伴住佢。

「做咩事?想飲水?」

「唔係⋯⋯我岩岩發夢,夢見自己可以飛。」Jayden 笑得好開心,見到佢笑得咁真心,我都好開心。

「總算做到我想做既野,無憾架喇。」

「係,無憾架喇。」我望住 Jayden 清秀既臉,我好感歎,點解上天咁中意開玩笑。明明香港剩返有希望、有理想既人已經唔多,點解佢仲要收返一個走?

我好想怨個天,點解要受苦、要死個個,唔係個班狗官黑警,而係呢個無做過傷天害理既事既後生仔?

唔通佢想飛,都有錯咩?

「Tony⋯⋯我有樣野想你幫手。」Jayden 忽然開口問。

「你講喇,你即管講。」

「我覺得紙飛機好靚⋯⋯如果可以係我既葬禮到,大家都一齊掟紙飛機,一定好靚⋯⋯可唔可以達成我依個小小既心願?」

「可以,緊係可以。」

「咁就好喇,大家都可以一齊飛⋯⋯」

「Tony⋯⋯你都要,唔好忘記你既理想⋯⋯呢個社會好容易令人迷失自己,但你千其唔好忘記,到底我地生活係為左咩。」Jayden 意味深長咁講,我望住佢,點點頭。

仍然要相信,這裡會有想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