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品之國
我生於一個遍佈收集品的國家。
 
這個國家的人民有一個特別的收集癖。如果在國境外或者在什麼地方看上了一些東西,便可以把它帶回國家的中心的廣場擺放。因此那個廣場總之放滿不同的物件,可以是價值連城的寶石,也可以是殘舊的木製品。當然連食物也可以帶回來廣場,不管廚神的手藝,或者只是鄰國大嬸的便當。國民都紛紛隨其愛好帶來了他們的收集品,沒有人會對他人的收集品指指點點,因為這裡的規矩就只是「收集自己喜愛的東西」。當然收集品不停增加也不是辨法,在一段的日子後,廣場便淪為一個雜物山。
 
當然廣場的清潔總會有人負責,只是人力不足,能夠清理那些壞掉的食物和發霉的東西已經是大幸了。然而,當中有一些人站了出來,對著群眾說雜物山是一個潛在問題,因為保持現狀的話衛生固然是一個問題,甚至有雜物山倒塌的危機。因此他們認為應該大規模清理雜物山,為了人民的未來以及「未來能夠更好的處理收集物」的信念。可惜雜物山的規模已經比我們想像中更龐大,要把它處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事。當然支持那些信念的人開始自主進行清理雜物山的行動。但是以常理來想,也知道不會所有人人民都這樣想吧。有些人民認為組成那座山終究是人們的收集品,一向以來這個國家的人都是不會理會別人的收集品,因此希望能夠用別的方法來解決問題。當理念發生衝突時,人們理所當然地盡其所能抵達自己的目的。方法可是多的是,可以游說中立的人民,甚至耍一些手段來獲取人民的支持,也可以使用暴力令對方屈服。不同的人各持己見,最終發生爭執也不意外。
 
「這就是『雜物山鬥爭』的起始,不同立場的人們已經對抗了接近數十年了。」一個留著黑色中髮的中年男人慢慢訴說著這個故事,就像在說別人的事一般。
 
「那你認為那邊的信念才是正確?雜物山應該存在嗎?」問題是來自一個少年,大約只是十四歲左右。




 
「信念沒有所謂正不正確啊。畢竟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價值觀,也有各自的想法。真的要說的話,勝利者即是正確吧。看就看哪邊的本領比較高,手段比較好。甚至極端而言,就是看哪邊比較強大。」那中年男人平靜地說道,臉上也沒有顯示了一點情緒的波動。「依我來看,我只是看見濃濃的惡意,那種漆黑得看不到底的惡意。就如我所說,信念無分對錯,為了自己的信念而戰我也十分欣賞。但靜下來一看,人民的信念已經不如最初般純粹,其中夾雜了對敵人的憎恨,群眾壓力的無奈,自我實現的虛榮,享受作樂的輕蔑……這究竟是信念還是欲望呢?不論是誰都只是遵行自己的意志,誰也有自然考慮,當然誰也需要承擔自己選擇的後果。反對清理雜物山的人可能已經有雜物山倒塌的覺悟,甚至當他們至愛的人被壓倒時,親手為他們解脫的覺悟。自主走出來的人也有著為了國家未來的使命感。但不管哪邊也不能夠干涉他人的自由意志,只是思想不同而已,道不同不就不相為謀好了?雖然人類只想看見自己相信的事,但是把自身的欲望加諸在別人身上的人,可是比雜物山的雜物更加腐爛和嘔心。不支持你們的信念的人就不是這個國家的人民嗎?不接受你們的欲望便是無知嗎?所以我並不是對他們的信念反感,只是不想與那些自以為是真理的人站在同一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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