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你唔能夠咁講野架喎,正所謂只要有恆心,鐵柱...」經理馬上從接待櫃臺抽屜取出搖控器轉到新聞台,打斷了張家輝說話。

「...... 地點遍佈港九新界區,先睇下觀塘裕民中心傷人案最新情況。」一位男新聞報導員跟進消息中「張思思,你戈邊既情況點樣?」

「係啊,依家我位置身處係裕民坊臨時巴士總站對出 。現場情況係好混亂啊。因為大約係十分鐘之前,案發地點亦即裕民中心對出位置傳出超過至少五下槍聲, 現場所有人都立刻搵建築物躲避,亦有人趴係地下掩護。警方隨即疏散現場所有人包括記者,而且擴大封鎖線去到我現時位置。依家整條牛頭角道,裕民坊等等既道路都封閉左。槍聲過後無耐,現場警車數目由四部增加到六部,救護車亦都黎左三部。雖然有一段距離,但都可以見到案發現場有大批荷槍實彈既警員把守。氣氛都相當緊張。」

「張思思啊,你有冇目擊到開槍既經過?」

「係啊,王掌毅。由於當時近住牛頭角道既一段康寧道已經封閉左,我地可以去到最接近案發現場既位置都只係裕民坊近住康寧道,即係觀塘匯豐銀行中心既舊址,所以睇唔到槍擊經過。但係槍擊前現場曾經傳出幾把男人聲大叫跪底、舉高手、否則開槍等等,相信係警員係到喝令兇徒,之後就連續聽到三槍,過一陣再傳出兩下槍聲。」





店內所有人幾乎全都離開自己座位,站在電視機下,留意著觀塘那邊發生的類似突發事件;也有人仍然靠著大玻璃,看著樓下的情況;當然大部份人絕不會少了用wtsapp及fb發放訊息的這一個重要環節。

「咁你知唔知有冇人受傷?兇徒係咪已經被制服?」報導員表現得十分凝重,繼續詢問在場記者。

「到現時為止呢,案發現場既情況係點我地都唔清楚。根據最初警方接報既消息係話有一名兇徒襲擊途人,其後警員趕到,兩名警員係制服其間亦都受左傷。但岩先既槍聲係咪由警方發出,兇徒制服左味,受傷人數係幾多等等既問題都需要由警方交代先知道。」

此時在張思思身後遠處的警員突然提起槍械瞄準,擺出戰鬥的姿勢。並再次傳出多把喝令聲音「咪再郁!呢個係最後一次警告,即刻跪低,如果唔係就開槍!」、「唔好再靠近我!我真係會開槍,聽唔聽到!」、「跪低!」。

「咦!現場睇黎出現左啲狀況 ......」張思思及站在封鎖線把守的警員也擰轉了頭望去案發現場。





「砰砰 ...... 砰砰」電視機中傳出四下槍聲。新聞畫面伴隨「走!走!危險!全部人散開!」及尖叫聲音猛烈搖晃,顯然是攝影師提著攝影機逃跑的畫面。

「唔係啊嘛 ... 戈邊打緊仗啊?」我用膊頭輕撞了啊正一下,但啊正並沒有回應我,全神貫注的留意著新聞。

噼啪啦!新聞畫面失去訊號,傳來的只有黑畫面。「張思思,你地戈邊情況點樣?」在直播室的報告員不斷呼叫現場記者,但通訊中斷,無法聯繫上。

「...... 由於 ...... 由於,訊號出現左問題,我 ... 地跟進番 ...... 其他地區既情況。」向來專業的報導員在來得如此突然的狀況下也變得不知所措,不斷低下頭望手上的新聞稿,說話也結結巴巴。不只是報導員,店內所有食客的動態顯得徬徨,有的雙手按著後腦,有的雙手掩口,彷彿都在說「仆街了,究竟發生乜事?」。

對上一次透過直播看到如此令人震撼的畫面已經是多年前的菲律賓人質事件。如今,再次能夠令到眾人的焦點放回新聞上,就知道這刻不論是發生在彌敦道,觀塘或是其他地方,都是一件香港人前所未遇過的大事。





刷啦一聲,叫醒了看新聞看得入神的食客們。原來是白衫男衝去存放飲料的雪櫃旁時發出的聲音。他雙手抱緊雪櫃,嘗試搬起。但雪櫃比他還要高,加上櫃內放滿飲品,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把它移動半寸。

店內的人還是無動於衷,我猶疑了數秒,決定跑上前。「師兄,我信你!依家可以點做?」我問。他頓然呆了下,帶點出乎意料且感激的眼神看著我回答「黎!一齊抬起佢到lift口,封住道門!」他的同伴終於回過神也前來幫忙。

「喂!你地 ......」經理鍾哥潛意識叫停我們,但話未說完就停口了,想必他也應該了解到現在的情況很難令人接受而且又多麼的危急。突如其來兩個滿身鮮血男人,說樓下發生了暴亂,暴徒會上來殺個清光;從新聞中看得見警方未能完全掌控情況,昔日人煙輳集的鬧市熱巷瞬間槍林彈雨。假若,一切屬實,現在就必須做好一切防衛的工作,以保安全;若非,樓下發生的原來只是一場因臭飛爭女以起的打鬥,我們所做的「防禦」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就必成為人家笑柄。現今上載影片風氣盛行,發生如此荒誕的事,影片定會廣泛流傳並大字標題【以為喪屍出籠,笨經理令下屬准食客雪櫃堵塞通道,火鍋店成安全室】。

在對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下,卻要做出決擇。鍾哥皺著眉頭內心糾結,不斷用右手抓刮他已半禿的頭頂。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阻止我們搬動雪櫃。

「啊經理!你有冇搞錯啊?有人係你間鋪到搞事都可以唔理既?你點做人經理?」其中一位中年男食客表示不滿大聲說道。這番說話馬上引起一股爭論。

「咪係,傻既咩?封左門我地咪走唔到?」他的太太聲援「唉,依家啲後生咁鐘意自把自為,呢到唔係你屋企啊!」

「嗯 ... 但我想講 ... 我Facebook同wtsapp係咁俾人洗板,啲人又話咩isis打到黎,又話咩喪屍襲港 ... 佢地好多都有片有圖,唔信你地睇下。」一位年輕男子回應,並遞出自己的手機作證。

「我都係,wtsapp勁多錄音傳黎傳去。我有個fd坐巴士番屯門,話警察係屯公封左路,搞到勁塞車,塞左半個鐘,都唔知發生左咩事 ... 我覺得了解清楚先會好啲掛 ... 」一位女士說。





「無錯!我信白衫戈位哥哥,因為係佢俾人打既時候根本冇必要咁堅持繼續去講一個冇人信既大話。」啊正本性內向,甚少主動跟陌生人談話,但在危及到自己的生命情況下,他也不平則嗚。

「十成係啲學生又出黎搞事,又佔中啦!麻鬼煩!啲車停晒等間點答車番屋企啊?」另一位中年女士說道。

「老公我地拿拿聲走好過啦,襯班死廢青未癱瘓晒旺角啲馬路,快啲落去答巴士走。等差佬開槍打死班垃圾就岩啦。」中年男子的太太道。

「你地唔信係你地既事!我只可以同你地講,樓下發生既絕對唔係和平示威!岩先係樓下,因為我地個朋友俾班暴徒捉住,我地先走得甩 ... 依家我地想做既只係保護自己!」白衫男的那位失魂同伴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得!我唔阻你地,但話我知封左門我地可以點走?」中年男人問。「到時你想走咪推開個雪櫃俾你走囉,你要死唔通唔俾你死咩?」白衫男不忿回應。

「... 喂!出句聲啦,懞撚經理!你唔係真係由佢地係到拆檔啊嘛?」中年男人再次把矛頭指向鍾哥。

「一係咁,呢到係香港,有民主既 ... 大家投票好冇?認為樓下唔安全既,想係呢到封晒啲門避一避既就舉手;覺得差佬搞得掂既,樓下冇事發生既,唔需要做啲無為野既唔好舉 ...」鍾哥亦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示意食客舉手。他在無從選擇下把決定交予所以人,由我們作打算,讓我們主宰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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