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這些東西有人陪伴才好看的。那年之後我都沒有再看了,連電視直播我都懶得看。」

我們默然片刻後,我打開了另一個話題﹕「說起來,你可真厲害,在我們當中,你會考成績是最好的。」

她白了我一眼﹕「你還說呢!當初是誰說要原校升讀的? 」

我尷尬一笑﹕「哈!我想是我將我會的東西都傳授給你,害我成績都變差了。」

「哼!就只會抵賴!」





 

每年四月,是會考開始的日子。從新一年開始,所有會考生,無論是用功還是懶散的,他們專心一致做的事情,不是唸書,就是唸書。

 

每個星期五晚上,我們在秀雅道踢完波後,都會到新麥記找在那裏做兼職的馬家玲。

「你們還在踢波嗎? 快要考mock了吧? 」馬家玲已經下了班,正和我們一邊吃宵夜一邊閒聊。





「你還不是還在兼職嗎? 你不是也要考mock嗎? 」我道。

「哼!要你管!」她托著腮,噘著嘴道﹕「反正我這些學生不會及得上你們這些band1仔吧。」

我們互望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Chilam笑道﹕「這裏除了肥周和邦文成績比較好外,我想其他人的程度大概跟你差不多吧。」

「怎麼會? 別逗我了,你們是英文中學吧? 成績怎會比我們差。」





Chilam很神氣﹕「誰說的?英文就是我們最弱的一科!」

我將薯條丟到他的頭上﹕「神氣甚麼? 這是羞家事好不好? 」

馬家玲和小丸子掩嘴偷笑。

馬家玲嘆了一口氣﹕「英文還好,我最怕的就是Maths啊!看著那堆數字我頭都大了......」

廢高怯怯的道﹕「家玲你有甚麼不懂嗎? 對於Maths我還是有點自信的,不如我們一起到自修室溫習吧。」

我們幾個當然明白這是廢高對馬家玲的邀約,所以我們都沒有搭嘴,一起等著她的回覆。

馬家玲好像也感到氣氛有點異樣,問道﹕「你們幹甚麽看著我? 」她又道﹕「喂羊仔,你去嗎? 」

怎麼問起我來了? 廢高是問你啊!這不是讓他以為我跟你有甚麼嗎?





「我...不太習慣到自修室,我比較喜歡在家裏溫習。」

「哦是嗎,你不去的話我也不去了。」她說得理所當然的。

她說話一出,眾人馬上將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這個馬家玲在亂說甚麼? 她喜歡的邦文,和喜歡她的廢高也在這裏,她這句話是想幹甚麽?

我不知所措的同時,我感到廢高用懇求的眼神望著我。

唉......知道了......

我迫於無奈﹕「其...其實去自修室也不錯啊,應該可以更加集中精神吧,那不如我們一起去吧。」





馬家玲拍一下手﹕「好啊,一起溫習的話效率會更佳吧。」

廢高怯怯的道﹕「那...明天早上? 家玲你有空嗎? 」

「明早? 好啊!」她又將視線飄向我。

我為免眾人又盯著我,連忙道﹕「那明早十時,瑞和街街市自修室,先到先找位置。」

眾人答應後就離開了。

臨行前,我跟廢高解釋﹕「你別誤會,我跟馬家玲是兄弟罷了,她可能怕悶才會要求我一起去的。」

廢高反而感謝我﹕「不,謝謝你老羊,不然家玲也不會答應我的邀請。」

廢高看來沒有誤會我和她,不過邦文卻走過來跟我耳語。





「看來你跟馬家玲的關係不錯啊。」

這個邦文在說甚麼? 前些日子不是才帶了她去見你的父母嗎?

還是他想試探我?

「你可別誤會,我只當她是好兄弟罷了。」我匆匆解釋。

「而且,你才是她的男朋友吧。」我又道。

「誰說的? 才不是,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對她沒興趣嗎? 」邦文斷然否認。

我想不明白,難道他們不想我們知道,在搞甚麼地下情嗎?





他拍一拍我肩膊﹕「甚麼也好,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幹甚麼就好,別理會別人。」

他在說些甚麼? 怎麽我都聽不明白的。老實說,他應該早點跟廢高交代他和馬家玲的事吧,不然給廢高撞破了可有點不妙,我不想我們兄弟因為一個女孩子反目成仇。

 

翌日一早,才張開雙眼,就看到馬家玲水靈靈的眼睛在盯著我。

嗯? ......怎麼做夢也會夢見她的? 我才不喜歡這個八婆呢......

我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去。

「羊仔,起床了。」

還能聽到她的聲音呢,這個夢,還真有真實感......

「要去自修室了,快起床。」

連夢境裏的她也是這麼煩人的,難怪馬國明說她像個師奶了。

我感到身子被人搖著,她的聲音繼續傳入我的耳中﹕「起床!起床!起床!」

我陡然睜開雙眼,她的聲音還是在房間裏迴響著。

媽的!不是做夢嗎?

我轉個身,一身便服的馬家玲就坐在床沿,正跟我對望著。

「哇!你怎麼在這裏的? 」

這不由得我不吃驚,話說小弟喜歡只穿孖煙通睡覺,現在的我,除了一條內褲外,基本上是全裸的。

我緊緊抓住綿被向後退,怕不小心露出甚麼地方了。

她翻了一下白眼﹕「怎麼像個女人似的? 我弟弟在家裏也經常只穿短褲,而且你們踢完波也會脫去上衣啊!我還沒有尖叫過呢。」

這個不是重點吧!問題是你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房裏,而且還是在我沒有睡醒的時候呢!

「你怎麼來了? 」

她鼓著腮﹕「還好說,我打給你好幾次你都沒有接電話,我唯有打電話給伯母問她啊。她說你還在睡覺,於是就讓我進來把你叫醒。」

馬家玲何時跟老媽這麽熟稔的? 還交換了電話?

一想到老媽竟然讓她進我的房間看我的睡相,我就怒從心中起。

我咆哮﹕「媽!」

馬家玲懶洋洋道﹕「不用叫了,伯母開門給我後就去買菜了,還拜託我叫醒你呢。」

這個可惡的老媽,她以為馬家玲真的是她媳婦嗎? 看來我要找個機會跟她好好解釋一下。

「喂!起床了,我們約了去自修室啊。」

你在這裏盯著我怎麼起床? 難道你不知道男人早上都是朝氣勃勃嗎?

我有點難為情﹕「你...你可以先到外面等嗎? 我要換衣服。」

「婆婆媽媽。」她碎碎唸的離開了房間,並順手關門。

這個女的究竟搞甚麼? 她不是正跟邦文拍拖嗎? 怎麼隨便走進別的男生的房間裏?

 

我穿上衣服,梳洗完畢後,就和她一起乘車到觀塘。

到了瑞和街街市的自修室,除了邦文和肥周外,其餘人也到了。




廢高旁邊的位置正空著,我想是留給馬家玲吧。

廢高跟馬家玲招手﹕「家玲,這邊。」

雖然馬家玲的正主兒是邦文,不過在邦文還未向他解釋之前,我倒不便干涉太多。

我跟她道﹕「你坐廢高旁邊吧,我坐Chilam那邊。」然後我逕自的坐到Chilam旁。

馬家玲瞪了我一眼,沒有說甚麼就坐到廢高旁。

我們開始各自的溫習,我瞥見廢高果然很用心的教導馬家玲數學,而她也專心的學習。

不知道邦文看到這個情境會不會呷醋呢?

一想曹操,曹操就到。邦文和肥周這個時候正好聯訣出現。

他倆跟我們打了聲招呼,就坐在廢高他們對面。

我看邦文的樣子,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似的,而且我剛才觀察到馬家玲她也只是瞄了邦文一眼就繼續溫書了,一點情侶間應有的反應都沒有,難道他們真的要搞地下情?

思緒雜七雜八的我,書沒溫到多少,奇怪的東西倒想了一大堆,轉眼間就來到了午飯時間。

 

Chilam和小丸子兩個人去撐枱腳,我聽到廢高問馬家玲﹕「家玲,我們也去吃飯好不好? 」

然後,我就聽到她問我﹕「羊仔,去吃飯了。」

「你們去吧,我還不餓。」對著她和廢高,我可不能專心吃飯。

她轉望邦文他們﹕「那你們呢? 」

邦文﹕「我跟肥周才剛吃了早餐沒多久,你們去吧。」

老鬼﹕「我想繼續溫完這一課,你們去吧,可以幫我買一個巨無霸餐嗎? 走酸瓜走生菜多醬,芬達走冰,薯條走鹽,謝謝。」

馬家玲碎碎唸﹕「男人老狗這麽麻煩的......」

 

待她和廢高走後,我悄悄問邦文﹕「喂,你不介意嗎? 」

「介意甚麼? 」

「廢高跟馬家玲去撐枱腳啊。」

「哈!我還想問你介不介意呢,怎麼你來問我了? 」

「我...我為甚麽要介意......而且,她不是跟你......」說到這裏,我想起他們可能不想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於是我閉了嘴。

邦文瞅了我一眼﹕「老羊,跟你再說一遍,我和馬家玲甚麼事都沒有發生,我不喜歡她。但有些事情我也不能對你說得太明白,只要你相信我就好了。」

邦文說得這麽認真,難道他是說實話? 那麽那天我看到的是幻覺嗎?

他又道﹕「老羊,若果你是對她有意的話,就追啊,像廢高一樣。別等她給人搶走了才後悔。」

「我......我不是說過......」

他沒等我說完,又道﹕「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這個旁觀者,看到的應該會比你清楚吧。我跟你說,我有跟馬家玲說過廢高的事,她說會找個機會單獨跟他說清楚的。照我看,現在她正跟廢高攤牌吧。」

「吓? 這樣會不會對他太殘忍? ......」

邦文白了我一眼﹕「不早點跟他說才是對他殘忍,馬家玲根本不喜歡他。還是讓他專心讀書吧。」

說的也是,她喜歡的是你。

邦文續道﹕「其實我這個旁觀者,早就看出馬家玲她......」

這個時候,我看到臉如土色的廢高和一臉平常的馬家玲回來了。

看廢高的樣子,看來馬家玲真的跟他說清楚了。

廢高回到座住後,默默的收拾東西,頃刻,他道﹕「各位不好意思,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家了,下次再約吧。」

我忍不住問他﹕「你沒事吧? 」

他瞄了馬家玲一眼﹕「沒...沒甚麼事,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

馬家玲拍了他肩膊一下﹕「不舒服就回家睡一覺,一覺醒來甚麼不開心的事情都會忘得一乾二淨的,然後就努力讀書吧!」

廢高苦笑一下﹕「哦,知道了......」然後他就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廢高走後,馬家玲拍拍她身旁的座位﹕「羊仔過來坐,我要你教我Geography。」

這裏只有我的地理成績比她強,所以我也沒有理由拒絕。

教了一會兒,又指點她如何做考卷,我的肚子餓起來了。

咕......

馬家玲聞聲噗哧一笑﹕「你不是不餓嗎? 怎麽肚子打起鼓來了? 」

我臉上一紅,強充道﹕「剛才不餓,現在餓了不行嗎? 」

她拉起了我﹕「來吧,我跟你去吃東西。」

結果我就給她拉了去新麥記。

 

她給了我一個特別泡製的巨無霸餐,自己則吃著最愛的朱古力新地。

「我拜託同事特別做的,裏面超多餡料啊!」她笑意盈盈的看著我。

「在這裏做兼職也不錯啊,來吃點東西都有優待。」

她很囂張﹕「那是因為我人見人愛,車見車載......」

我忍不住接下去﹕「連棺材見到都打開蓋嘛。」

「死羊仔!說甚麼!詛咒我嗎!」她捏著我的臉頰。

「呃......」不能說話的我,唯有指著巨無霸表示我想吃東西。

她鼓著腮鬆開了手,見我吃了一口,忍不住問我﹕「怎麼樣? 好吃嗎? 」

老實說麥記的配搭來來去去都是那幾款,味道都是差不多的,我可不會期望會在這裏吃到燒鵝的味道。

不過我咬了一口,嘴巴裏滿滿都是肉,我瞧了手上的巨無霸一眼,除了原來的牛肉外,還多了兩塊豬柳。

「不用這麼多肉吧? 」我皺起眉。

「伯母跟我說,你一直瘦瘦的不長肉,她很擔心你呢。」

這個老媽,這種事情也跟她說,真當了她是你媳婦嗎?

嘴巴裏滿是肉的我,心裏泛起了幸福的感覺。馬家玲她現在做的,好像就是我心目中的女朋友會做的。

但她......不是喜歡邦文嗎? 雖然邦文跟我說和她甚麼事都沒有發生,但那天我確是看到邦文牽著她跟他的父母見面。

還是我誤會了甚麼?

我忍不住問她﹕「那天...呃......你跟邦文他......」

她若無其事的回答﹕「你說看電影那天? 我們甚麼事都沒有發生,以後也不會發生甚麽事。」

誒? 連她也這樣說? 難道我真的有幻覺?

「但是......」我想追問她和邦文一起見他父母的事,但有點難以啟齒,畢竟是我暗中跟蹤了她。

「別說他了。羊仔,我很久沒有到你家吃飯了,今晚可以去嗎? 」

「吓? 呃......可以吧,我待會跟媽說一聲就可以了。」親耳聽到馬家玲說跟邦文甚麼事都沒有發生,壓在我心頭裏的一塊石頭,終於放下了。

我是不是應該按邦文所說,去追求她呢?

「怎麼定定的看著我? 」

我連忙別過了臉﹕「沒...沒甚麼......」並隨便找了個藉口﹕「我看到你吃雪糕,也有點想吃罷了。」

「來。」不料她卻直接舀了一口給我。

這只匙羹,她不是才用過嗎?

我猶豫著要不要吃下去,她又問﹕「怎麼了? 不是要吃嗎? 張大口啊。」

我不知不覺就聽著她的命令張大了口,然後就吃了這口讓我甜入心頭的雪糕。

媽的!我怎麼像個發情的臭小子!我不久之前不是才很鄙夷這種人嗎?

我低下頭,按著額掩飾紅得火燙的臉龐,她見狀問我﹕「怎麽了? 不舒服嗎? 」

「不!......不不......雪糕太冷令我有點頭痛罷了......」

「沒事吧? 」

「沒...沒事,我到洗手間洗把臉就好了......」說罷我逃難似的逃離現場。

 

我不斷用水潑向自己的臉,但還是紅彤彤的像發燒一樣。

冷靜一點,只是共用匙羹罷了,又不會懷孕的,有甚麼大不了? ......

但...小時候聽說過吃了異性的口水尾就會一輩子聽她的說話,那我豈不是......

瘋了瘋了!我一定是瘋了才會為這樣無稽的事擔心!

但才想到剛才跟她間接接吻,我的心就一陣亂跳......

我又洗了幾次臉,再深呼吸好一會兒,才慢慢平伏了心情。

我回到座位,卻看到馬家玲拿著我的巨無霸吃得津津有味,令我張大了口看著她。

「怎麼了? 我看著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忍不住就咬了幾口,來,還給你。」

我拿著巨無霸,看著上面的牙齒印,臉頰又火燙起來。

「我...我再去一下洗手間......」

他媽的這個馬家玲!她是故意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