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笑道﹕「不過你這個假扮女主角的,也演得不錯啊!」

她陡然臉上一紅,不知道想起些甚麼。

過了一會,她才道﹕「你還記得當年我們在銀都看的那套電影嗎? 劉德華,鄭伊健......」

我也想起那年那天發生的事,塵封在內心深處的回憶,讓我的心悸動了一下。

我道﹕「嘿嘿嘿......還有張家輝......」





「決戰紫禁之巔!」我倆同聲道。

 

「過幾天是檸檬茶的生日,我已教允爺約她去看電影,而我已經以檸檬茶的名義答應了。」

這個晚上,Chilam拉著我們在新麥記裏商量檸檬茶生日當天的事宜。

「吓? 我們那來的檸檬茶去應約? 」肥周問。





「嘿嘿......簡單!」然後望向馬家玲。

我們不期然都朝她看去,馬家玲指著自己﹕「我? 」

然後她丟了條薯條到Chilam臉上,駡道﹕「作死嗎!要我犠牲色相陪那個傢伙? 」

Chilam馬上陪笑﹕「家玲姐,你先聽我說,我們這裏只有兩個女演員,小美已被瞧過相,所以只好找你。而我的計劃是如此這般......」

 





話說Chilam的計劃是這樣的,檸檬茶生日當天,他們待在新麥記裏,然後等待允爺出現。當然,允爺到達後,Chilam會訛稱我早來一步強硬帶走了馬家玲飾演的檸檬茶,然後就會陪同他一起前來銀都搶回她。






我和馬家玲在銀都戲院裏。

「喂,我們這樣做沒問題嗎? 我有點怕。」

「怕甚麼? 我還沒有害怕呢!」

你當然不害怕,被允爺討厭的又不是你。我想像不到待會允爺會對我做出甚麼事來,希望Chilam能制止他吧。

她又問﹕「喂,你認到我是誰嗎? 」





馬家玲頭戴冷帽,又將頸巾圍在嘴巴前,半邊臉都遮去了,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不是近看的話是認不出來的。

我搖搖頭﹕「若允爺只是遠遠看著的話,只會知道你是個女的,沒可能見到你的樣貌。」

「那就好。」

這時候我的手機收到邦文的sms。

「允爺剛剛來到了,計劃成功,現在Chilam正領著他到銀都找你們。」

「啊!快要來了!我們進場吧!」

「太好了!我想看這套電影很久了!劉德華和鄭伊健真是帥得沒話說!」





我斜睨著她﹕「你是真心想來看電影啊。那天你以為要陪允爺的時候,拒絕得多麽快。」

「那是因為是那個傢伙,現在是你羊仔的話,我倒是很樂意的,來,進場吧。」她挽著我的手臂進場。

被她挽著手臂,我的心頓時漏拍了一下,手腳都變得遲鈍起來。

我偷偷瞄了她一眼,她的樣子興高采烈的沒有在意甚麼。

我忍不住試探﹕「若果這次的男配角是邦文的話,你會更開心吧。」

「呵!那當然!不過是羊仔你也不錯啊!我可以開懷的看電影,不用怕笑得失儀態。我弟弟告訴我,張家輝演得很好笑呢!」

唉我在想甚麼呢? 她喜歡的是邦文,我早就知道了......

 





電影開始了沒多久,我就收到Chilam的sms。

「我跟允爺坐在你們斜後方數行,快按計劃行事。」

我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馬家玲,然後讓她看訊息。

她做了個「OK」手勢,示意沒問題,然後又專心看電影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將左手輕輕抬起,然後慢慢繞過馬家玲的背後,再搭在她的左肩上。

馬家玲裝作掙扎了一下,然後我扮作使強的,用左手將她的頭硬按在我的肩膊上。

過了一分鐘,我又收到sms。





「good job!從我們這邊看到的效果很好,剛才允爺差點要衝過來,幸好我馬上按著他了。」

我讓她看看訊息,她豎起拇指,繼續枕在我肩膊上看電影。

劇情來到鄭伊健跟楊恭如在談情,我再次收到sms。

「step 2,action!」

我拍拍馬家玲,她會意並稍稍坐直了身子。然後,我湊過去裝作親了她的臉蛋一下。

湊過去的時候我在她耳邊輕輕道﹕「可惜我不是邦文,否則我會假戲真做的。」

才剛說出口我就後悔,怎麼說得我好像喜歡了她一樣。

她白了我一眼,然後又繼續枕在我肩上看戲了。

sms又來了。

「excellent!允爺快要按捺不住了!放映完畢後馬上逃吧!」

收到Chilam的指示,我倒不擔心允爺會對我做些甚麼,反而我十分在意馬家玲,她對我剛才說的話,會有甚麼想法? 還是只是當我開玩笑?

 

「喂,播映完畢了,我們快走吧。」馬家玲提醒我。

於是我牽著馬家玲的手,馬上逃出了戲院。

晚冬的香港,天氣還是有點冷,但我卻渾身發熱,大概是因為這是我頭一遭牽著女孩子的手吧。

馬家玲的手,溫溫軟軟的,跟她大剌剌的性格不相像。

不過誰說會相像的?

「喂,怎麼你的手滲滿了汗水? 很熱嗎? 」

「不...不是,只是怕被他們追到有點緊張罷了。」我隨便說個理由掩飾我流汗的真正原因。

「這裏應該可以吧。」我們停在裕民坊休憩公園對出。




我瞥見允爺和Chilam就在身後不遠處,Chilam正死命的拉著他不讓他衝過來。

「快點吧,他快要衝過來了。」馬家玲也留意到他們,在催促我了。

我按照計劃,背著允爺,雙手按著馬家玲的肩膊,然後將頭慢慢靠近。

我當然不是要吻她,只是要營造這樣的視覺效果而已,不過將臉湊近她之後,我倆四目交投,不知道是因為劇情需要還是害羞的關係,她紅著臉閉上了眼睛。

我的臉跟她越靠越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她呼出來的氣息。

我......可以真的吻她嗎?

啾~

然後......

沒有然後了,我只是吻了空氣一下,她聽到聲音張開了眼睛,見我還是獃獃的看著自己,於是有點羞澀的輕輕推開了我,然後轉身跑掉了。

這確是劇本的情節,但我總覺得她的反應是真的。

 

我有點茫然的轉身,卻感到有人衝著我來。

本能反應地我身子一側,剛好避過了允爺撞擊。

「喂喂喂!你冷靜點!」Chilam雙手扣著允爺,不讓他亂動。

我想起今天的目的,雙手交疊在胸前,冷冷的看著他﹕「怎麼了? 你想幹甚麼? 」

允爺的眼睛瞪得老大,對著我鼻孔噴氣﹕「你!......你剛才對檸檬茶做了些甚麼? 」

我好整以暇﹕「哦? 你沒看到嗎? 我吻了她一下,就這樣而已。」

「你!......」看來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Chilam馬上幫他接下去﹕「你太過份了!竟然真的橫刀奪愛!」他轉頭向允爺道﹕「我看剛才檸檬茶也是不願意的,所以才跑掉了,我們去追吧。」

允爺點一點頭,怒瞪了我一眼就跟Chilam往馬家玲離開的方向追去了。

 

我慢慢的往前走,到了寶聲娛樂城往右轉再橫過馬路,然後踏上舊麥記的樓梯。

我在窗邊找到已經團團圍坐的他們。

「給點掌聲,我們的最佳男配角,老羊!」Chilam拍著手誇張的介紹。

我白了他一眼﹕「那及得上你,最佳編劇,最佳導演和最佳茄哩啡。」

Chilam抱拳道謝﹕「哈哈哈!過獎過獎!」

「怎麼你會在這兒? 你不是跟允爺去追檸檬茶嗎? 」我問Chilam。

「要耍走他還不容易? 我跟他說分頭去找,他就一支箭的跑掉了。」

我轉頭看了看已經脫下冷帽頸巾,換了另一件外套的馬家玲,她也正好看著我。

我們不約而同的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為甚麼? 為甚麼我會害怕看到她? 為甚麼我的手心在冒汗? 為甚麼我這麽緊張?

老鬼興奮道﹕「你們剛才看到沒有,允爺那個反應可真精彩呢!我還以為他和老羊會打起來呢!」

我有點無語,又發現廢高正悶悶不樂的看著我,看來他對於未能跟馬家玲做對手戲耿耿於懷,希望他沒有對我懷恨在心吧。

小丸子道﹕「那段那算精采? 我說最精采是老羊快要吻家玲的那一幕,我還以為他們要假戲真做呢!害我都緊張死了!」

邦文附和﹕「對啊!我還以為老羊真要吻下去呢!看起來你們也很相襯啊。」

家玲聞言連忙瞄了邦文一眼,又慌慌張張的解釋﹕「甚...甚麽相襯假戲真做的? 我們只是做戲而已,羊仔對不對!」

我們只是做戲而已......

我們只是做戲而已......

我們只是做戲而已......


對啊,我們只是做戲而已,根本甚麼事也沒有發生,也不會發生......

「對啊!要我吻這個八婆的話,我寧願吻Chilam了!」

我承認,這是我的氣話。

或許,我老實說對她有了感覺,我們將來的結局,可能會變得不同。

「臭羊仔!說些甚麼? 這是我的對白好不好!」馬家玲馬上反駁。

小丸子馬上擁著Chilam,瞪著我倆﹕「霖霖是我的!你們別妄想!」

我們同時翻了翻白眼,也懶得理會她。

我問Chilam﹕「那以後該怎麼辦? 我要跟檸檬茶拍拖嗎? 馬家玲也不能一直裝下去吧。」雖然在我心底裏,是有點想。

Chilam笑著輕搖食指﹕「別擔心,今晚我用檸檬茶的身份跟允爺說兩句就行了。」

 

「喂!怎麼你今晚還要來的? 」馬家玲又現身於我的房間。

「Chilam說今晚是大結局嘛,大結局當然是一起看比較高興啊!」她理所當然的。

怎麼她就可以若無其事? 還是因為有感覺的,只是我一個人而已?

我們只是做戲而已......

我又想起她說的這句話......

對不起......是我太入戲了,我不應該真的想吻她,不應該對她有感覺,更不應該自以為她對我也有感覺。

「喂,馬家玲。」

「嗯? 」

「過兩天我幫你約邦文看電影吧。」

「咦? 真的嗎!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又不好意思提醒你......」她臉上又露出了罕見的羞澀。

我沒有忘記,我只是忘記了,我在她心目中,只是一個普通朋友......

「啊!Chilam將他們的對話記錄send來了!」她喜道。

檸檬茶o(^_^)o﹕「蝙蝠仔......嗚............」

†‡黑夜蝙蝠‡†﹕「你今天到哪裏去了? 我怎麼找也找不到你? 你沒事吧? 」

檸檬茶o(^_^)o﹕「你......你今天有看到了我? 」

†‡黑夜蝙蝠‡†﹕「我......我有看到,你跟老羊......」

檸檬茶o(^_^)o﹕「嗚.................」

†‡黑夜蝙蝠‡†﹕「你...你先別哭,有甚麽事可以跟我說啊!是不是老羊用強的? 我明天一定不會放過他!」


我冷冷的道﹕「嘩,我真的很害怕。」

馬家玲哈哈大笑﹕「想不到這個允爺也有點男子氣概啊!」

檸檬茶o(^_^)o﹕「不要!......不是......不關他的事,我...我是自願的......」

†‡黑夜蝙蝠‡†﹕「那......那......」

檸檬茶o(^_^)o﹕「對...對不起......」

†‡黑夜蝙蝠‡†﹕「你......你喜歡他? 」

檸檬茶o(^_^)o﹕「我......我也不知道......」

†‡黑夜蝙蝠‡†﹕「那...那你喜歡我嗎? 」


馬家玲驚叫﹕「啊!他竟然這麼直接就示愛了!沒想到他這麽勇敢的!」

我看著允爺的告白,忽然感到自己連他也不如,起碼他勇敢去表達自己的愛,而我......

我看了馬家玲一眼,我知道自己永遠沒法將心意說出口。

檸檬茶o(^_^)o﹕「我喜歡!我很喜歡你!只是......」

†‡黑夜蝙蝠‡†﹕「只是甚麼? 」

檸檬茶o(^_^)o﹕「只是......我覺得自己也喜歡了羊仔......嗚......」


「他媽的這個Chilam,誰准許他用『羊仔』稱呼我了? 」

「哈哈哈......」馬家玲只管在笑。

†‡黑夜蝙蝠‡†﹕「那......那......」

檸檬茶o(^_^)o﹕「嗚......蝙蝠仔......我很辛苦啊......」

檸檬茶o(^_^)o﹕「我覺得自己很討厭......明明已經喜歡了一個人,但又再喜歡了別的人......」

檸檬茶o(^_^)o﹕「我覺得自己就像那些壞女人一樣......嗚......」

†‡黑夜蝙蝠‡†﹕「別...別哭......我......我知道我及不上老羊,但我待你會比他好的!我發誓!」

檸檬茶o(^_^)o﹕「嗚......我這種人...不值得你這麽對我......」

†‡黑夜蝙蝠‡†﹕「值得!值得!你跟本沒有錯!錯的只是那個傢伙罷了!」

檸檬茶o(^_^)o﹕「不關他的事...你別怪他......錯的...只是我一個人而已......」

†‡黑夜蝙蝠‡†﹕「不要這樣子,這樣吧,我們一起去找他,求他成全我們好嗎? 」


我不禁吐槽﹕「嘩天!這個允爺看電視劇太多了嗎? 還是他以為自己是羅密歐? 」

馬家玲大笑﹕「哈哈哈,這個傢伙倒單純得可愛。」

檸檬茶o(^_^)o﹕「我...我不想讓他難做,而且...我也沒有面目去見他了......」

†‡黑夜蝙蝠‡†﹕「那......我們可以見一面嗎? 我真的很想見你......」

檸檬茶o(^_^)o﹕「蝙蝠仔...對不起......我也沒有面目去見你了......我很喜歡你...但......真的很對不起.......我想...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聯絡了.......蝙蝠仔......我愛你...再見......」

†‡黑夜蝙蝠‡†﹕「檸檬茶!檸檬茶!檸檬茶!」


對話到此結束,我見ICQ上,檸檬茶是顯示為離線的,不過我相信Chilam那傢伙一定還用檸檬茶的帳號收著允爺發來的訊息,於是我問他。

老羊﹕「喂,還在玩允爺嗎? 」

檸檬茶o(^_^)o﹕「哈!給你猜中了!他可真瘋狂,我離線了還不斷發訊息過來。還打電話給我要我問到檸檬茶的電話呢!不過我已經打發他了。」

老羊﹕「別太過火了,玩夠就收手吧。」

檸檬茶o(^_^)o﹕「知道了,我也沒打算回覆他,就這樣讓檸檬茶消失吧。」


跟Chilam終止了對話,心裏總有點戚戚然,總覺得好像玩得太過份了。

允爺他是自大臭屁,但我倒十分羡慕他的單純和勇氣,起碼比我強多了。

「喂,怎麼發呆了? 」馬家玲碰碰我。

「哦...沒甚麼......」

馬家玲伸了一個懶腰﹕「其實這個允爺啊,人是有點奇怪,不過倒是很單純,只會一心一意的喜歡一個女孩。若果真有檸檬茶這個人的話,說不定真會喜歡上他的。」

「你...喜歡這樣的男生嗎? 」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允爺他喜歡一個連見也沒見過面的女生是有點奇怪,不過我是挺欣賞他的勇氣,起碼他想跟你爭過你死我活啊!在他心底裏,他應該認為自己比你差吧。」

「我......」

我聽了她的想法,差點就說出我對她的感受了。

「嗯? 我甚麼? 」

「沒...沒甚麼......我說肚子餓了而已,吃飯吧。」

 

允爺自覺對手比自己強,但還是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呢? 我不敢問自己,因為我怕......怕自己原來比允爺還要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