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麵包店太子女-清琴喋喋不休的洗腦廣告攻勢之下,
但她最終還是折服於我的肚皮面前,哈哈!
 
我們還是到了麥當勞,本來打算買一個外賣到公園吃著,清琴連忙的耍手搖頭,
 
「如果你要食就係度食,呢個鐘數我媽媽會經過公園送貨嫁!」
 
「呵呵,你怕俾你媽媽知道你約左男仔。」
 
她裝出一副快被我氣死的模樣,




 
「我媽媽會話,唉,咪又係包,舖頭大把啦,下次唔好曬錢啦,然後下刪一千字!」
 
對我來說,腸仔包跟漢堡包的存在意義是絕不相同的,不過我深信以老一輩的思想,
就以我媽媽為例,雖然她不算年老,但結婚產子的確會使人思想急速老化,
例如她經常說,漢堡包其實只不過是洋鬼子的叉燒包,肉醬意粉即是洋鬼子的炸醬麵。
 
一邊想起媽媽往日令人哭笑不得的比喻,一邊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我站起來望著不遠處的餐牌,故意的對清琴問道,
 




「咁你想食咩呀?鬼佬叉燒包?定係鬼佬菜肉包呀?」
 
她聽到後捧腹大笑,
 
「哈哈..... 鬼佬叉燒包?鬼佬菜肉包?咩黎嫁?你諗出黎既?」
 
清琴一邊想著一邊笑得摽出淚水,我續問,
 
「咁你要邊一款姐?」
 




她繼續笑著,
 
「我要鬼佬雞包仔得唔得?」
 
我忍著笑意假裝一本正經的點點頭,
 
「得,依家我去買呀,你等等。」
 
清琴立即上前捉住我的手臂勸道,
 
「喂呀,你唔係諗住真係同個服務員講話要個鬼佬雞包仔呀?」
 
我傻笑地點頭,哄得清琴笑得伏在餐桌上,
 
「係呀,我食鬼佬菜肉包,你食鬼佬雞包仔。」




 
她裝出不屑的樣子,側著臉的對我說,
 
「哼,我睇你點叫鬼佬菜肉包同鬼佬雞包仔,去啦去啦!」
 
「好啦,咁我依家去啦。」
 
當我準備前去點餐時,我望到清琴再次按捺不住的笑了出來,
也許在其他餐廳的顧客眼前,清琴是一位大失儀態的美女,哈哈!
 
過了一會,我把兩個漢堡包套餐端到清琴面前,她看到後雙眼閃過一股鄙視的意思,
 
「車,咪又係普通既套餐。」
 
我坐下來掛著一副失落的模樣,指著眼前的兩個漢堡包說,




 
「咩姐,呢個包有菜有肉,另一個係有雞肉,咁佢地的確係鬼佬野!我無錯!」
 
清琴聽到後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哭笑不得的打量著我,
 
「張志明你夠啦!你係咁講埋啲笑話,你攪到我係麥當勞度笑到無曬儀態呀!衰人!」
 
明顯地清琴是對我撒嬌,她這個舉動令我感到有點害羞,
想起來,今天的我是否因為燒壞了腦袋,竟然如此膽大,
如像完完全全變了另一個人,跟往日膽怯的我截然不同。
 
頓時我沉默起來,清琴見狀立即對我說,
 
「喂呀,我講下笑咋,唔講邊有得笑。」
 




我堆出笑意但表情毫不自然,
 
「下,笑得耐攰姐,岩岩抖一抖依家可以繼續啦,哈哈。」
 
清琴把一條薯條斯文地放進口中,邊吃邊說,
 
「正一係怪人!」
 
突然從後有一把女聲喊道,
 
「Hey,Boy!估唔到係呢度撞到你。」
 
我沒有為意,繼續咀嚼眼前的漢堡包,直到有人用力拍了我的肩膞一下,
該死的是,被拍的正是右肩,痛得我慘叫了一聲,清琴更嚇得呆了,
 




「嘩,邊位呀?」
 
我流著眼淚一個轉身對襲擊我的人怒目相向,怎料不安的感覺瞬間湧現;
 
我有沒有眼花?
 
不會是真的!
 
何解突然有著債主臨門的感覺?
 
襲擊我的人竟然是瞳瞳?
 
眼前的她如此豪邁奔放,跟一位外國的女孩無異,使我啞口無言。
 
何解她完全變了另一個人?剛才在我的家裡還有斯文有禮得使人毫不自然。
 
這個是她的同胎妹妹還是姐姐?抑或剛剛的一切是故意在家人面前裝出來?
 
要是這樣的話,這位女孩還真是虛偽。
 
「喂,估唔到係呢度撞到你喎,馬仔!」
 
我無言以對一直點著頭,望著忽然板著臉吃著漢堡包的清琴;
 
難道是因為瞳瞳無禮的舉動引致她的反感?
 
女生們果然是善變,不論是瞳瞳還是清琴;
 
咳咳,慢著瞳瞳的虛偽,怎能拿清琴跟她相提並論。
 
我不屑的問道,
 
「你唔係同你媽咪約左人咩?點解係呢度出現?」
 
她想也不想再拍了我的肩膞一下,
 
「Hey,你知嗎?媽咪係度佢管得我好嚴嫁!好在佢約左人行街,叫我返屋企,我至可以周圍行下咋!」
 
此刻我對瞳瞳屈服了,她給我的感覺有點像討債,只希望她不再拍打我的右肩,
 
「得得得,但你可唔可以唔好再咁大力拍我個膞頭?」
 
瞳瞳伸出手指頭,對我單了一下眼,
 
「Okay,咁唔打攪你同你朋友食野啦,我去買野食先!」
 
只是臨行時還「輕輕」的再拍了右肩一次,她還真是粗魯得很。
 
我痛得五官扭曲,
 
「好痛呀。」
 
想不到換來清琴喝著汽水冷冷地說,
 
「抵死。」
 
清琴還故意側著臉,更收起笑臉,神色跟剛剛診所的臭臉護士無異。
 
到底我做錯了什麼?明明是我受傷了,她為何還要說出那兩個令我心碎的詞語,嗚嗚。
 
她喝完汽水後不屑的放下紙杯站起來對我說道,
 
「返屋企,係咁。」
 
我訝異的問道,
 
「咁快返去?咁今晚見?」
 
她報以一個很淡的笑容,淡得有點造作,
 
「見到咪見囉。」
 
「但......我地唔係講好左.......」
 
「就當我唔在意囉。」
 
這一句鏗鏘得就像把心扉擲在地上,清脆一聲便化為碎片。
 
就當我不在意?
 
這一句話十分熟悉,熟悉得猶如從前是出自於我口中,
現在清琴只是把這句說話原句奉還給我。
 
腦海中隱若迴盪著一段對話,勾起一些莫名的愁緒,但想像不起當時的場景;
 
問君歸期,卻遙遠無期,戰火無情,訣別盡是有情人。
 
「難道你已經忘記約定?忘了許下既承諾?」
 
「就當我不在意,記憶中美好既時光,我會好好珍惜。」
 
「求你,一定要活著回到我身邊。」
 
「殿下,守義在此謝過!」
 
愁緒讓心底頓時揪痛,再看著清琴生氣的時候,心更感驚慌,
驚慌得就算是秋意的涼風也變成清勁的北風,使我打從心底的發寒,
寒意不是出於懼怕她的怒目,怕的是再也不能跟她嬉笑。
 
驚慌會化為幻想,想像會幻化成心痛,心裡的痛甚至肩膞的痛楚也會拋誅腦後。
 
說罷後,她一個快步轉身離去,走了數步停一停,
側一側臉看著呆呆坐在餐桌不知所措的我,哼一聲再次提起腳步,
到了這個時候本能反應終於令我清醒過來,立即站起來追著離開餐廳清琴。
 
幸好,她的步速不算太快,我一邊叫著她的名字,一邊喘著氣跑著,
 
「清琴。」
 
最終我追上清琴的時候,她只是怒氣沖沖眼望前方的問道,
 
「做咩呀?」
 
「做咩無啦啦黑曬面,好似嬲左我咁?」
 
「無喎。」
 
「仲話無?如果係瞳瞳攪到你反感既話,我同你講對唔住。」
 
「仲叫到人地瞳瞳親切呀,受唔起。」
 
難道叫瞳瞳的日本全名嗎?清琴還真的令我摸不著頭腦。
 
我想不出任何話來,只是一直緊緊跟隨著清琴的步伐,她續說,
 
「返去搵你個鬼妹朋友啦,你咁多朋友。」
 
「果個......唔係我朋友,我都係今朝至識佢。」
 
清琴停下腳步,轉身對我說,
 
「係咩,一個口花花既人我唔會信佢講野囉。」
 
明明我就是一位不善言辭的人,為何她總是認定了我是一位口甜舌滑的人。
 
也許,她在生氣,但氣的是什麼?
 
難道是......呷醋?
 
「我.......真係今朝至識佢,佢係我媽媽既中學同學既女。」
 
「哦,見家長。」
 
「下!」
 
清琴望見我無奈的神情,立即咀角微揚淺笑了一口,
 
「信你都得,點證明?」
 
「你.....想我做咩都得,只係.....唔好嬲就得。」
 
清琴堅決的說,
 
「好呀,抱我。」
 
於是我忍著肩膞的餘痛,微笑的環著清琴的腰間準備抱起她之際,她笑說,
 
「講笑咋,你個膞頭仲痛唔痛呀?」
 
「咁你隻腳仲痛唔痛呀?」
 
清琴微笑的搖搖頭,眼見她現在笑逐顏開,
想起剛才在耳邊迴盪的一段對話,卻遺下一陣心痛,
再回想起剛剛她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仍然使我心有餘悸。
 
我們含情默默的凝視著對方,然後沿著送她回家的路上,一邊再度跟清琴有說有笑,
 
「如果再有下次既話,我真係要你抱嫁啦。」
 
「哈哈,點敢有下次呀,俾果個瞳瞳打一野都痛到我死啦。」
 
「哼,仲叫佢瞳瞳?」
 
「杜大小姐呀,佢個全名係叫松田瞳子呀!下下叫全名,佢唔打乞嚏,我口都攰啦。」
 
清琴錯愕的問道,
 
「下,佢係日本人?但性格行為完全唔似。」
 
「哈哈,好似佢爸爸係德日混血兒,媽媽係香港人,所以佢係中德日混血兒,好亂係咪呢?」
 
「哈哈,真係好亂。」
 
就在路途中,我們經過一間士多,剛好聽著士多內的收音機播放著時事清談節目,
雖然我們沒有在意,但收音機的聲浪實在太大了,使我們被迫聽著,
 
「係啦,仲有唔夠一年香港就要回歸啦,象徵一個殖民地時代既結束,曾博士你對九七後香港既經濟股市前景有咩睇法......」
 
聽到回歸這二字,我跟清琴不謀而合停下腳步,更異口同聲的嘆了一口氣,
雖不知清琴為何嘆喟,而我慨嘆的是,不管過了這麼多年,
身邊的女孩一直陪伴著我見證了一個又一個時代的變更,
真不知感到幸福還是為迷茫的未來而感到嘆息。
 
清琴督了我一眼,我亦笑容可掬的看著她,然後再次走著.....
 
 
她說,後世評價撼動人心的時代,往往是生死相送,情人訣別的世代,同時更顯出人性自私和無私的時代,後代以旁人角度慨嘆,說三道四的拍案叫絕,對活在那個世代的人只不過是一種諷刺,也許我們都是一些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