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站
三角褲與四角褲

小簡暫時擱置聯絡嘉敏的計劃,她相信新聞報道裡說的,沒有任何機組人員遇難,故此嘉敏應該也和她一樣,被搜救人員救起了,送到另一間醫院裡留院,或者她受的傷比較嚴重,要留院多幾天。

 她這天晚上就在家裡整頓了一番,讓久未有人居住的第二間睡房變得整齊企理,房間裡有一個衣櫃,內裡掛着幾件前男友的襯衫,以及數條牛仔褲。

前度在前年突然不見了,不知道是怎樣不見的,小簡就是知道他不見了,無緣無故的。他們一起養的北京狗圓咕碌也因為沒有了他的照顧,而常常寄人籬下,小簡的空姐工作令她一個星期起碼有三晚不會在家裡過夜,而這些日子,圓咕碌通常都會交給嘉敏,並讓她的家人代為看管。

幸好圓咕碌人緣不錯,大家都喜歡牠。





這兩年來,小簡也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或者說是一個人與一隻狗的生活。

當空姐是小簡兒時的夢想,她在家裡大廳的牆壁上,掛上一幅巨型的世界地圖,清楚的印着世界各個國家,以及大小城市的中英文名稱,除了著名的如紐約、倫敦、東京、羅馬等歐美大都會外,還有很多有趣的地方,例如非洲第一島國馬達加斯加,以及它的首都塔那那利佛;亞洲內陸國家烏茲別克,以及它的首都塔什干。還有在南美洲的委內瑞拉,首都是卡拉卡斯。

地圖上有着很多色彩繽紛的小圖釘,標示的都是一些城市的名字,包括了羅馬、北京、曼谷、東京等,都是小簡曾經到訪的地方,不論是因工作或者旅遊的緣故。過去兩年的空姐工作,讓她向着半個世界不斷飛,只是半個世界,並沒有完全的接觸世界的每個角落。

飛了一年歐洲、北美,甚至非洲等城市後,由去年起開始主要航線為亞洲城市,不過就從來沒有到過南美洲,所以那一帶幾乎沒有小圖釘。

 小簡在家忙了一整天,晚上十時多洗澡後,便攤了在沙發上獨個兒看着電視劇,不過只是過了大約十分鐘,她就發覺那陌生的劇集以及演員吸引力不大,是以拿起遙控把電視關掉,走到自己的睡房休息。





 經歷了下午小睡時的野狗惡夢後,她的整晚睡眠也沒有什麼雜念,一夜都睡得很好,在家的感覺畢竟比起醫院多了一份親切感。

***
  小簡在早上八時便起身梳洗,準備到醫院去探望馬賜平。這時家中的電話鈴聲響起,「喂,小簡,我是林滿庭,這麼早吵醒你真抱歉。」林滿庭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邊傳來。
 「都吵醒了,還道歉來幹嘛!」小簡故意對他很不客氣地說,其實她還算睡得不錯。
「我有了關於申領以及補領身分證的最新進展,所以第一時間通知你。」林滿庭雖然有點尷尬,但工作要緊,也沒有想着去回應小簡的尖酸用語。
「哈哈,剛才和你說笑的,其實我睡得很好,在你致電前已醒了。林警官真盡責,請問我要辦理什麼手續才能補領身分證呢,而馬賜平的身分證明文件,又如何處理?」小簡立時改變了語氣,其實她還蠻高興林滿庭這麼努力的為她和馬賜平處理身分事宜。
「我們先去探望一下馬賜平,如何?」林滿庭突然也用起「馬賜平」這個名字來,雖然他只聽小簡說過一次。
「哈哈,似乎我改這個名字還頗受歡迎的吧?」小簡顯得有點洋洋得意。




「其實我正準備出發往屯門醫院,正要出門的一刻你就致電來。」小簡補充道。
「我的直覺也認為你會很早起來去探望他的,而我也相信你能夠用半小時左右就可以到達醫院。」林滿庭也得意地說,似乎洞悉了先機。
「林警官,你應該正在我家附近等我吧,還有你的白色寶馬。」聰明的小簡一聽就知道林滿庭的用意。
「果然簡直如冰雪般聰明,我的車就停了在消防局附近,你會選擇乘搭吧?」林滿庭也自知自己製造的驚喜不夠喜了,坦白的道出了自己的位置。
「請問林警官我需要準備什麼去補領身分證嗎,還是你已一早安排好了?」小簡再問了一次那個林滿庭未曾回答的提問。
「嗯,航空公司有你的個人資料紀錄,你什麼都不用準備,只需帶同你的指模就可以辦證,免費的。」林滿庭瀟灑的說。
「好吧,那你陪我一起探望一下馬賜平再說,我五分鐘後就會到消防局。」小簡回答道,掛了電話,推開木門走出單位。
「喂,喂‧‧‧‧‧」林滿庭還未曾說再見,小簡比他更瀟灑地掛了電話。
其實他正想說,「我已關掉汽車引擎,站在車外等你,待你來到時會立刻打開車門讓你進去。」

小簡在大約五分鐘後就出現在林滿庭眼前,她對於林滿庭一早站在車外,並且待她來到時主動打開車門請她坐進去顯得有點不以為意。

「小簡,你回家休息一天後,氣息明顯變好了。」林滿庭也上了車,看見小簡漂亮的臉,他第一時間就來句讚美。
小簡沒有理會,只是透過車窗看着前方的馬路,消防局的外牆是紅色的,建築物有點古典風味,蓋得不高。
白色寶馬再次在高速公路上以接近時速一百公里奔馳着,正如林滿庭所說的,不到半小時車程,他們就到達屯門醫院。而一路上他們都聊得不多,小簡似乎很想快點可以見到馬賜平。





到達醫院的時候還未到早上九時,而屯門醫院的探病時間,只有在送餐時的中午十二點至下午一點,或者是傍晚五時半至晚上八時半。

「對了,現在還未到探病時間,我們這麼早來到好像白走了一趟。」小簡正與林滿庭下車後步往醫院正門,突然醒起現在不是並非探病時間。

「不用擔心,我們是用警方的身分去調查,只要向院方說明就可以進病房了,不用依照探病時間的安排。」林滿庭再次瀟灑的說。
「那我們快走吧,很想知道他清醒了沒有!」小簡加快腳步,首先推開醫院的大門。
林滿庭對於小簡沒有對自己有着不用依着探病時間而進入病房的特權感到驚訝,顯得有點無奈,他只好到詢問處向醫護人員表明身分和目的,很快就獲安排到馬賜平的門外等候。
「喂,林警官,你猜猜他大概醒過來了嗎?」小簡顯得有點雀躍地對林滿庭說。
「我想他一定醒了,而且第一句對你說的話就一定是『你是誰』。」林滿庭趁機打擊一下小簡。
這時病房門打開了,一名護士從房內走出來,對小簡和林滿庭說:「病人現在清醒了,情緒也尚算穩定,但也希望你們不要刺激他,有什麼事請立刻召喚我們。」
「收到,謝謝姑娘。」林滿庭回答道,而小簡已率先走進病房去。

她走到馬賜平的病床旁,與他四目交投,這時馬賜平正在看着龍醫生給他的百科全書。





這時林滿庭也走進房內,並順手關上了病房門。

「喂,你認得我是誰嗎?」小簡看着馬賜平,有點緊張地問。
馬賜平放下書,集中精神地望着小簡的臉,卻又突然閉上眼睛要沉思些什麼似的。林滿庭也看了看小簡的臉,之後亦把目光轉移到正在閉目養神的馬賜平身上,病房籠罩着一片寂靜。
「你是,小簡,對嗎?」過了大約一分鐘後,馬賜平用很慢的語速向着小簡說。
小簡頓時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並且慓了林滿庭一眼,有着一種說不出的震撼。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小簡也不解地問,她記得從未向他提及過自己的名字,更何況是「小簡」這個暱稱。
「你是荒島上的那個女孩,穿着奇怪的服飾的。」馬賜平補充道,並打量一下穿着一身便服的小簡。
「什麼奇怪服飾啊!那是漂亮的空姐制服,你這笨蛋。」小簡聽到奇怪的服飾便無名火起,雖然對於馬賜平居然知道她是誰而感到莫名興奮,但生氣與興奮兩種感受撞在一起,卻又是生氣略勝一籌。
林滿庭站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來,他也向着馬賜平問:「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馬賜平只是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反問:「你是誰?」

 小簡也笑了起來,馬賜平坦白得很可愛。

「哈哈,你當然不會知道我是誰,我救你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了呢!」林滿庭為自己打着圓場,並補充道:「我叫林滿庭,是負責空難搜救行動的指揮官,同時是駐守東涌的高級督察,現在負責調查這宗意外。」





馬賜平對於林滿庭一大堆說話消化不來,只是呆呆的望着他沒有一絲反應。

這時小簡停止了笑,「你還沒有回答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快答,是誰告訴你的?」她繼續追問馬賜平關於知道她的名字的由來。

「是我告訴他你叫小簡的。」龍醫生這時突然推門進來,代馬賜平回答了小簡的追問。

小簡、林滿庭、馬賜平和龍醫生四個人,再次聚集在同一個病房裡,和上次不同的是,原本身受重傷並處於昏迷狀態的馬賜平,此刻已清醒過來,而且能準確的認出小簡來,亦能說出她的暱稱。

龍醫生推門進病房後,檢查了一下馬賜平的病歷,用筆寫下了什麼的,再檢查了一下他的眼睛,以及身體還綁着繃帶的地方,看看傷勢的復原程度。

小簡和林滿庭在龍醫生代馬賜平回答了提問後,也暫時安靜了下來,待龍醫生完成為他檢查後才打算了解進一步情況。病房白色的牆壁依然有着一絲空洞,四個人同處的空間裡,卻一點兒也不狹窄。

龍醫生為馬賜平檢查完畢後,第一時間對小簡說:「他的康復進度良好,而且意識也很清醒了,沒有情緒不穩,也相信記憶可以逐點恢復過來。」





「我看他都蠻聰明的,而且失憶了還居然認得我來。」小簡看着馬賜平說,雖然她的對話對象是龍醫生。
「小簡你忘記了嗎,他患的是逆行性失憶症,對撞擊後的事情都會記得一清二楚,只是會忘掉在受傷前發生的事情哦!」龍醫生解釋道,並隨手拿起一本百科全書。

她拿起書並翻開其中一頁,對小簡說:「我嘗試教他看這些工具書,讓他重新認識這個世界,而他的語文能力不錯,內裡的每一個字都明白怎樣讀,只是有時對新的概念感到有點陌生。」

小簡也拿起其中一本書來,無意翻到介紹飛機的那頁,看見那兒除了講解何謂飛機外,還有一小部分介紹空中服務員。

「哈哈,我找到我的工作呢!重新學習像個幼稚園學生那樣嗎,很有趣呢!」小簡也看着那本關於交通工具的百科全書。

這時林滿庭看着他們三個人,仿佛自己被摒出局外那樣,不過他也不甘示弱,馬上把握機會向龍醫生提問:「龍醫生,據你了解,馬賜平他算是完全康復了嗎?」

龍醫生回過神來,望着林滿庭回答道:「嗯,他的傷勢已回復得七七八八,應該留院多一至兩天就可以出院的了。


「對了,警方會為他安排住宿的地方嗎?他在香港似乎無親無故。」龍醫生問道。

「誰說他無親無故,我已決定接他回家住!」原本看着書的小簡突然搶着回答。

林滿庭和龍醫生聽到小簡這樣回答後都感到有點愕然,他們一起把目光轉向小簡。

「我一早已打算接他回家住,昨天我回家後已收拾好房間,我家有兩間房,一間是我的,一間打算給他住,就這麼定。」小簡對他們不解的神情不以為然。

林滿庭首先開口,「小簡,但他畢竟是個身分不明的男人,而且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小簡對林滿庭的疑問不以為然,沒有打算再回答下去。她故意把頭轉過去望着龍醫生,對她說:「龍醫生,請問他還有潛在的情緒問題嗎?例如會不會半夜拿刀來斬我之類的。」
龍醫生十分欽佩小簡爽脆的決定,向她作了一個保證眼神,表示馬賜平康復得很好,而且絕對是個神智清醒而且智力過人的健康男士,他只會潛意識地保護小簡,就像在荒島拼死與野狗搏鬥那樣。

小簡很滿意龍醫生的答案,她這時望向馬賜平,很誠懇地問他:「喂,你願意暫時跟我回家住嗎,就你和我,待你完全回復記憶後,你可以隨時走。」

馬賜平對於「住這個概念還是很清晰的,他想了兩三秒後對小簡說:「到你家住,你收留我,是這樣嗎?」

「對,我收留你,到我家住,再問你一次,答不答應?」小簡也學着馬賜平的語速說,再問了他一次願不願意。

「你不是個壞人,我答應讓你收留。」馬賜平以一個被動的說話方式,答應了小簡的要求。

這時小簡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並望向林滿庭,施然地說:「林警官,現在我們可以討論一下如何申領以及補領身分證明文件的事了嗎?關於馬賜平的,還有我的。」

林滿庭對這一切都感到無奈,不過他愈來愈欣賞這個率性的女孩,他故意扮思考一會後,才認真的回答,表示最快可以在三天後安排他們二人一起到入境處辦理手續,他們只需到那拍攝一張新照片,以及留下指模,其餘的事前籌備工作,他已通通安排妥當。

小簡看了看林滿庭,再次微笑起來。

她亦問了龍醫生馬賜平的出院日期,龍醫生說最快一天後就可以讓他出院,不過出院的頭半年要每隔一個月就回醫院覆診一次,以便了解他回復記憶的進度。

馬賜平這時突然對小簡問道:「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小簡瞄了他一眼,「我叫小簡喇,你不是一直都在叫着嗎,又失憶了?」她沒好氣地答應着。

馬賜平似乎在消化着很多訊息那樣,過了近十秒才再說:「不,像我的那樣,是不是有三個字的名字?」

小簡這時看了看龍醫生,似乎想她說「為什麼那傢伙這麼聰明」之類的話。
龍醫生也作了個無奈的微笑,馬賜平對於名字這回事相當執着。

「好吧,我告訴你也可以,我叫簡‧雪‧如,記着了吧?」小簡把頭轉向馬賜平說。

馬賜平遲疑了一下,也跟着念了一次「簡雪如」,然後以他一貫的語速說:「我比較喜歡,雪如,多過小簡。」

「什麼時候輪到你決定叫怎樣叫我了呢,這位失了憶的馬先生!」小簡對於反應遲緩的馬賜平突然提出了這樣的看法,感到既生氣又好笑。


***

一天過後,小簡再次乘坐林滿庭駕着的白色寶馬,來到屯門醫院,準備接馬賜平出院。

小簡忘了拿衣服給馬賜平換,他就那樣穿着醫院的病人袍走了出來,亦因為林滿庭的關係,把很多不可能變成可能,包括讓病人穿着病人袍離開醫院。

小簡就變了馬賜平的監護人,答應帶他回家暫住,替他辦理出院手續,並答允龍醫生一個月後陪他回來覆診。

馬賜平本來無一物,就穿着醫院袍,帶了幾本龍醫生借給他的百科全書,就和小簡一起,坐上林滿庭的白色寶馬,向着小簡的家出發。

在踏出馬路的一刻,馬賜平因迎面而來的車輛揚起的塵埃而咳嗽了幾下。他在書裡認識了什麼叫飛機,當然也知道什麼是汽車,因此對於林滿庭的白色寶馬不感到驚訝,只是書中看到的只是圖片和文字,而坐進車廂後是親身體驗。

小簡依舊坐在司機位旁,馬賜平坐在後座,與他一起的就是那幾本體積有點大的百科全書。在醫院開往小簡家的半小時路程裡,小簡和林滿庭談了很多關於領取身分證的事宜,還包括了補領諸如銀行卡、信用卡及職員證之類的。

林滿庭告訴小簡,航空公司待今次事件處理妥善後,會逐步向每位受影響的乘客及機組人員發放一筆一次性的恩恤金,並會負責所有人士的醫療費用,而馬賜平在取得身分證明文件後,亦會得到該筆款項。

小簡對於林滿庭這樣勞心勞力地幫忙她和馬賜平,心存一份感激,她明白有時候林滿庭也許做得過了界,但她此刻最需要人幫助,而且決定了接一個陌生男人回家和自己一起住後,心情總有幾分忐忑。

汽車很快到達那幢有着綠色間白色外牆的大廈附近,林滿庭把車煞停,並泊在一條街道旁,然後關掉引擎。

「兩位,你們的目的地到達了,需要我陪你們上樓嗎?」林滿庭解開安全帶,在車廂裡對小簡和馬賜平說。

他推開車門下了車,首先為小簡拉開車門,再為馬賜平拉開車門。小簡很純熟地離開車廂,而馬賜平一個不留神,在座位上站了起來,頭頂與車頂撞個正着,「嘭」的一聲。

「哈哈,你這傻瓜,這樣撞一下就會回復記憶了嗎?」小簡忍不住笑了出來,馬賜平按着頭頂,露出一個相當痛楚的表情。

林滿庭立時去協助他離開車廂,亦慰問了他。站直身子的馬賜平顯得相當魁梧,與作為高級督察的林滿庭不相伯仲,而且馬賜平看來更壯碩一點,從骨子裡看出是個運動量充裕的年輕男人。

小簡這時鑽進汽車的後座替馬賜平拿回那幾本書,小心翼翼地退出車廂,並順手把車門關上。馬賜平撞到頭後只是反射式地不斷用左手撫着頭髮輕輕按摩,他的頭髮依然有點長,至於鬍子就在醫院裡刮了,而依舊穿着病人袍的他與周遭環境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當三個人都離開汽車後,林滿庭再次詢問小簡是否需要他陪同上樓,她婉拒了他。林滿庭把一個黑色的小盒子交到小簡手上,說是對她很有用的東西。小簡沒有拒絕,從他手上接過了盒子,之後與馬賜平一起走入大廈,搭升降機到頂樓,並且用鑰匙打開木門,推門走進單位裡。

馬賜平對於升降機的運作感到相當有趣,在乘搭期間問了兩次小簡為什麼那密封的大鐵箱可以上升,但小簡沒有理會,只是答了一句:「升降機當然會上升啊,還會下降呢!」

當兩個人走進小簡位於大廈頂層的兩房單位後,小簡第一時間把林滿庭給予她的黑色小盒子放在餐桌上;馬賜平就站在大廳中呆滯一會,環視一下四周,站着一動不動的。

「喂,你聽好,這就是我住的地方,也是暫時收留你的地方,你慢慢熟識一下這間屋的環境,我特意留了一個房間給你。」小簡向站着發呆的馬賜平說,並推了推他。

「你怎麼不回答我的話喇,真沒禮貌。」小簡再道,這次她用食指刺一下馬賜平的背部。

馬賜平被小簡刺了幾下後終於回過神來,他轉過身來望着小簡,身體的挪動幅度相當大。小簡看見他仍然穿着醫院提供格仔圖案長褲和長衫,並且發現到他只是穿了一件衫,以及一條褲,他的那話兒在長褲裡若隱若現,令她看不過眼。

小簡忍不住問道:「馬賜平先生,請問你在醫院裡一直都是這樣穿的嗎?」

馬賜平遲疑了一下,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病人袍,向小簡露出一個不解的眼神。
「我指你連內褲都不穿嗎?」小簡索性坦白的說出來,還用手指指着馬賜平褲襠的位置。

馬賜平這時也看看自己,有點疑惑地問:「什麼是內褲?」

小簡被他的提問頓時嚇呆了,她沒有打算展示自己穿着的內褲來演繹給他知道那就是內褲,而是叫他在家裡等着,自己就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口,跑到樓下的服裝連鎖店買了一打男裝三角內褲。

小簡氣沖沖地帶着一疊十二條裝的男裝內褲回到家,看見馬賜平還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樣子。她把一整疊內褲遞給他,以略帶命令的語氣說:「這就是內褲,你快到房間去把它穿上,是脫掉長褲後先穿上內褲,再穿回長褲,我不要再看見你那東西在這兒來回盪漾!」

馬賜平接過內褲,依然滿臉疑惑的,但看見小簡氣呼呼的臉,他按照她的意思,走進房間去把其中一條內褲穿上。

當他穿好長褲走出房間後,向坐在沙發上的小簡問,「這東西令我不舒服,你也有穿的嗎?」

小簡沒好氣地嘆了一口氣,「難道要我展示給你看嗎?」她看着露出奇怪表情的馬賜平說。她心想,這個在荒島裡出現的男人,不會真的是泰山吧?

馬賜平向前踏一步,突然認真地說:「在我印象中,沒有穿過這東西。」
小簡眼巴巴地看着這個糾結於穿不穿內褲的大男孩,她想起前男友曾經說過一個關於男人穿三角內褲和四角內褲的故事,「適合穿三角內褲的男人會比較好色,而穿四角內褲的男人卻比較笨。」

雖然小簡明知道那是胡說八道,但她像是得到什麼啟示那樣,突然站起來,走進留給馬賜平的房間去。

她在衣櫃的抽屜裡找一會後,拿一條有着格仔花紋的四角內褲出來,並把它遞給馬賜平。

「這是四角內褲,你試穿一下是否會比較舒服一點。」小簡對他說,「這是我前男友留下的,我想你應該合身,比較笨的男人。」她補充道。

馬賜平好像只聽到小簡說的那句「比較笨的男人」,手上拿着那條格仔圖案四角內褲,又一次走進房間去換上。

當他第二度從房間走出來時,臉上多了一份歡愉,似乎要告訴小簡他真的比較適合穿四角內褲。

小簡坐了在沙發上看着馬賜平傻瓜般的表情,心中也暗喜了一下,「幸好他是個笨的男人,而不是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