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腳下的積雪深若半尺,只穿著一雙運動鞋的雙腳早已濕透,冰冷的感覺刺激著他大腦的每一吋神經。

  一名穿著一身黑色皮衣的短髮男子漸漸接近,其凌厲的眼神中充滿著懾人氣勢。

  「你真的這麼想打嗎?」

  那短髮男子皺眉道:「我身平曾與無數高手交戰,逢戰必勝。但你卻把我這個長勝紀錄打破,我曾經發誓,一定要親手把你擊倒。」

  「你又說自己逢戰必勝,又說我打敗過你,不覺得很矛盾嗎?既然你是逢戰必勝,那我又怎可能打敗你?」





  雖然二人在對話時表現輕鬆,但四周的氣氛卻是劍拔弩張,可以知道一場無可避免的戰鬥將會展開。

  「多說無謂,過招最實際!」那男子暴喝一聲,已經急不及待地朝這邊攻來,決戰一觸即發!

  一片讓人眼花撩亂的畫面,拳腳交接的聲音不絕於耳……

 
  「呀!」

  一聲大叫,紀天行終於從夢境中回到現實。





  「叫得這麼淒厲,做噩夢了嗎?」昨晚埋怨紀、劉二人聊天的那名病人好奇道。

  紀天行尷尬地搔了一下頭,道:「不好意思……又吵醒你嗎……」

  那病人淡淡一笑,道:「沒有,我早就起來了。」說著,又轉過頭來說:「聽說你最近惹上了一個很危險的人……」

  紀天行聞言一愕,疑惑道:「你怎麼知道的?」

  那病人搔了搔頭,道:「昨天你幾個師父說得這麼詳細,這病房裡所有人也聽到。」





  「對。」另一名病人舉手道:「我聽到。」

  其餘病人亦一起舉手,齊聲附和:「我也聽到。」

  面對如此壯觀的回應,紀天行頓時大感尷尬,連忙跟眾人道歉。

  坐在紀天行旁邊床鋪的那名病人又再道:「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看到紀天行一臉疑惑的樣子,那病人便繼續道:「蒼無常可是統領整個黑道的老大,他旗下的武鬥集團每一名成員也是受過嚴格訓練,你現在得罪了他,恐怕不容易脫身。」

  紀天行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唯有盡快把我的武功練好,走一步算一步吧。」說著,又好奇道:「不過你還挺清楚蒼無常的事……你也是混黑道的嗎?」

  「誤會了……」那病人搖了搖頭,道:「我可是正當人家來的,只是聽人說過而已。」





 
  在大雄寶殿下層的羅漢堂中,行道和水靜嫻正與德智大師一邊品著香茗,一邊談論申屠烈重出江湖一事。

  「聽你這樣說,申屠烈這次重出江湖,應該是向秦天道報戰敗之仇。既然他大仇已報,那到底又為何要參加『武林大會』呢?」德智大師疑惑道。

  行道對此亦一知半解,不敢莽下定論,只是附和道:「我們也想知道為什麼。」

  突然,久未發言的水靜嫻開口道:「這幾天來,我想了很多……」二人聽到水靜嫻開口,亦乖乖地安靜下來,看看曲秀秀的高徒有何高見。

  「申屠烈練成黑龍魔功一事,大家也已經知道吧?」水靜嫻依舊是一臉冷漠,就像世上任何事物亦無法讓她動容。

  兩位和尚聞言,齊齊點頭回應。

  「到了他這種境界的高手,相信大多已經清心寡慾,剩下的慾望,應該只會是超越自己極限,追求武學最高境界。」





  聽著,德智亦點了點頭,心想的確有此可能。

  水靜嫻續道:「所以,我覺得申屠烈參加『武林大會』的目的,只是為了挑戰各派武林高手,測試自己的功夫而已。」言下之意,正是說明申屠烈並不會對大會不利,希望其他武林中人也不必擔心。

  「言之有理,申屠烈不會對大會不利,老納也認同,但是……」德智大師說著,眉頭突然大皺,讓滿佈皺紋的臉容,顯得更加蒼老。

  「但是什麼?」行道疑惑道。

  德智大師旋即繼續發言:「但老納可不敢擔保他的手下會這麼聽話,什麼也不做。」水靜嫻聞言,頓時變得神色凝重,不過,很快她又回復冷漠的神色。

  突然,行道開口問道:「對了,你們覺得申屠烈退隱了這麼多年,到底在幹什麼?」

  德智大師掃掃鬍子,微笑道:「不是練功麼?」

  行道搖頭反駁:「練功也不用練這麼久吧?他被秦天道打敗,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他從那時開始已經人間蒸發,不知所蹤。」





  「他的『黑龍教』在三十年前被秦天道瓦解,那他練完功之後,當然要重整旗鼓。」水靜嫻一貫冷淡,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表情,讓人難以猜測到她此刻的心情。

  德智微笑道:「那就是訪尋人才,重組『黑龍教』了吧?」話畢,只見水靜嫻神色一緊,德智立時感覺到靜嫻又再猜測到問題重點。

  「靜嫻姑娘,有話不妨直說。」德智伸手一攤,示意對方把想到的事都說出來。

  水靜嫻點了點頭,正容道:「申屠烈將會把『黑龍教』交給他的接班人。」兩位和尚聞言一震,如果真的如水靜嫻所言,那武林將會很危險。畢竟申屠烈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居然可以重整旗鼓,那他所找回來的,必定是難得一見的人才。

  人才與野心,大多數成正比例。越有能力的人,野心則會越大。況且,人的慾望永無止境,當一個人得到越多,所渴望的會更多。除非那人已經達到申屠烈一樣的境界,否則,慾望絕對不會歇止。

  但要達到申屠烈這種級別,談何容易?就算是當年名震天下的「五大高手」,與此刻的申屠烈相比,亦有著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

  「看來老納想不到『武林大會』看一看也不行了。」德智大師皺眉道。





  水靜嫻和釋行道小幅度地點頭附和,沒有再發出半句聲音。

  德智大師見大家陷入沉默,便笑道:「其實距離武林大會還有一段日子,你們兩位怎麼說也是佛門年青高手,老納相信你們的實力。」說著,便望了望寺廟外的一片園林景致,道:「再說,除了你們少林和峨嵋之外,我們寶蓮禪寺最近也訓練出一位年青高手,老納打算派他去參加武林大會。萬一到時真的要跟『黑龍教』全面交戰,相信他亦有足夠的能力協助兩位。」

  「寶蓮寺的年青高手?」行道聞言大喜,道:「在哪裡?可以見一下嗎?」

  德智大師點了點頭,微笑道:「當然可以,今天剛好是他正式出關的大日子,老納等一會就帶你們去跟他見個面。」

  頓了頓,又正容道:「不過相比起武林大會,當務之急還是先處理好跟『成德企業』有關的襲擊事件。」

  水靜嫻小幅度地點了點頭,道:「大師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我們對此事根本毫無頭緒,也不知道應該從何入手。」

  德智大師淡淡一笑,道:「既然是毫無頭緒,何不直接到實地視察一趟?」

 
  下午時份,紀天行所身處的病房又再傳出熱鬧聲響,與此同時,劉子龍那邊亦來了一位探訪者。

  「你的腦袋為啥會被打穿的?」白偉雄此刻正眉頭大皺,一臉不滿道:「到底是誰幹的?」

  劉子龍聞言一愕,泛起了一個生硬的笑容道:「走樓梯不小心摔倒的……」

  一向熟悉其個性的白偉雄,看到他的怪異神色,又豈會不知道他在撒謊?只看他皺眉道:「明知道自己不懂說謊卻還是要說,到底是不是林國權幹的好事?我立刻去找他算帳!」說著,正要動身之時,劉子龍卻一手搭在他的肩膀,阻止他離開。

  劉子龍回應道:「冷靜一點吧,這件事跟林國權無關的。」

  白偉雄便追問道:「那到底是誰?你快說吧!」

  劉子龍低著頭道:「你不要問了,這件事知道得越少,對你越好。」

  卻見白偉雄完全沒有理會他的勸說,焦急道:「為啥你就是不跟我說?難道你現在已經不把我當作兄弟?」

  劉子龍聞言一愕,隨又嘆了一口氣,道:「我就是把你當作兄弟,才不想把你牽連進來。」說著,便緩緩轉過頭來望向白偉雄,神色凝重道:「聽我說,這個人你惹不起的。」

  正當白偉雄欲再次追問之際,手中提著一袋水果的翁麗螢,正不徐不疾地朝這邊走來。

  「不阻你們了,我出去抽根煙。」白偉雄見翁麗螢來到,也不想當電燈炮,便與二人道別後離去。

  「要不要吃蘋果?」翁麗螢從袋子中掏出一個蘋果,劉子龍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這位紅顏知己,緩緩點頭。翁麗螢見狀淡淡一笑,拿起水果刀,便動手削起蘋果來。

  沉默了良久,劉子龍才輕輕嘆了口氣,率先開口問道:「那些女生們……已經沒事了嗎?」

  翁麗螢淡淡一笑,道:「放心吧,現在那個林國權忙著應付那些警察,應該也不會有閒功夫來找我們麻煩。」

  「你呢?」劉子龍又問道。

  翁麗螢聞言一愕,似乎不太了解劉子龍的意思。劉子龍見狀便道:「梁少飛有沒有遵守承諾?」

  翁麗螢以一個淺笑來回應了劉子龍的問題。

  「好了。」翁麗螢放下刀子,把蘋果遞給劉子龍。劉子龍見狀點頭微笑,旋即接過蘋果,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另一邊廂,在不遠處的一條大街上,揹著一個背包的黃智聰正朝著醫院前進,正當他來到醫院的大門旁時,立時發現了正在一旁抽煙的白偉雄。

  四目交投之下,白偉雄旋即把煙蒂熄掉,急步走上前來,一雙厚掌搭在黃智聰的肩膀上,在極近距離下跟他面對面道:「胖子!看見你就好了!」

  黃智聰的臉上旋即泛起疑惑神色,道:「你想幹嗎?」說著,便用力撥開了白偉雄的手,皺眉道:「雖然我是長得英俊瀟灑,你被我的外表吸引也是人之常情,但我不是同性戀的。」

  白偉雄聞言一愕,無奈道:「我也不是,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問你。」說著,便再次伸手搭著其肩膀,把他拉到一旁問道:「子龍到底為啥會受傷的,你應該知道吧?」

  此話一出,黃智聰立時一愕,旋即別過了臉道:「不知道你說什麼。」

  「要不要跟我一起替子龍報仇。」白偉雄一臉認真道。

  黃智聰旋即一驚:「你神經病嗎?跟那個人打會死的!」

  白偉雄聞言大喜,立即追問道:「你果然知道,到底是誰?」

  黃智聰一臉無奈,搖頭道:「不行的,一定會被殺的……」

  「難道你甘心一直做隻每次有事,也只會躲在一旁的縮頭烏龜嗎?」 

  「這個……」白偉雄的說話一針見血,讓胖子一時之間也無言以對。

  「你聽我說,只要你替子龍報了這個仇,他們一定會對你另眼相看的!你也不想他們一直把你當作廢物吧?」白偉雄落力地遊說胖子說出真相。

  此話一出,黃智聰的心中亦不禁一動,不過這亦是人之常情,要知道現在連紀天行亦開始受到重視,唯獨是這胖子還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他會感到心有不甘也屬正常。

  畢竟,在不久之前,這兩位少年還是一對人稱「廢物二人組」的廢人兄弟,試問胖子又怎會甘心讓紀天行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只見黃智聰的雙眼忽然燃起鬥志,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好吧,我現在就告訴你。」

  頓了頓,他又嚥了一口口沫,徐徐道:「害劉子龍和紀天行那小子受傷的,是一個叫蒼無常的人……」

  白偉雄聞言一震,愕然道:「是傳聞那個什麼……統領黑道的蒼無常?」

  黃智聰點了點頭,繼續道:「他有一個手下你也認識的……就是之前替林國權當保鑣的那個幹架高手,好像叫徐傑……」

  「徐傑?」白偉雄的神色流露出無限驚訝:「那個人也跟這件事有關?」

  黃智聰搔了搔頭頂,疑惑道:「難道我們兩個可以打得贏他們嗎?」

  卻見白偉雄眉頭大皺,醞釀了好一陣子才小幅度地搖了搖頭,道:「不要說他有這麼多手下,光是徐傑,就算我們兩個打他一個,也不可能贏……」

  黃智聰聽著不禁有點失望,隨又道:「那……還要報仇嗎?」

  白偉雄緊握拳頭,用力地點了一下頭,道:「當然要!雖說是要找他們報仇,但我們也不一定要跟他正面交鋒。先給幾天時間我,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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