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早知道是這樣如夢一場

手機從昏迷中醒過來是在星期四的晚上。

一道msg 的聲響劃破了我與iphone間的浪漫蕭條。

明明每個來電的聲響也儘皆一樣,偏偏我卻從機械倒模的聲音中感受到與別不同。

我肯定,是女神發給我短訊。





或許每個鈴聲也有其獨特頻率與性格吧。

20:08 「森,u ok? 做咩無番工?」

其實,這麼好的女生怎會沒有男友?
我老早應該預料到,縱然真的沒有,也肯定不會與我有着什麼關係,
我,傷心個屁麼。

女神說對我有好感,應該是可憐我的懦弱吧。
現在還能收到她的短訊,我好應起來打開香檳慶賀。





 20:10 「我…我發燒了…果晚燒到而家…」

20:11 「有食藥嗎?」

20:11 「無…」

20:11 「傻㗎,做咩唔食藥?」

20:11 「連起身都無力了…」





20:12 「我買粥個黎俾你,好快到。」


天啊!是做夢嗎?女神來我家?

我的家比起隨處飄泊的游牧民族還要混亂,層層疊的cd盒,未吃完的杯麵,
散落一地的五線譜,佔據着整張沙發的衣物牛仔褲,還有,用過的藥水瓶…

我要趕緊爬起來,清理現場。

年廿八也沒弄個一次大掃除,此刻竟在發着高燒的狀態下作戰。

「啪,啪啪 …」屋外傳來啪門的聲響。





「等…等等…兩分鐘。」我用盡全新力氣喚出聲來。

聲音沙啞得像位老太公,連自己也認不出來。

打開大門,我拿着大大的黑色垃圾袋,正準備扔出走廊。

「喂…傻㗎你,仲係到執屋,快d番上床啦。」

「喂…Kat…咁快既妳…」

「放低先啦,入黎食左藥先。」

我像個聽話的幼兒院學生,放下垃圾膠袋,跟隨老師坐到茶几旁。

Kat 小心翼翼的把外賣碗放在茶几上,徐徐把碗蓋打開,暖和的煙從碗內綻放出來。





「嗱,食d粥先,跟住就要食藥。」

「嘩,妳特登買黎俾我㗎?」我的聲音猶如Death Metal樂隊的主音般。

「襯熱食啦,唔好講咁多嘢喇,你睇你把聲幾似d老人家咁,嘻嘻。」Kat竊笑。

「唔…」

我傻痴痴的看着那碗粥,看着那升得高高的煙霧彌漫。

可能是還沒退燒的緣故,我覺得世界很溫暖…

Kat拿起匙羹,輕輕在白粥的面層掃了一回,然後輕輕的為我吹着…
匙羹中燙得發滾的熱粥, 然後遞到我跟前。





我慢慢的,帶一點懶洋洋的的把那口粥吞下,粥的表層雖然已被吹涼了,
內裡卻滲出陣陣暖流,流進我的胃內,再輸送到血管,直達五感。

吃了兩口,我接過那發泡膠碗,慢慢的吃着。
Kat站了起來,轉身,拿起了伏在大門口的垃圾膠袋。

「傻瓜,執屋邊到係咁執㗎。」

分明,她就是知道我在她進門前以極速十分鐘時間把所有東西雜物全掃在陰暗死角處。

她俯下身來,讓長長的秀髮平穩地散落,然後頭一側,以雙手把頭髮束起來,
白白的頸背透着明艷動人的彩光,這個動作真迷人。

她穿着黑色的小背心,配以迷你吊腳牛仔褲,玲瓏浮突的身段,古銅色的肌膚,




與及修長而內八的腿,我看得出神,良久也動彈不得,只呆呆的拿着匙羹,坐在茶几旁。

「望咩呀?傻左咁,快d食完食藥喇。」

「我…我太感動之嘛…」

「誇張!你呀,快d好番呀,唔係邊個唱歌我聽?」

「我而家唱金屬狂人你聽都得…」

「快d食啦你。」

然後,Kat 一直在為我執屋打掃,我興幸在她進門前我已把吉澤明步,
波多野結衣及Rio 珍藏影碟全數收進我的 Les Paul 結他盒內,
縱然我很久也沒有把他放進碟盤裡面…
吃藥過後,兩眼昏沉,在迷濛與清醒之間,空氣變得很稀薄,很冷。
身體軟弱無力,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驅趕大腦的混沌,
卻微微感受到從Kat口中低聲哼着的點點音調

Long for a silver line,
Tracing all that's darkening
Your days and their silences.
Wear your sorrow with a smile,
To wear away the memories of
What was near but never quite here.

So you sing for the silence

這首曲是…whencehecame的?

很熟很熟。

伴隨着女神的搖籃曲 Heres  To Hope,我不自覺地昏睡了過去。
閉起雙眼前的一刻,看到的是Kat的身影,
聽到的是Kat的歌聲,感覺是多麼的奇妙及難以置信。

眼睛張開的時候,更震撼的畫面在我面前呈現,我經歷着神蹟降臨的一刻。

Kat 在我的床上,在我的被窩中。

我的左手托着她的頸後,右手攬在她纖腰間,我從背後牢牢的摟着她。

我感受着撲鼻而來的香氣,皮膚的光滑,頭髮的輕柔,身體曲線的柔軟,有條不紊的呼吸聲。

我把她摟得更緊。

Kat 低聲的說了什麼,我聽不清楚,能這樣的攬着女神,世界變得怎樣也沒所謂了。

這雙手怎也不會放開,永遠不會…




起來的時候,世界又回復原貌。

沒有如電影情節般與愛人摟作一團,肉帛相見,
也沒聞得廚房中傳來的火腿煎旦香氣,剩下的只有我,

一個人。

從來的,一個人…

我站起身來,摸了一下前額,今天顯然退燒了。
走到鏡子前,以剃刀刮掉面上鬍子,感覺好像又消瘦了。

記得小時侯,我會刻意的令自己發燒。
我有一個很管用的方法,先沖個冷水澡,然後走到冷氣機前任其風乾。
我這樣做並不是不想上學,而是為了一個「發燒便會長高」的傳聞。

當然,努力不一定帶來相對收穫,我很拼命的去發燒,高度卻一直以龜速爬行。
還是,已經是收穫不少了而我不知道?

這個會「長高的傳聞」我一直懸在心中得不到答案,
現在,我又多一宗懸案在心頭。

到底昨晚那一幕可曾有發生過?

房間是確切的被執拾妥善,整齊而清潔,就連穿過的衣物也都一併放進大筒內。
認真體貼,她的那個「他」一定很幸福的了。

我拿起iphone,正想查證「夢」的真確性,文字是打好了,我卻沒有按下「送出」鍵,
猶豫了一會,把字刪掉,換上了簡單二字。

「謝謝」

有些事情,還是沒有真相的好。

事實往往是沒趣的。

  

音樂導賞: http://www.youtube.com/watch?v=bziSiWjnPPY
中環塔倫天奴:http://www.facebook.com/liveincentr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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