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嗶、嗶……
純白色的天花板、純白色的牀具、純白色的繃帶、純白色的制服、純白色的地板,這裏是……醫院吧。
明明是一個安全的空間,卻給予我一陣莫名的恐懼感。
不過,為甚麼我會在這裏?看我幾乎全身都綁上了繃帶,而且脖子和四肢中有三條都動不了,應該是發生了甚麼嚴重的意外吧,但……我想不起來。這或許就是我感到害怕的原因吧。
總之就先叫護士來問一問,稍為舒緩一下對現況一無所知的焦慮感吧。
我按下在牀邊的按鈕,卻意外地把手沾濕了。
把手伸到眼前一看便發現,噁—這白白的黏液是甚麼,髒死了!
「你也被那東西纏上了嗎?」隔壁牀的病人突然對我說。
「那東西?甚麼是那東西?」
「不知道嗎?那你還是繼續維持不知道吧。這也是為了你好啊。」




隔壁那個怪人在裝甚麼神秘?可惜我傷得連脖子也無法扭動,否則便可以用我凌厲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她,逼她把真相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唉,沒辦法了,只好嘗試繼續問下去吧。
「午安,馮紀憶,我是羅醫生。不介意的話,我幫你檢查一下吧。」正當我打算追問怪人時,護士帶着醫生來了。
「醫生,我到底發生了甚麼事?為甚麼我會受了重傷要住院?」
「冷靜點,你在兩天前發生了交通意外陷入了昏迷,再加上嚴重的骨折,所以被送院治理。看你感到這麼混亂,很有可能是失憶了吧。」
「失憶!不是吧!那我的記憶還有可能回來嗎?」
「未經過詳細檢查我是無法確實地回答你,但大部分交通意外所引起的失憶都是腦震盪所造成的短暫性失憶,所以你有很大的機會恢復記憶。」
「那就太好了。那我甚麼時候可以下牀?我是一個田徑運動員,很想趕快活動一下身體。」
「這方面要檢查過後才能確實地告訴你,不過老實說,要恢復至能夠當運動員的機會恐怕十分渺茫。」
「是嗎……那甚麼時候開始物理治療?」
「我會盡快安排。」




「拜託你了。」
「還有就是我已經聯絡了你的家人,他們很快便會來探望你了。現在你就先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謝謝。不過這按鈕有一些骯髒的白色黏液,可以幫我清潔一下嗎?」
「對不起,現在馬上幫你清潔乾淨。」護士說完後,隨即便拿來一塊抹布擦走了白色黏液。
我已經沒辦法再當運動員了嗎……真是……我……
「嗚—」
奇怪了?天花板漏水了嗎?怎麼臉上濕濕的?
「真是的,明明已經死裏逃生,還在那哭甚麼?想哭的人是我吧!」隔壁的怪人再次突然向我搭話。
「死裏逃生?甚麼意思?」
「不想死的話就不要追問下去,還有就是多祈禱,希望自己可以繼續失憶吧。畢竟只要想一想便可以令那東西出現,說不定也可以靠同樣方法令神幫助我們呢。不過我的祈禱從沒得到過回報就是了。」




「從剛才起你到底在說甚麼啊?」
不過她沒有回答我。
「喂!聽不到嗎?」
但她繼續無視我。
果然是一個怪人,向護士投訴一下,看看能否換另一個牀位吧。
我把手伸向身旁的按鈕,卻再次意外地把手沾濕了。
把手伸到眼前一看,發現竟然又是白色黏液。
明明剛才我親眼看着護士把按鈕抹乾淨,黏液怎麼又出現了?
「馮紀憶,有甚麼可以幫到你嗎?」
算了,白色黏液的事就先不管,反正換了牀位後就跟我沒關係,還是優先投訴隔壁的怪人吧。
「隔壁的病人不斷騷擾我,可以處理一下嗎?」
「知道了,我會提醒她,請你繼續休息吧。」
「不要,我希望可以更換牀位。」
「真是非常抱歉,但現時醫院正面臨牀位短缺的問題,實在是無法替你更換牀位,希望你能夠體諒。」
「你不是連檢查也沒有做嗎?怎麼就已經知道沒有多餘的牀位了?該不會是在說謊吧?」




「發生甚麼事了?」在我正準備跟護士吵架時,父母突然出現在牀邊。
「爸爸!媽媽!你終於都來了!」
「我們擔心你,當然是第一時間趕過來啦。對了,你剛剛在和護士說甚麼?」
「隔壁的病人一直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騷擾我,本以為投訴後可以換牀位卻又被拒絕了,住院真是很討厭。」
「這也沒辦法啊,新聞不是也不時會報導牀位短缺的問題嗎?你不會留院太久,忍一忍吧。我給你帶了禮物,希望你可以開心起來。」
「這……這不是最新型號的電話嗎?多謝!」
「你的舊電話在交通意外中被撞毀了,所以決定買一部新的,讓你可以在住院其間解悶。聯絡人已經加入了我和媽媽,不過你朋友的電話號碼我就沒法子了。」
「我也不記得了,哈哈。不過下次她們來探望我時再問便行了。」
「這就……」父母突然露出一副有難言之隱的表情。
「怎麼了嗎?」
「羅醫生說你傷勢嚴重,所以暫時只開放給家屬探訪。」
「是嗎……那真是可惜,希望可以快點見到她們呢!」
「那你要快點康復啊!我們也差不多是時候回家了,明天會再來探望你,到時候再見吧。感到孤獨的話就記得要打電話找我們。我們愛你哦。」
「知道了,我一定會致電你們。我也愛你們哦!那就明天見吧!」
道過別後,我便開始把玩新電話。




雖然失憶了,但社交媒體的登入資料似乎還記得一清二楚。既然不能夠致電朋友,就在社交媒體上找她們吧。突然收到我的訊息,她們一定會很感到驚喜,嘻嘻。
「唉—」想不到足足一小時後,都沒有收到半個回覆,虧我還滿懷期待地等,她們真是不夠朋友。
「我把你發生意外時所攜帶的隨身物品帶來了。」在我失望之際,護士為我帶來了新的希望,因為我父母所說被撞毀了的電話,竟然完好無缺地出現在護士的手上。
雖然不知道為甚麼爸爸要說謊,不,大概只是誤會了吧,但舊電話沒事真是太好了,既然朋友們不回覆我,就直接致電她們吧。
嗶嗶,嗶嗶,嗶嗶……
「你所打的電話暫時未能接通,請稍後再試。」平時的話她們一定會在鈴聲響起三次之內接聽,現在卻打不通,實在是太奇怪了。難道她們也發生了些甚麼意外嗎?
希望不是吧。但既然住院這麼無聊,不如就上網查有關物理治療的資料打發一下時間吧,說不定還會對恢復至能夠再次成為田徑選手有幫助呢。
我將要做的是行走治療嗎?還是冷療?吾……看不太懂。唉,算了,還是……
「喵。」突如其來的貓叫聲令我的毛不受控地豎了起來,同時令我產生了兩個疑問。
第一個是醫院內為甚麼會有動物出沒?也太不衛生了吧。
而另一個就是明明只是一隻可愛的小動物,為甚麼會令我感到害怕?
「喂,隔壁的,雖然原本打算當個好人不把詛咒傳給任何人,但在死亡當前,我實在無法抑制心中突然湧出的念頭。我不想獨自死去!就算是陌生人也好,我希望有人能陪我。你想知道那東西是甚麼吧?你想取回記憶吧?現在就由我解答你心中的疑問吧。」
隔壁的怪人在聽到貓的叫聲後,又再次說起莫名其妙的話。但這次我卻不再感到好奇了,不是因為我嫌她煩,而是因為心中有一股絕不可以聽她說話的感覺。
萬一聽她說下去,絕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如此地想的我,立即用舊電話打開YouTube,並隨便播放一條影片,再把音量調至最高,希望可以蓋過怪人的聲音。
但我的如意算盤打不響了,因為貓趁我還未把音量調高之際,竟然跳到我身上把電話撞跌了。




我雖然想拿出另一部電話,再次實行我的計劃,但已經太遲了。
「Daydreamer。」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我想起了一切。
☁☁☁☁☁☁☁兩天前 馮紀憶☁☁☁☁☁☁☁
「Yeah!」經過了多年的努力,終於捱過了DSE,所以,我和朋友們共四人決定在其中一人住的村屋開派對慶祝。
「反正都要畢業了,來把教科書撕爛吧!」其中一名朋友嬉恩興奮地說道。
「你的成績這麼差,就不怕要留着教科書待九月開學時重讀用嗎?」我說笑道。
「誰會重讀啊!」嬉恩話畢便開始破壞她的教科書,並把碎片當像派對用的彩炮紙碎,興奮地到處亂撒。
我們見狀也相繼模仿,把客廳弄得亂七八糟。
不知不覺間,我們便狂歡至晚上。
「時候已經不早了,反正我的家有多餘的房間,父母又去了旅行,而且這附近的治安不太好,不如你們今夜就留在這裏過夜吧。」一起收拾過後,依落提議道。
「好!」「贊成!」「依落姐萬歲!」
就這樣,我們便不理時間,繼續狂歡。
到了約午夜十二時,嬉恩問道︰「你有聽說過Daydreamer嗎?」
「沒聽說過,是你最近在追的男團嗎?」我說笑道。




「Daydreamer是最近頗流行的都市傳說,不要拿牠和我的男神比。」嬉恩不滿地說。
「都市傳說?不要說!我不想嚇到不敢半夜起牀上廁所。」一向膽小的詩慈說。
「那可不行。在朋友家過夜一定要聊的兩個話題就是戀愛和怪談,這可是常識,不,是宇宙的定律、萬物的真理啊!」嬉恩誇張地說。
「沒錯,不要嘗試在我的家違反大自然的法則。」依落附和道。
「那……那就聊戀愛話題吧,好嗎?」詩慈戰戰兢兢地說。
「整天聽嬉恩炫耀她的男朋友還不嫌煩嗎?偶爾聊一下其他話題也不壞吧。」我趁機嘲諷嬉恩。
「才不好!」詩慈立即拒絕,可惜不被接受。
「不要管她了,快點開始吧。」依落催促道。
「雖然感覺好像被人偷偷罵了,不過為了遵守新成立的『過夜法』,我就告訴你們這則都市傳說吧。聽說,Daydreamer是一隻全身佈滿白色黏液、沒有耳朵和鼻的人形怪物。其所到之處,都會留下白色的掌印或腳印。」嬉恩說。
「啊!不要再說了!」詩慈一邊掩着耳朵,一邊大叫。
「都市傳說都是虛構的故事,不用怕。好了,快點繼續說下去吧,嬉恩。」依落安慰道。
嬉恩繼續道︰「只要曾聽說過Daydreamer,便會被牠盯上。牠會用盡不同的手段騷擾你,令你在無聊發白日夢時想起牠。當你想起牠的時間累積到十三小時,牠便會現身殺了你。我的男朋友的朋友的叔叔就是因此而死。」
啪!啪!啪!啪!啪!啪!
在夜闌人靜的深夜裏,突然傳來了激烈的敲門聲。
「啊!」專注於都市傳說的我們,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大叫了一聲。
啪啪啪啪啪啪!
聽到我們的大叫後,門外的人好像為了進一步嚇我們而用更急促的節奏敲門了。
「不……不會是D……Da……aydraemer吧。」詩慈害怕地說。
「應……應該不是吧。」嬉恩回答道。
「不用再猜了,看一看防盜眼不就能知道是誰了嗎?」只是一味猜測也沒有用,反正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有甚麼怪物,所以便自告奮勇,查看是誰在敲門。
我把眼睛靠近防盜眼一看,果不其然,根本就不是甚麼Daydreamer,而是一個滿臉怒容的中年大叔在敲門而已。
「怎麼樣?是Daydreamer嗎?」詩慈小聲地問。
「你自己看看吧。」我一邊說,一邊打開門。
「你知道現在甚麼時間嗎!半夜三更還在大吵大鬧,要我怎樣睡啊!我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如果你們害我睡過頭遲到怎麼辦!」門一打開,大叔便破口大罵,還想把門推開,不過因為防盜鍊而沒有成功。
「對不起,陳叔叔。我們沒有注意到時間,吵到你真的不好意思。我們會控制聲浪,不會再打擾你休息。」依落立即來到大門向大叔道歉。
「最好是哦。」說完後,大叔便一臉不滿地離去。
「幸好來的是陳叔叔。我說過這附近治安不好吧,其實是因為有黑社會成員住在村裏。如果來的是他們,可就糟糕了。」依落鬆了一口氣,再說︰「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快點洗澡,然後睡覺吧。」
「最先到廁所的可以先洗澡。」嬉恩說完後,便飛奔向廁所。我亦緊跟其後,並在最後關頭追過她,率先抵達廁所。
「呼,呼,呼。果然,呼,還是不夠田徑選手快。呼……」嬉恩氣喘如牛地說。
「不要小看學界冠軍,就算Daydreamer想要殺我,我也一定能夠逃走。」我自豪地說完後便走進廁所,開始洗澡。
「玩了一整天,出一身汗後再洗澡真是舒服啊。」正當我這樣想時,鎖着的廁所門突然被打開了。
「是誰?」我的視線被浴簾擋着,所以看不到進來的是誰。
不過,對方沒有回應。
於是,我再問︰「是嬉恩嗎?」
對方繼續保持沉默。同時,浴廉的對面傳來摩擦玻璃的聲音。
「你不會嚇我,放棄吧。」
對方始終都一聲不響,浴廉的對面除了關門聲外,便再也沒有任何聲響了。
過了一會,我洗完澡了。一打開浴廉,發現充滿水蒸氣的鏡子上,竟寫有白色的「Daydreamer」字樣,地上和門上也印有白色的腳印和掌印。不過,我沒有因此而感到害怕。因為這只不過是朋友的惡作劇罷了。
回到客廳後,我問︰「真想不到你們明知我不怕怪物,還會扮Daydreamer嚇我。可惜,我完全沒有感到害怕。」
誰知,她們卻大眼望小眼,一臉疑惑地說︰「我們沒有離開過客廳。」
詩慈更說︰「該不會真的是Daydreamer吧,太可怕了。依落、嬉恩,你們可以陪我洗澡嗎?」
然後,她們便一起走向廁所,把我獨自留在客廳裏。
「真想不到她們會演戲演到底。」正當我這樣想時,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咯咯咯。
這次的敲門聲比較平緩。
明明我們已經沒有再發出較大的聲響,來敲門的應該不會是陳叔叔吧。難道,這次是黑社會來了嗎?如果是的話就太危險了,還是少理為妙。
過了一會,敲門聲停止了。我安心地看向門,卻發現門外的人竟然透過門縫把一張濕濕的白紙塞了進來。
該不會是恐嚇信吧。
我擔心地撿起白紙,卻發現有幾塊碎紙掉了下來。
白紙的中間出現了三個大小不同的洞,其形狀和位置就好像一雙眼睛和一張嘴巴,但卻又沒有鼻和耳朵,看起來就仿似嬉恩所形容的Daydreamer。
這根本就不是甚麼恐嚇信,而是朋友們的惡作劇啊。
可惡,明明不久前才被我識破了她們的惡作劇,居然還不死心,想再嚇我一次。趁她們還未回來,我要當場人贓俱獲,識破她們的詭計。
「我忘了電話,回來拿了。」她們突然回到客廳。
「你們一起回來,是想取笑我被嚇倒的表情嗎?可惜,又被我識破了,你們就放棄吧。」我質問道。
「想嚇人的是你吧,先是把廁所弄得一片髒,現在又拿着Daydreamer的面。」依落回答說。
「不用再抵賴了,你們大概從後門或窗出後,再繞到門外,把這張紙塞了進來吧。」
「你才是不要再抵賴了。屋裏所有的門窗都鎖上了,而唯一的鑰匙又在客廳的一個抽屜裏,難道你剛才有看見我們進來嗎?」
我立即去檢查門窗和抽屜,發現依落並沒有說謊。
「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
「那剛剛的到底是……」我不敢再想下去,而是回答說︰「哎呀,果然還是被識破了嗎?對不起,其實是我在嚇你們。對了,我也可以陪你們一起洗澡嗎?」
「如果你願意把廁所清潔乾淨的話就原諒你吧。」
「知道了。」
「那就快點跟來吧,我已經很睏了,不快點洗澡不行。」
「太好了,原來只是你在惡作劇,我還以為真的有Daydreamer,真是嚇壞我了。」詩慈鬆了一口氣。
但是,說出Daydreamer這鬼故事的人—嬉恩卻仍然臉色不太好,難道她也察覺到異樣了嗎?
「你沒事嗎?」
「其實,嗚嗚,我和男朋友吵,嗚嗚,吵架了。嗚—」
不是因為Daydreamer嗎……
「不要哭了。」「那個臭男人不值得你的眼淚。」「你先洗澡吧。」
我們立即安慰她。連在洗澡時,我們也不停你一言,我一語地在痛罵她的男朋友。
就這樣,我暫時忘記了剛才發生的詭異事件,直至睡覺時,房間內鴉雀無聲,害我發起了白日夢。
「那果然是Daydreamer吧。」剛剛的詭異事件令平時不信有怪談的我都變得疑神疑鬼。
該不會有眼睛和嘴巴突然在白色的牆或天花板上張開吧?
不過,當然甚麼也沒有發生。
不知不覺間,我不敵睡魔,睡着了。
「One。」我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把尖銳的聲音。
我立即驚醒,卻發現原來已經早上了。
「我們分手吧!」房門外傳來了嬉恩的大喊。
說完後,她便衝回房間,哭着說︰「嗚嗚,那些臭男人果然都不可以相信,鳴嗚。明明說了要永遠和我在一起,嗚—現在又拋棄我。不像你們,嗚嗚,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我這輩子有你們就夠了,嗚—」
「當然,我們是好姊妹,絕不會離棄你。」本打算到早上便解散回家,但我們一直安慰着她,不知不覺便到中午了。
「既然都中午了,我們不如一起吃過午餐後再解散吧。」嬉恩的心情稍為平靜下來後,我提議道。
「好!正好可以多陪嬉恩一會。」詩慈附和道。
「那我就一盡地主之誼,帶你們去附近一間很好吃的餐廳吧。」我們收拾好行李後,依落便帶了我們到一間日式料理餐廳。
「多謝你們,我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有這麼好的人當朋友。」嬉恩變得十分自卑,是受到分手影響了嗎?
「不要因為那個臭男人而變得自暴自棄,你又美,性格又好,當然值得有我們這麼『完美』的朋友了。」依落一邊說笑,一邊擺出奇怪又有趣的姿勢,終於都把嬉恩逗得破涕為笑。
我們就這樣有講有笑,一直到吃完午餐,離開餐廳後,走到地鐵站附近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但就在距離地鐵站只有一條馬路之隔時,嬉恩突然露出極度驚恐的表情,慌慌張張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害了你們,真的很對不起,我果然不配當你們的朋友,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請原諒我,對不起。」說完後,她便毫不猶豫地衝向馬路。
我見狀後便立刻追上去,試圖拉住她。但不知為何,身為田徑選手的我,竟然不但追不上一個普通的同齡女子,還被她拉開了距離。
不消多久,嬉恩便已經跑到馬路中心了。不過幸好附近沒有車,所以她還平安無事。
我抓緊機會,在發生交通意外前,繼續奔向嬉恩。
「喵。」突然之間,一隻流浪貓從不知哪裏出現,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到我的腳邊,害反應不及的我便被牠絆倒了。
就在我絆倒後再爬起來的短短數秒間,前方竟然串來了一連串的聲音。
吱—!先是尖尖的煞車聲。
砰—!再來是硬物撞擊的聲音。
啊—!最後是數不清的驚呼。
我原本打算爬後身後,便繼續追上去,但我發現已經太遲了。濃烈的血腥味傳入了我的鼻孔,而氣味的來源正是被一輛大型貨車撞得粉身碎骨的嬉恩。
在場的所有人,看着血肉橫飛的意外現場,無一不驚訝得不知所措。
率先行動的是把我絆倒了我的流浪貓。牠徑直地走向意外現場,並開始翻弄嬉恩的屍體。
這令我和數人都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盡管嬉恩的死狀十分恐怖和噁心,我們也立刻跑向她的屍體,打算趕跑這隻貓,不準牠繼續冒犯死者。
令人遺憾的是,我再一次遲了。在我們把貓趕走時,牠已經叼走了嬉恩的其中一個內臟,再揚長而去了。
「剛才不……不是還好……好好的嗎!你……你為甚麼要……要自殺啊!」依落接受不了殘酷的現實,崩潰得跪倒在地上,飲泣着說。
「冷靜點,沒事的,不要看。」詩慈掩着依落的眼睛,嘗試安撫她。不過從她震顫着的聲音和泛着淚光的雙眼中可以看出,其實她自己也不冷靜,也許她也同時在安撫自己吧。
過了幾分鐘,警察、消防隊和救護車都紛紛抵達,並開始處理這場悲慘的意外。
「我對你朋友的離世感到十分婉惜,但為了令她安息,我希望你們可以協助調查。可以將事發經過告訴我嗎?」警察冷冷地問道。
「嬉……嬉嬉嬉嬉……」我花了十多分鐘,嘗試冷靜下來,把來龍去脈都告訴警察,但我做不到。這件事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認識了起過十年的朋友,如今竟然在我眼前化作了一堆血肉模糊的肉塊,不論是誰也沒可能冷靜得下來吧。一想到嬉恩將來可能連馬路上的一灘血跡也成不了,我的心情便變得更難以收復了。
「自……自……殺。」我花多了不知多久,才好不容易地擠出了一個詞語。
警察大概看出了我的精神狀況不適合回答問題,所以他沒有追問我,而是說︰「感謝你的協助,辛苦你了。請你跟我來,我們稍後會帶你回警察局正式錄一次口供,你就趁現在慢慢休息一會吧。」說完後,他便護送我至一輛警車上。
就在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向警車時,我看到了。貨車正在運送的貨物是櫥窗模特兒。它們全身白色,而且臉部非常光滑,沒有任何五官,看起來不就和嬉恩昨夜所形式的Daydreamer一模一樣嗎?
「啊—!」是Daydreamer!是它害死了我的朋友!
「小姐,請你冷靜點。」失了控的我停下了腳步,看着貨物不停尖叫,害警察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我拖上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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