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自己還是愛他: 第五章
咖啡也將近喝完了，已見到杯子底部，留下的是牛奶泡沫，這刻還清楚見到最初咖啡端來時的拉花餘跡，可是從微弱的燈光下，我卻還是未能看清楚狄朗的模樣。我勉強分辨出他的輪廓，但意想不到此刻我是要如何面對他，在分別的這段日子裏，我知道他改變不少，變得成熟而思路清晰了，但是，轉變的程度，又是否足夠有餘處理我們三個人之間的膠著關係呢？這點我可看得不夠透徹。
大阪咖啡店的服務員有禮地走來我與狄朗坐着的桌子邊，提示我們店子快要打烊的告示，原來我們已坐了一段不短時間了，十一點三十分亦算晚了，幸好今晚至明日中午是空檔期，明晚才有工作，要接待飛往沖繩的航班。
狄朗喝了最後一口咖啡，顯得內心有點忐忑，聽了我的真心話，他茫然了，卻心有不甘，看來仍然要苦苦相勸:「阿琳……佢邊度欣賞妳？……佢一路以嚟嘅目的係想得到妳嘅肉體！……佢不斷用語言藝術去誘惑妳，……妳當初未醒，宜家妳仲唔醒下？！」
我:「性需要有邊個男人冇？……而且佢係一個好人嚟，成日勸我要好好對自己。……我由頭到尾都知做緊咩，ok?……我開始嘅時候已好小心去感受，感受佢用嘅真心同溫柔，……我對佢嘅感覺宜家仲記憶猶新。」
狄朗:「妳做咩畀佢迷惑到咁嘅地步？！……妳對佢失去咗理性啦……」
我:「你對我咪係一樣？……都失去咗理性吔……。」
我們大家都各執一詞，都需要冷靜，大家靜靜地又坐了一會，我說:「Melvin佢亦有肯為我犧牲過，……原本好早嘅時候佢已打算同屋企人移民去日本，但係佢遲遲冇咁做，由我十九歲開始……佢為咗我，為咗同我喺埋一齊，佢用咗三年時間留低喺溫哥華，就係為咗我，佢有用過心機去栽培呢段感情……。」
狄朗:「但係佢到最後都跟咗老婆移民嚟日本呀！」
我:「我知佢做呢個決定掙扎咗好耐……。所以宜家……」
狄朗:「所以宜家妳就跟到嚟日本生活？……佢知唔知妳嚟咗日本住？」
我:「同佢有聯絡，但佢唔知我過咗嚟日本。」
狄朗:「唔通妳心甘命抵偷偷摸摸做人情婦咩？……呢個係為妳而設一個莫大誘惑嘅局嚟，妳要想清楚要唔要繼續落去！」
我:「真嘅，佢對我而言係好大嘅誘惑，但係佢待我去到呢種程度嘅犧牲，何止係為呃我肉體而設嘅局？大家都瞓咗個身落去……。」
這刻，我又再想起那時十九歲的一個晚上，我和Melvin失去自制力地彼此確認了對方。
這是夜店遇到越南幫之後不久的事了，那日Pat上大學收到經濟科論文成績C的評級，心中有些不悅，白白花了一個多月時間的資料搜集，竟換來一般水準的評分，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更不靠譜的是那課程中有名白人女生，常沒有交作業，又頻頻翹課，她不但沒有留級，反而成績在眾人之上。有樣事情我們注意她經常做的，就是不停黏着督課的男助教身邊，討得他的歡心，結果得了個理想分數，那晚我陪Pat到University吧喝酒，她喃喃抱怨助教的不公待遇，喝到天旋地轉，那晚我們是第一次遇到狄朗的。Pat本想喝酒解鬱悶，但喝得實在過度爛醉，興高采烈地跟人玩猜骰盅、掟飛鏢，好不容易才忘記不開心的事，到頭來在梳化蓋頭就睡着了，我們迫不得已放棄駛車回去的念頭轉而呼叫計程車，車是狄朗幫忙召的。
當時在車上，Pat的電話響起來，我便代她接聽:「Hello……」
原來是Melvin打來:「喂？……Patricia呢？……妳係邊個？……妳係阿琳？」
我:「Uncle?……我係阿琳……。」
Melvin:「都成兩點幾，妳哋仲喺外面？……諗住幾時捨得返呢？啃……」
我:「Uncle，唔好意思，Pat飲大咗，我哋宜家返緊嚟架喇……。」
Melvin:「有妳陪佢，我冇咩好擔心……我衹係想得個知字，妳哋咁精明，唔駛我多講，有咩事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呀。」
我:「Ok……」
Melvin:「好喇……我等妳哋返嚟啦……。」
我:「Uncle，多謝你咁關心我哋……我家裏面嘅男人冇個信得過，係得你一個男人將我當成女咁看待，我好感謝。」
Melvin:「妳係善良嘅孩子，好值得人愛錫嘅，唔好咁冇信心……好唔好？妳第日一定有男仔錫妳嘅喎！」
我:「多謝Uncle Melvin!……有你錫我已經好滿足！」
Melvin:「傻女，Uncle老喇，我衹可以畀妳一個家嘅感覺，及不上妳將來會有嘅男朋友或者老公錫妳，我嘅錫係好唔完全，至少唔會係一種觸電嘅感動，知道嗎？妳日後自然就會分辨到……好喇，返嚟後，妳都好快啲返屋止休息喇，第日再傾過。」
來到他的家後，我和Melvin左右各一邊扶着Patricia來到大廳的梳化上躺着，她呼呼大睡，醉得不省人事，我亦坐在旁邊攤軟於梳化上，累得不似人形。
我:「我唔想第日傾，……我想宜家傾。」
Melvin奇怪我的說話:「傾咩？……」
我欲言又止:「……冇嘢……」
Melvin:「係唔係覺得唔舒服？……不如妳返去休息喇，阿Pat等我處理得架喇。」
我:「Pat嘅媽媽呢？」
Melvin:「佢喺房間瞓咗。」
我:「唔好意思，Melvin……，我……帶壞阿Pat，係我提意去飲酒解悶。」
Melvin:「咁點算壞呢？飲大兩杯冇事嘅。」
我:「我成日都做錯事，……我係一個壞女人……！」
Melvin:「妳何必咁講？妳唔壞……一啲都唔壞。」
我:「你講大話，我好壞、係太壞呀！……唔怪得知自細我阿爸就唔要我！……第二任爸爸又不停打我鬧我！……都係我嘅錯！……都係我嘅錯！」
Melvin用手撫擦我的額頭:「阿琳，妳細個經歴過啲咩？……有咩嘢事發生都好，絶對唔係妳嘅錯！……知唔知？」
我乘着酒意，哭了起來。
Melvin用柔情的一雙眼看着我:「冇事架喇……。」
我不停啜泣:「我今時今日咁大個女，又做錯事喇！……」
Melvin:「……妳做錯咩事？……」
我:「Melvin，我可以叫你Melvin嘛？」
Melvin:「……當然……琳，有咩事？……妳實在令我好擔心妳。」
我:「我嘅錯事……就係……愛上咗你！」
……我和他此刻都靜止下來。
他:「……其實……錯不在妳……」
我:「……點解？……」
他:「琳，妳畀我嘅感覺係好有自己想法，一個好乖巧嘅女仔，……某程度上妳係比同年紀嘅人成熟一啲，所以有時我同妳傾計，我好似返翻去自己後生拍拖時嘅日子，同妳相處我覺得好開心、好快樂。……我發誓如果有日我想尋找往昔戀愛回憶，第一個一定揾妳嚟分享同暢談心事，妳喺我心目中係一位美麗嘅紅顔知己。」
我:「你嘅意思，我哋係咩關係？」
他:「……呢個年紀我老喇，還得到妳嘅錯愛，我已經覺得好幸運，心滿意足。」
我:「……咁你欣唔欣賞我嘅品味？……對你嚟講……我吸唔吸引你？」
他:「妳帶畀我嘅印象好深刻，一個好獨立嘅女人，亦好理解人、體貼人，有成熟嘅品味，無可否認我極之欣賞妳有嘅氣質，妳喺我心中……」
我:「點解迴避我對你嘅吸引力？」
我今晚穿了一件華麗背心和時尚牛仔布質的迷你裙，再配上一雙尖頭4吋高高跟鞋，一身成熟而不過時的裝扮。
我:「我從Pat口中打探過有關你嘅喜好，所以今晚至穿成咁現身，……我……有冇吸引力？」
他從開門讓我進來至此刻，我知道他一直有留意我刻意展露的玉腿。……他一下子坐在梳化的另一端，說:「原來妳有意灌醉Pat嘅？咁樣何必呢？」
我:「……你講……我夠唔夠吸引？」
他:「我唔想錯落去，我當妳衹不過一位後輩……。」
我往他走近說:「我有冇你欣賞嘅女人品味？」
他:「妳嘅品味係留畀妳真正心愛嘅人去欣賞……。」
我:「咁你呢？……」
他在搖頭，感到打亂了一貫保留的堅持，無法再以自欺欺人的說話回應。
我:「我吸唔吸……」
我話未說完他一手熊抱我在懷裏，然後帶我進地庫的娛樂室，這是我們第一晚的做愛。大家都「瞓身」了，為情感豁出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