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週記】《楊穎姿散文日誌》: 《關於我內心強大又脆弱的小孩》
我一直覺得我不適合在網絡上打滾，因為我外表看似是個攻擊力強的潑辣人類，但事實上只是個容易對號入座的小人。
我自問很記仇，但站出來氣勢就已經會輸一半，而且腦筋轉得比較慢，又不太懂得吵架，每次都屈在心中氣到快吐血，當下卻不太會反駁，只懂得記在心中，呑到肚裡。
總要在吵輸後，將內容在腦中思考好久好久才想到吵贏的方法，然後在腦中演繹一次讓自己快樂後才心滿意足地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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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是個妥妥實實的文科生，DES選修都是中史和世史，因為其他科我都念不下來。
雖然感覺唸的都是沒甚麼用的科目，但至少歷史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沒有任何不確定性的存在。
哪個是好人哪個是壞人我都知道，就不用跟現實一樣對所有遇到的人都都抱有懷疑的態度，在心中對所有人都先敬而遠之。
我習慣把歷史當成故事去記住，就只要把細節通通記下來作答，我很在行呢。
我骨子裡實在很記仇的，誰對過我好；誰對過我差；誰傷害過我，誰說過我壞話。我全都一一記在心中的「記仇小本本」中。
很矛盾吧，善忘卻又記仇，想世界對自己善良卻又終日懷疑他人接近自己的目的。
讀書時聽過一句說話：「寧我負天下人，莫天下人負我」，雖然歷史上曹操應該沒說過這句說話，但這句話現在還是成為了我人生的座右銘之一。
我一直覺得人性本善是廢話，覺得沒有絕對的善良，我們從小就是自私的，有意無意之下都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結果。
只是被教育、被規範、被管制才會抑壓心中的自私，因為自私地想要別人覺得自己好，想形象是完美的。
所以世界才會出現各種自私的事件與行為。我也是自私到必定會下地獄的人，這心態不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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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說話也是有問題，所以才被攻擊的吧。』
『你還真矛盾，完全雙重標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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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跟別人討論，我久不久就會得到這種評價。雙重標準我也認了，因為我實在不願盲目地善良後被攻擊得遍體鱗傷，只剩下自己獨個舔傷口。
沒人會可憐，亦不希望自己只是個被人可憐的角色。
我也忘記甚麼時候開始，就讓自己長成隻刺蝟，對世界跟人類通通存在着防犯跟敵意，用着尖刺去保護自己內心脆弱的小孩。
因為我形象看起來就不是會有人保護的面孔，我便替自己的身上包圍起無數的尖刺與猜疑，因為別人傷痛，總比自己受苦來得安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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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接觸網絡，有時總會在社交平台看到些萍水相逢，關係似近還遠的網友留下一言半句的留言，我就很容易立刻對號入座起來。
「欸？這留言是在諷刺我吧？他是想攻擊我嗎？我甚麼時候得罪他了？」
「他寫的特徵我都中了呀，一定是在諷刺我吧，之前還給我在那邊裝好人跟我混熟⋯⋯真虛偽。」
我因為長成為刺蝟，所以對身邊的事情都特別敏感，因為知道世界有多可惡，就不願再相信別人。寧可沒朋友，也不願輕易地誤交損友。
「要主動問問看嗎？⋯⋯還是算了，要是真的在指罵我，我還傻傻的跑去問好像很蠢，應該會被恥笑得更慘吧。」
畢竟我這個性太容易得罪人，喜歡跟厭惡全都寫在臉上，長到這年紀還是不懂社交的藝術。我不屑將自己磨成面面俱圓的人類，那樣太累，亦太假了，而且我生存不是用來討好那些我厭惡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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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能一下就覺得全世界都是壞人吧，總會有善良的人存在對你是善意的。』
『如果像你把世界都想得那麼邪惡，不就會生活得很累，嘗試再相信一下別人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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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愚蠢的我還是抱着希望，世界會善良地對待自己，但網絡的興起令每個人都更有表達言論的自由，同時也令人愈來愈看輕言論的的攻擊力。
連隨便轉發個貼文都總會被有心人士截圖流傳，發者無心，但轉發跟對號入座的人絕對有意。可惜的是，我還是會軟弱的被這種人所打倒。
來龍去脈大概是，有人心走來跟我裝友善，被我拒絕跟疏遠那人進一步的奇怪行為後，有人心將我的轉發截圖，跑去跟主人報告想得到獎勵。
到主人得知後再跑來我面前狂吠不止地攻擊，而我還嘗試努力壓抑心中所有的情緒，跟主人平心靜氣分析，想要和和氣氣地平息事件。
到我以為事情告一段落後，主人還是把我拉到黑名單。
看！我也希望世界是善良的，人類是慈愛的。
但事實明擺在眼前，當釋出過的善意全都被踐踏後，就別再跟我說世界中總會有所謂的真善美了吧。
到現在我也不懂被拉進黑名單的原因，但隨他去吧，不是我想裝偉大說甚麼不在意，只是我在意了，又能怎麼樣？
他們只會不痛不癢地恥笑着想要抓住話柄，說不定有心人此時此刻正在按着截圖跟發送的按鈕呢。
住手吧有心人，我真的沒特別到被你如此重視吧？
可惜的是我從小腦筋也不太靈光，常常在爭執中輸掉，到氣勢沒了，比賽結束了，都曲終人散了。
事情之後仍然在腦海中不停迴盪，想想當時怎麼回應會更好，想着當時如何反應才能令對方啞口無言。
連對方的回應都幻想一遍，希望能把對方懟得體無完膚，把裝備的亂箭全都發射，就算不能將對方打倒，至少要跟我玉石俱焚。
IF I BURN，YOU MUST BURN WITH ME
因為不願內心的軟弱成為別人一再攻擊的弱點，所以才把自己武裝起來，強硬地面對世界，即使成為不了討好的一個，至少不用被亂箭刺得萬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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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其實真心不適合把自己暴露在網絡上。』
『你太容易一時衝動就把不該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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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腦袋不靈光的我，很容易被情緒帶動，想到甚麼說甚麼，但我至少都知道說過的都會被公開。
身在網絡世界，脆弱的我還是太在意別人，很容易被一兩個按讚，幾句性騷擾所擊倒。
又或者一兩個曾經跟你說過，無論你寫甚麼都會支持，但又突然取消關注的賬户所影響情緒。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但又好像突然被分手了，現代人的承諾還真輕易地失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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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聽到以下一句話：「你沒有辦法對這個人當面講出來的話，你就不應該在網路寫下那句留言。」
是呀，很多鍵盤戰士現實中都無法面對真人，或者因為他們只能在電腦背後保護自己，都是脆弱的小孩嗎？
但我還是相信要保護別人，先要保護自己，要保護自己，先要令別人懼怕自己。因為太軟弱就會被看輕，太軟弱就會擊倒。
願我內心強大又脆弱的小孩能堅強面對世界。
楊穎姿 2023年 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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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blackmoontravel
文字 : @blackmoon.di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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