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在球場上的邂逅: 第四章 劃上分號
牆上的吊鐘一擺一擺,時間一晃就來到了七月。
距離我們首屆文憑試白老鼠放榜的日期愈來愈近,不單止在校園,在整個社會上彷佛都籠罩着一股緊張的氛圍。
作為考生,我也感覺到壓力漸漸的積聚。在這段日子中,我唯一的減壓方法就是足球。每天都回愉園青年軍訓練,閒時又跟隨港隊集訓,為來屆世界盃的席位備戰(如果有奇跡的話)。
是的,我和阿晨在兩年都被徵召進了港隊,成為香港歷史上最年輕的港隊成員。
如是者,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飯,操練,吃飯,操練,吃飯,操練,睡覺……
偶爾,我也會嘗試在Facebook上和樞晴聊聊天。只不過,也許始終都相隔兩地,我們之間的話題愈來愈少。漸漸地,也幾乎沒有再聯絡。有時候,看着那亮着的綠色小燈,只感到一絲的傍偟。
另一邊廂,比起我單調枯燥的生活,阿晨可算是精彩得多。又是唱K,又是看電影,忙得不亦樂乎。老老實實,自問外表不比他差,也不輸他甚麼。無奈地,在異性緣的方面卻和他差了一大截。
唉……這些機會……
自從上次大排檔吃飯之後的這短短一個多月中,他已經換了三個女朋友!最要命的是,每個女生都是條件不錯的女神級數!應該大的地方大,應該細的地方細,還真是羡煞旁人。怎樣也好,看着阿晨處處留情,而我則只得跟足球談戀愛,不由得嘆一聲……世界真是不公平啊!
無所事事地,很快到了放榜的日子。那天,作為一個敬業樂業的學生,我早早便回到學校。
夏蟬吱吱地叫着,是各位考生的鎮魂曲。低年級的學生正在放暑假,整座校園只剩下我們中六級的同學。
課室內,空調冷得詭異,叫人不禁微微打顫。老師拿在大疊文件走進來,原本坐立不安的大家倏地正襟危坐,有些甚至面如死灰,雙手用力抓住枱邊,手指如臉色般泛白……
「陳謬波!」老師開始順學號叫名了……
嗯……一號這個低能兒應該升不到大學吧!
心砰砰地跳着。真的好緊張啊……
「梁振中!」啊!快輪到我了!
我校也算是區內數一數二的名校吧……我的成績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只要穩定地發揮,希望沒有事吧!
「蘇咁涼!」
下一個就是我了!
「謝向星!」
噢!天啊!樞晴,你要保祐我呀!
我戰戰兢兢地從老師手上接過那將決定我下半輩子的一紙文憑。吸了口氣,翻開一看……
吁!還不賴嘛!至少比我預期中差去不甚遠。最有信心的中文科和通識科都拿到了5**,其他的科目也全都有Level 5或以。廿九三十分,成績不算最好,但在本地升上大學入讀心儀學科,都還算綽綽有餘了。現在終於可以長長的吐出那一口氣……
我連忙掏出電話,撥給阿晨。在一陣子「嘟……」之後,阿晨接聽了。
「喂!阿星……」
我不待他說話,劈頭就問他。「怎麼樣?派了嗎?還可以吧?」
對面沉默了好一會兒,阿晨終於作出回答。「還可以吧!比上不足但比下有餘,五科有二十三四分左右的,比預期差了一點點。好了,晚點再電聯,夢瑤在等着我安慰呢,拜拜!」
廿三四分嘛……要在本地繼續升學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了。
嗯……照這樣看來,我們的未來都總算沒有太大的變數,塵埃落定了吧。中學……再見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我獨自在校園內閒逛着。
嘿!這間學校,承載了我多少的回憶……在班房內,在音樂室中,在天台,在飯堂,彷彿都殘留着樞晴的蹤影。那段糾結而曖昧的日子,在這所學校的每個角落,都曾經留下了足印,落下了一絲絲的片段……
班房裏,我們結伴温習功課至深夜,再由我鼓起,勇氣自告奮勇地送她回家;在美術室中,看着對方的臉孔,用無比笨拙的畫功掃描出彼此的樣子,然後相對哈哈大笑;在操場上,她為我撲十二碼,贏得了班際決賽而歡呼;在禮堂裏,因為話劇比賽,第一次牽着她的手……
原來,曾經……我們是如此般的接近。也許,回憶,總是最美好,最值得眷戀的。
來到現在,我和中學生涯的羈絆真真正正的終結。
現在,一切都……完了吧,
如無意外。
阿晨說得對,在樞晴離開後的一年間,我的心從來就沒有定下來過。
也許,隨着畢業,亦代表我和樞晴的旅途終於告一段落吧……雖然是很不願意,但是這頁終歸是要翻過去的。時間逐漸流走,這間中學和樞晴,就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回到家裏,躺在床上依然久久不能平復。
或許,對於這個陪伴我六年的另一個家,或多或少都留住了一點點的感情……是不捨得嗎?
爬起床打開電腦,在Facebook的聊天室發現樞晴正在線上。向上滾動,看着以往的聊天記錄,回憶便全都湧現於眼前。然而,對上一次說話已是三個星期之前……不受控制地,顫抖的手指在鍵盤上慢慢地敲打出「Hi! How are u? long time no c」,卻久久未能按下那一鍵Enter……
緣份是一樣很奇妙的事。有緣人,即便相隔了千里都能依然夠相聚。而無緣份的話,就算只是在對岸守候亦不會相逢。
您,又有沒有遇過這個沒有緣,卻一直都很想見面的人呢?
牆上的吊鐘一擺一擺。滴答滴答之間,就好似在告訴我們,一切,就讓時間來印證吧……
熄燈上床。
我沒有按下E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