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又開始,我在煮早餐的時候,八婆珍從房間走了出來,跟我打招呼。 

  「早晨呀,車仔。」

  「早晨。」

  八婆珍微微一笑然後坐在一旁,把吸管插進紫色西瓜汁,再優雅地啜飲。

  自那件事之後,我和八婆珍的關係有了細微的改變。她沒有再對我進行色誘,而正因她有所檢點,我想我也應該嘗試跟她好好相處,我不再向她罵髒話,前天放假,我還帶了她見識一下香港的繁華,在旺角逛了一整天的街。





  雖然如此,我還是會繼續叫她八婆珍,畢竟已成習慣。

  「車仔,今日幾點返工?」她問。

  「十點呀。所以仲有少少時間。」我一邊把煎蛋放到碟上,一邊回應。「你想唔想食早餐?」

  「唔駛啦,唔該。有西瓜汁就夠。」

  「整埋俾妳啦,淨係飲果汁好悶架嘛。」





  「咁……唔該。」她有點羞澀的笑。

  說實話,這刻的我還沒有加入失業大軍,還真的是多虧了八婆珍。那天我為了符見藥把工作拋掉,理所當然的,在回去後老闆便對我進行無止境的辱罵,儘管八婆珍花盡唇舌替我求情,他還是沒有下火,後來他還激動得想拿起摺凳打我,還好八婆珍挺身而出擋住攻擊,才不致釀成慘劇。

  老闆失手打錯人,而且還是他最心儀的員工,當然馬上向她陪罪,八婆珍只是說了句「只要你唔炒車仔我就唔追究」,事件才得以平息,而我也得以留在公司。

  不過,我和老闆勢成水火,也差不多是時候找工作跳槽了。

  煮好了早餐後,我和八婆珍共度了尚算愉快的時光,接著,我們便一起出門工作。





  「車仔……」在車上,八婆珍突然叫喊我的名字,不過,語氣有點欲言又止。

  「咩呀。」

  「我想問,符妹依家點?」她說。

  「佢好好呀。」

  「唔係咁既意思……我想問,佢會唔會憎我?」

  「放心啦,佢唔會嬲妳。」我笑了笑,說。

  「真係?我果日,講左好過份既野喎。」

  「係呀,信我啦,佢真係唔會嬲。佢明架。」





  這並不是謊言,在幾天前,我打了一通電話給符見藥問候她的近況,從而確認了她的想法。

  「符妹,你細佬點呀?」

  「佢已經冇乜事啦,不過要留院觀察咁囉。我屋企人都忙完佢地既事,好快就會返黎架啦……」

  「咁就好啦。」

  為她感到安心,她的家人一回來,她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對唔住呀,車仔,我今日又要去醫院,又黎唔到啦。」

  「唔好咁講啦。妳冇義務幫我架。一路以黎麻煩哂妳。」





  我們陷入了靜默之中,為了免除尷尬,我隨意找了個話題。

  「係呢,妳會唔會憎Jenny?」

  在話一說出口,我便後悔起來。雖然之前符見藥說過早已原諒了她,但是她不多不少,也會心存芥蒂吧。

  「唔會。」

  沒想到她的回應是如此斬釘截鐵,而之後她所說的更令我感到驚訝。

  「其實Jenny佢黎過醫院幾次架啦。」

  「吓?」

  「我每次過黎探病,都會見到佢係房出面,當佢見到我果時,就一路同我道歉……本來我就冇嬲到佢,加上佢係咁道歉,真係嬲都嬲唔落啦。」





  「哦……」

  「佢真係一個好女仔黎。你要好好對人呀。」

  真的,陪罪能做到這種程度,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看八婆珍還是有點誠惶誠恐的樣子,心中不其然有想呵護她的感覺。搞不好,她其實是個很可愛的傢伙呢。  

  我們相處,我們工作,我們娛樂,日常變得平凡,但我認為平凡就是幸福,我希望讓她感受快樂,這樣,她就會明白活著的喜悅。

  工作完畢後我們回家,晚飯後我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八婆珍不知怎的突然依偎在我身上,本來以為她要故態復萌,但見到她那看得入神的樣子,大概不是有意的,那我也不說什麼了。

  今天過得很充實呢。我想。不過不巧的是,我為八婆珍安排的平凡即將終結,因為,接下來那通電話提醒了我,有一個人也希望走進八婆珍的人生。

  手機響起,來電顯示寫著「阿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