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只想早早回家,然後,不再阻礙阿樂尋覓真正對他好的愛人。
 
到家,放下行裝,分別洗澡更衣。
 
阿樂覺得這一整天都不錯,至少,青青並不抗拒他。
 
阿樂記得,當他回答:「唔係啊。見係你咋。」的時候,她笑得很甜。
 
他覺得希望越來越大。至少,青青應該是喜歡他的,她已經沒有一星期前那樣迴避他,反而真正地接受了他的追求,還給予他積極的回饋。
 




阿樂興奮,心中有種熊熊燃燒的感覺,灼熱來自於盼望、甚至是篤定成功;終於,青青可以不止是他的同屋主,不是他隱隱藏在心頭而不敢訴說的女神,而是他的女朋友。
 
一切回歸開頭,她到底是屬於他的,他們的關係只是次序出錯,但結局一樣開心。
 
這得多奇妙?如果讓青青寫進小說裏,這是佳話。
 
二人分別梳洗後,都在房裏休息。本來,青青想先專心做好自己的事,卻發現沒有辦法專注,腦內全是阿樂,可惜不是甜蜜的感覺,只是她的心裏一直有一份心有餘悸。所以,她合起電腦,站起。
 
然後,青青來敲阿樂的門:
 




「我有嘢想講。」
 
她的面色的凝重;阿樂嘗試輕鬆地問:
 
「搞咩啊?咁嚴肅嘅,坐低先。」
 
她坐在他椅子對面的床上,因緊張而將自己的十指緊扣,低聲地說:
 
「我哋唔好再繼續啦,Sorry。」
 




「點解?」
 
阿樂愕然,他心中的興奮感覺仍然高漲,已經開始沾沾自喜。青青的道歉未有衝擊到他,因為他覺得是自己聽錯,臉上還有笑意。
 
「我唔得……」
 
青青沒能與阿樂對視;他意識到她在說什麼,心下一沉,側一側頭問:
 
「今日唔係好哋哋嘅咩?」
 
他不明白。
 
為什麼?
 
青青用手抓一抓下巴,再呼出鼻息:




 
「我未放低,唔想再繼續咁樣,對大家都唔好。」
 
阿樂回神,大聲地說:
 
「我唔介意你未放低呀!我哋有時間㗎嘛,係唔係?咪慢慢嚟囉,等到我哋可以嘅時候先一齊!」
 
其實他很生氣、很委屈,一下子皮膚變紅,全身一噠噠的似敏感。
 
「我介意——」
 
阿樂打斷青青的話,語氣急促:
 
「我都唔介意,你介意啲咩?」
 




他有些,或者是突然很痛心。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追求女生,他自問,已經很努力、很用功,他已盡能力範圍裏可以做的事來討她歡心。他看到她笑,就感到高興;但此刻,就算她笑,他也會覺得很可怖——
 
我奉上真心,而你嫌棄?
 
「我介意同你一齊玩嗰陣,諗起佢。我介意我冇辦法放低但又同你一齊,我介意我咁樣,我介意我鍾意唔到你啊……」
 
青青的聲音從冷靜到哽咽,她盡力平復,因為她知道自己沒資格表露傷心。
 
阿樂吸了一口氣,再皺眉用氣聲笑了一下,嘴巴開合數次,最後呼一口氣,挑眉低沉地問:
 
「你今日全日都同我一齊,然後成日諗起佢?」
 
他感到侮辱……




 
「係。」青青閉眼。
 
「幾時?」
 
阿樂的聲量提高。
 
他不明白,不是好端端嗎?不是充滿希望嗎?不是已經打開心扉讓他靠近了嗎?為什麼?
 
為什麼要在他充滿希望的時候,推開他?他不是已經很用心了嗎?
 
她看向別處,沒有答。
 
阿樂強忍,不讓自己流淚,但眼睛通紅,如同他皮膚的一噠噠一樣無以退散。
 




「我哋明明好夾㗎,咁我咪等吓囉,你有咩好介意?」
 
阿樂的情緒落腳點在憤怒上,他不知,竟然不是悲傷,而是憤怒。
 
「就係你唔介意,我先介意啊!唔得,我唔會、唔會同你一齊,對唔住。」
 
青青直視他,將指甲刮落手背上,保持鎮定。
 
「我可以等,你點知遲啲點啫?」
 
阿樂認為她不可理喻,手拍落大脾,發出「啪」的響聲。憤怒,比悲傷更適宜表達。
 
「我知㗎,我知我唔會同你一齊。我唔夠鍾意你,如果唔係嘅話……我都失戀兩個幾月,一早鍾意你啦!」
 
青青的聲音顫抖,她跟自己說,現在狠一下。
 
阿樂不斷搖頭:
 
「你話你唔鍾意我?我哋好啱Key、好開心㗎喎!」
 
他的聲線很響。她答:
 
「係,我唔鍾意你。」
 
「唔鍾意?」
 
他昂頭「哈」的一聲笑,又低頭微微皺眉,盯着青青問。他站起,捉住她的肩膀:
 
「望住我講多次,我唔信。」
 
她和他對視:
 
「唔鍾意。」
 
阿樂感覺身體在燃燒,情緒已經去到臨界點,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重複:
 
「我唔信,你講多次。」
 
青青吞了一下口水:
 
「唔鍾意。」
 
阿樂搖頭,似是替她否認她的說法,他不願相信那是她的聲音,沙啞地說:
 
「唔信。」
 
「係唔鍾意。」
 
青青閉眼,重複,阿樂不接受。
 
「唔信!」
 
「唔鍾意。」
 
他覺得,她明明喜歡他,但她卻如此斬釘截鐵。明明,剛才他的心還興高采烈地飛到宇宙,但此刻,卻失了重那麼無限地向下墮落。
 
「唔信!」
 
「唔鍾意……」
 
阿樂很憤怒,比起傷心,他不用照鏡,也感受到自己的臉很紅。
 
「唔信!」
 
「唔鍾意!」
 
「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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