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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中
「誰正與你一起 便承認我很妒忌
像望見當時 懂得感動又何必
錯過你先知愛你」
〈錯過你〉

「點解依題答案係24,唔係26?」Jessie拿着數學工作紙向旁邊的Jonathan問道,完全無視正在黑板前的中文老師。

「唔知喎。」Jonathan冷淡地說。

「你唔係不嬲擺櫃桶架咩?」





「唔記得咗啦。」

「等我黎搵下。」Jessie伸手等待Jonathan把工作紙放到她手上,可Jonathan久久也沒有動作,直至Jessie再次看着他,他才說:「唔知擺咗去邊喎。」

「等我睇過。」Jessie把手伸進Jonathan的抽屜裏翻找了一遍,還是無法找到,又說:「會唔會係書包呀?你究竟擺咗去邊?」

「都話唔知囉。」Jonathan眉頭微微皺起,不耐煩地說。

「咁躁做咩姐,問你借份工作紙黎睇下咋嘛。」





Jessie的話讓平日溫和的Jonathan驚覺自己確實有點浮躁。

明明只係中文堂,仲要上埋依堂就放學,點解我會咁躁?Jonathan也無法參透突然變得奇怪的自己。

「你問下Spongebob囉。」Jonathan看了看Jessie最愛的海綿寶寶筆袋說。

Jessie最愛海綿寶寶這卡通人物,於是,在他生日的時候,Jonathan、Andy和Chloe一起買了這個海綿寶寶造型、有手有腳的筆袋給她。

她疑惑地看着桌上的筆袋,不解地問道:「關Spongebob咩事?」





「物似主人型呀。」

Jessie想了想,問道:「姐係點?」

「你覺得Spongebob點呀?」

「蠢⋯⋯」剛說出這句,Jessie便已後悔了。

「咦,又蠢唔晒喎,咁都知。」Jonathan捉起海綿寶寶的一雙手,在Jessie面前做了個拍掌的動作。

「車,我唔識做一條數咋嘛!上次我數學考試有99分架。」Jessie一把奪回筆袋,說:「哼,唔問你。」

接下來,Jessie沒有再說話,開始專注研究這道數學題。





明明老師說的每一個字,Jonathan都能聽懂,可是當連成一句句子的時候,耳朵竟會自動過濾掉,腦海開始重播中午時看到的畫面——James和Jessie在課室打鬧的畫面。

佢地幾時開始變到咁Friend?Jonathan心想,目光漸漸從黑板移到身旁的Jessie身上。

Jonathan發現Jessie臉蛋原來這麼白,白得能清楚看到肌膚下的微絲血管和青筋,臉頰一陣泛紅,予人一種白裏透紅的感覺,卻不知這是敏感所造成。

雖然這些年都是她坐在自己旁邊,上課、午膳時也看着對方,可是他卻好久都沒有仔細看過她的臉,對上那次,已要數到剛入學的時候。

那時英語課拆成了兩班上,一班在原本的課室,另一班則在特別室上課。由於Jonathan和Jessie的中一分班試的成績都名列前茅,很自然地一起進了需在特別室上、由外籍老師教授的精英班。

還記得第一天上課的時候,面對陌生的新環境,眾人都不敢怠慢,早已收拾好課本前往特室別。然而,Jonathan手腳特別慢,待他收拾好了課本,踏出課室時,其他人早已走光了。

死啦,究竟要去邊到上堂?Jonathan心想,這時,走廊只剩下正龜速往前前走的Jessie。佢拎住嗰個File都係綠色嘅,應該同我一樣都係第一組,跟住佢行先。

於是,Jonathan便跟着步伐緩慢的Jessie,從二樓走到四樓,然而,卻發現這邊的特別室都漆黑一片,一個人都沒有。於是,Jessie又往上走了一層,結果卻一樣,都沒有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Jessie開始着急起來,這加快了腳步,跑往六樓。

然而,還是沒有人。

死啦,究竟要去邊上堂?Jessie開始心慌,回過頭打算往回走之際,卻差點撞上緊跟在身後的Jonathan。

Jessie這才發現原來有一個人一直緊跟在自己的身後,抬頭一看,深啡色的頭髮下,是一張五官立體、皮膚黝黑的臉。

是他的同班同學Jonathan。

平日臉盲的她之所以能輕易認出Jonathan,是因為他的臉黑得像炭似的,使她一度懷疑他是印度人,才讓她格外印象深刻。

原來她不是一個人迷了路,Jessie慌張的感覺這才逐漸平伏下來。





「其實⋯⋯你知唔知我地要去邊到上堂?」Jonathan問道。

「err……我以為係四樓,但⋯⋯我好似記錯咗。」Jessie尷尬地說,露出了不常見的靦腆的笑容。

這天天氣明媚,陽光普照,這時的陽光剛好灑在站在樓梯口的二人的臉蛋上,為Jessie本來已尷尬和緊張的臉添上一抹暈紅,與不遠處盛開的牡丹花相映成趣。

這是Jonathan第一次正視Jessie的臉。

過了這麼多年,Jessie的臉還是像那天一樣,如雪地上盛開的花朵,總有一抹淡淡的紅掛在臉上,唯獨瀏海從七三分界變成了沒有分界的「齊斜」款式,多了兩分稚氣,卻還是無法褪去她那讓人退避三舍的冷酷。

唯獨Jonathan,從不覺得她難以親近,只記初見時,她臉上的那份尷尬與慌張⋯⋯其實都幾好睇,Jonathan心想。

想到這裏,Jonathan本來煩躁的心情終於平伏下來。

「依個位應該係tan x等於sinx除cosx,所以右邊就會係⋯⋯」看到Jessie那張既苦惱又認真的模樣,Jonathan像平日一樣,終究還是忍不住出手相救,「所以係24唔係26,明未?」





「車,我記錯咗tan x咋嘛。」Jessie不甘心地說。

「咁姐係錯啦。」Jonathan說。

「你唔講我都會發現,只係⋯⋯要啲時間姐!」好勝的Jessie還是口硬。

「係呀,好似中一嗰陣你帶我行錯課室咁呀嘛,明明係四樓,一開頭就行啱層數,但你轉錯咗左邊,最後我地過咗成堂先搵到個課室。」

「哇,你做咩無啦啦提依啲陳年往事?何況,嗰陣我都無叫過你跟住我。」

「唔係我,你可能行到打晒鐘都搵唔到個課室。」

「係呀係呀,最威你啦,鄭生。」Jessie一邊敷衍道,一邊把工作紙的答案填上。

然而,當Jessie拿起筆來,準備把Jonathan所說的寫下來的時候,Jonathan才發現她手掌上的膠步在滲血,連忙奪過她手上的原子筆,一邊替她把答案寫下來,一邊說:「你隻手唔痛架?」

「痛?」Jessie看了看手上的膠布,發現原來昨天擦傷的位置在滲血,才想起Jonathan欠她的東西,誇張地按着手掌,說:「呀,好痛呀!係喎,你應承過今個星期幫我做晒所有功課架喎。」

「依家咪做緊囉。加碼送盒去瘀膏比你啦。」說罷,Jonathan從褲袋掏出一瓶透明的小圓盒來,放到Jessie桌上,然後繼續低着頭,替Jessie完成她那份做了幾個世紀的工作紙。

「咦,依盒咪上次義工小組義賣嗰盒野?唔係賣晒啦咩?你邊到撻返黎架?」Jessie拿起這這瓶小巧的去瘀毫,仔細地觀看起來。

「係呀,我執返黎架」Jonathan故意順着Jessie的話這樣說。

「吓,去邊到執?」雖然Jessie的樣子看起來很聰明,實際上卻笨得可以,每次別人說些謊謬至極的事時,都會一次又一次地輕易上檔。

「唔話你知。」雖然辛苦了幾乎整整一個lunchtime才換來這小小的一瓶藥膏,Jonathan卻不打算把自己的辛酸說出來。

「懶神秘,」Jessie說,「不過,你比我做咩?」

「你隻手瘀咗呀嘛,擦吓藥膏,快啲好。」

「無啦啦做咩對我咁好,你係咪係藥膏到放咗啲咩?」Jessie瞇起眼睛盯着Jonathan,彷彿這樣就能看空他的謊言。

「係呀,擦咗會爛皮膚架,仲唔攞返黎?」Jonathan正準備奪回藥膏之際,Jessie卻放進了裙袋,說:「你比咗我就係我架啦,邊有得拎返架。」

「你唔係驚我放咗野,會擦爛你啲皮膚咩?」Jonathan不爽地說。

「驚架,爛咗嘅話,以後就由你幫我做晒所有功課。」

「以後?咁你咪好抵?」

「係你嘅榮幸囉,OK?」

「鈴!」剛巧,Jonathan替Jessie完成工作紙之際,下課的鐘聲便響起了,從不超時的中文老師敬禮後,便馬上離開了課室,而歸心似箭的同學也極速散去。

「藍樂!你係咪有秘密無同我地講?」Andy拿起背包,衝到Jessie書桌前激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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