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不平: 第一章 貓兒 (上)
這日黃昏,天邊紅日漫漫,燒去了大半片蒼穹。地下盡是荒草黃沙,一處卻有數十戶人家錯落,昇起道道裊裊的炊煙,直上雲霞,好是一片落日村鄉的景象。
村子是人家住處,地下有水,也就稀稀落落的長了幾棵老樹和些許田地。在一片樹影下,一群赤腳小兒在嘻嘻哈哈的,好不歡快。原來地上有個蟻窩,小兒們看著螞蟻出出入入,甚覺新奇,又用樹枝去逗弄那蟻兒取樂。
「來了!來了!」一個小兒突然指著不遠處的大路。眾人一見,都靜了下來,推推攘攘的在樹影裡躲好。
在那大路旁有一所平安客棧,客棧旁便盡是人家了。夕陽斜照,屋舍的影子拉得老長,把整條路遮去大半。在那影裡忽然轉出一隻橘黃大貓,時被那斜陽照著,身上皮毛泛起金光。那大貓逕直走在人行的路上,緩步朝客棧門前走去。
小兒們屏息靜氣,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原來這群頑童個個手上都拿著丫杈石子,想要射貓作樂。
頑童們正要動手,給那大貓顏色好看,卻聽得「喵」地一聲,又一隻灰毛虎班貓從屋旁草裡跳了出來。領頭的孩兒連忙舉手,要同伴們暫且按下,再等片刻。他們都知此處前前後後共有五隻貓兒,貓兒天生警覺靈敏,一旦驚了一隻,別說今日,怕是往後一個月都休想見到一條貓尾巴。
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長,轉眼紅日漸沒,一輪白月半懸在天,五隻貓兒這才全都出來了。頑童們知道家中催飯,等得又久,眼見當下貓兒盡數出來了,領頭的孩童一比手,眾人迫不及待地從樹後跳出,舉手便射。
怎料一陣怪風迎面吹來,只見那些石子飛到半途,紛紛倒射而回,打得那群頑童哇哇怪叫。
慌亂之中,一個眼尖的孩兒瞥見樹上竟有一雙發光的黃瞳,定睛一看,月光下,一個巨大的黑影伏在樹上,夾著一條長尾,不知是虎是豹,森森的眼睛直瞧著樹下眾人。
「有妖怪!」那小兒大驚。其他孩兒本就慌亂,被他一嚇,也不及看清,便全都從樹影裡跑了出來,呼喊著「老虎精」云云,朝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