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會場,我走了進去。

並沒有想像中的書香氣息,也沒有什麼名畫展覽,只是一個普通的場地而已。

「唔該我想問下參賽者結果。」我朝坐在唯一一套桌椅上的工作人員道。

「係,結果寫曬係後面塊板度,根據參賽者英文全名既第一個英文字母排序。」她指了指後面的一大塊白板,上面貼著幾張紙。

雖說她作為工作人員讓我自己去找有些不太對勁,但我看了看參賽者名單上的人數,也不怎麼生氣。畢竟已經排序好,她找的速度也不會比我快上多少。





於是我走向她身後的白板,瞇起眼睛看著那小得不得了的字海。

這樣看不是辦法,既然已經排序好了,還是循序找吧。

Hazel的英文全名…

怎麼想不起來呢?

Hazel的中文全名是…





是什麼?

這麼說來,她根本沒提起過啊。

我不以為意,可能她只是沒有提起的必要而已,畢竟我們已是情侶,我會這麼相信。

於是,考量到她在家人面前不方便,我沒有打電話,而是whatsapp了她。

「你中文名係咩?」我問。





她只幾秒便上線,狀態變為已讀,但過了一分多鐘她才回覆。

「做咩咁問?」

「冇,我想幫你睇下你個比賽結果姐。」

她又是馬上便已讀了,但花了幾分鐘來回覆。

「洗乜咁辛苦wor,我聽日自己上網睇咪得囉!」

她給我的感覺…簡直像是想要隱瞞自己的名字一樣。

「我到咗個會場喇,無理由就咁翻去架嘛!比個中文名我幫你睇埋佢啦。」我道。

灰色雙剔。





最後上線於一分鐘前。

我猜她大概是被父母叫走了,便打算四處走走等她回覆再回來看結果。

在四周閒逛著,我幾乎每一秒都拿著手機,生怕錯過了Hazel的回覆。

結果,逛了一小時,仍然沒有回覆。

她也有不方便的時候吧…我還是先回去好了,反正總會再見面的,她應該不是打算瞞住我的吧,畢竟只是區區一個名字。

結果回去後,一整天都沒有收到回覆。

明天去接她放學的時候問吧,反正幾句話就能說清的事。





.

翌日

我打算送她放學,卻在走到樓下時看見Hazel已經和父親走在上學的路上,我站在她的正前方,她的雙眼卻沒有看向我,只和我擦肩而過。

我還挺肯定她有看見我的,畢竟就在她面前而已。應該是礙於站在父親旁邊,不能和我有眼神接觸吧。

據她的說法,她父母應該今天就離去了。放學去接她應該就沒有阻礙了吧。

如此想著,我獨自回校。

.

放學後。





小跑著到Hazel校門前,趕在她放學鐘聲前到了。

隨著鐘聲鳴響,我從發呆當中回過神來,緊緊盯著校門,生怕看漏了Hazel似的。

過了不久,只見Hazel雙手握著斜肩袋的吊帶,心不在焉地看著地上緩緩走出。

我走前去,嘴邊叫著她的名字。

她抬起頭,看著我,眼神空洞。

「做咩事?」我問。

「我想翻去。」她低聲道。





「我送你。」

開始走著,Hazel首先開腔。

「我二十六號有個比賽deadline,要交十張一系列既畫。呢排都會好忙…你應該唔會搵到我。」她道。

「咁多?你真係頂得順?」我有些驚訝。

「係一個好重要既比賽,我選擇…相信自己。」她抬頭,有氣無力地微笑。

那微笑的確出自於堅信自己會成功的自信,但那有氣無力似乎因別的事而起。

「送你翻放學都得掛。」我笑道。

「嗯…」她低聲道。

繼續走著,她沒有再開腔。

「係呢…所以你中文名到底叫咩架?」我走著,問道。

她低著頭,握著斜肩袋的雙手握得更緊了。

「Hello?」我伸出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唔想講…」她以極小的聲線說著,使我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

「我…」她抬起了頭,以正常的聲線道。「唔想講。」

「…點解?」這次肯定沒有聽錯了吧。

「…就係唔想講。」她低下頭,眼看前方繼續走著。

「點解?我地明明已經一齊緊,點解連個名都唔可以同我講?」我真的不明白。

而那不明白,漸漸化為怒火。

我氣的不是我搞不懂她的想法,而是她連面對我,面對自己的伴侶仍不肯坦白,選擇自己收起。

而更讓我不解的是,那不過是一個中文名字。

「我覺得,呢個係最適合我地既距離。」她道。

我真的,不明白。

「點解我地要有距離?明明已經一齊咗,點解唔可以拋開顧忌,等我同你分擔所有野?」我越發激動,而不自覺。

「……你唔明。」她只說出這三個字。

我不懂…嗎?

的確,我真的不懂。

就連自命最瞭解你的我,此刻也不懂你真正的想法。

「有咩唔明咪講到明囉,有咩問題?」此刻我的怒火已不能壓抑,走到她面前攔住她。

她看著我半晌,沒有說話,瞳孔漸漸移向右下角,眼神裡只有無奈和悲戚。

既然能擺出這種眼神,為何不說個清楚?

「我黎緊直到26號都會好早翻學,好遲走。唔好接我翻放學喇。咁樣對大家都好。」她別過視線,從我旁邊走過,離去。

暫時…分開嗎?

一起一個星期,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啊。

回想起與Hazel度過的每一秒,只有無盡的快樂湧出。

以及,知曉這種幸福即將逝去,而無能為力的悲哀。

我的怒火很快便被徐徐落下的淚水澆熄,唯獨我站在原地,感受著寂靜的街上那無聲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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