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比以前安好,一清早就自動醒來了,打電話給原子明問一會兒約在那裡等。

「喂,起身未?喪禮幾點到?」我問。


「一早打完坐食埋野啦,我要去先,幫手打點儀式,係殯儀館門囗等我,你唔見我唔好亂

走。」他說。






「好,有咩事響你朵。」我說。


大時大節去喪禮也不是第一次,當年在輝死去後,婆婆和阿姨又在同一個月離世。


我討厭喪禮,喪禮和婚禮除了一刻感受,只是將久違了的人聚完再散。監獄裡原子明總是說:

「生有時,死有時。生老病痛雖然唏噓,無論意外或自然死去,都唔需要介懷,佢地已經消





逝,我地可以做既是為佢地活下去,唔好因為傷心而冇左人生。」


但我回來拼命為了誰?不是為了救人?為甚麼?


二零零八年是比較深刻那一年,爺爺在家離世,是會考放榜前幾日,不久天頤被綁架。在親


情,前途,友情均遭到打擊,令我低沉了好段日子。






殯儀館外太多人與車,除了社團人士,低調進場的官鄉名人,當然少不免警察維持秩序。


站在門囗的我也感與别不同,馬上有名警員查問:「你嚟送邊個?送既就入去,冇咩既就走


啦。」


「又係你......」


他走到我身旁再問:「上次查劫案見到你,今次江湖大佬係到出殯又見到你。你係咪有背景?





身份證吖,今日好多猛人嚟,咩地方都有。」


「阿sir,上次咪check過,咁啱姐,我陪朋友,你又嚟送人啊?」我不耐煩地說道。


「friend?係咪上次個個?」


他問長問短之時,原子明就出現了。


「明sir嘛,我叫原子明,係藍雄個女個朋友,幫手儀式打點。今日白事,有咁多人,唔好難為





我地,送行姐。人死如燈滅,做過幾多野,哩到審判唔到,第個世界都會。比下面,功德無量


,阿彌陀佛。」原子明雙手合十地說。


明路打量着他一會,繼續說:「我記得啦,好耐之前我做失蹤人囗組個時,成日有個妹妹話

嚟揾啊哥,到之後我係其他部門幫手train人,又見番,叫原芷欣,你係咪佢阿哥?離家

出走入黑社會。」


他一聽到妹妹的名字,不是太感觸,而是面帶愧疚,無話可說。





「阿sir,人地家事到你理咩?」我不禁問道。


「同黑社會有關就理。」他說道。


「咁你要查下嚟咗既官員商人鄉紳啦,仲有差人都有同黑社會講數求打和,唔係叫咩黑警?」

我反擊他。


「阿sir 做野唔使你教!我已經鎖定啲目標。」他嚴厲說道。


我留意到他說話時注視着一個人,好像是議員。





「你努力消滅罪案,我地良好市民有咩知情一定幫手,冇咩既,我地上去先。」


原子明示意我去按升降機,只見他和明sir 談了數句才過來。


期間,他問道:「咁靜既?平時好多野問。」


「估唔到阿sir識你個妹,你啲屋企野,我唔問啦,你避忌。話時話,我唔會比你犯大錯殺全


家,就算你要番去都係平安團聚,放心。」我拍拍他的肩膀。


「我都唔會比你犯大錯害死曬啲朋友。兄弟在心中。」他拍拍自己胸囗。全身素服的藍嵐在不遠處與人交談,她身邊有位男子如影隨形着,我好奇問原子明:

「藍嵐隔嚟邊個?咁close 既。」


「哦,賭神身邊都有個龍五啦,黑社會大家姐點會冇打手?以前我係到就係護花使者,藍雄一

直係孤兒院收養咗啲細路,供書教學,私下咩都掂下。佢就叫陳環,早幾年藍雄差啲比人落

毒,佢頂完啞咗,但好揪得。」他說。


「你人走咗,心仲係人地到,仲咁清楚民安社。」我說。

他轉而向某中年男人揮手。


「小明。」中年男人說。


「東叔,好耐冇見,只係得電話傾,冇約你。」原子明說。


東叔......他有點兒熟悉。


「唔係你當年幫我地還筆錢,仲叫小姐既往不究,早就冇命傾啦。」


他是原子回憶裡想跳樓的阿東,如今已是歲月不留人。


「咁你地之後都幫阿公係股票市場賺大錢,冇錢點頂住中村社咁耐。算啦,人唔死而家都大半

世,計咩對錯。」


雙眼通紅的藍嵐來到我們身邊,略為沙啞的聲音說道:

「明,嚟咗啦........仲有哩位上次見過,你係?」


「我係Peter,好多年教友嚟既,保重。」我說。


「有心,你地入去坐啦,差唔多開始。」她說。


原子明見她這樣哀傷,輕輕一抱,就和我進靈堂之內。


鞠躬後,我們和東叔坐下,看着藍雄的靈照,環境氛圍令我再勾起輝喪禮之情景...... 那時收到輝死訊,我剛好下班,是思雨通知我的。本來輝約她到琉浮山吃海鮮,她遲到,到達


以後,久久沒有見人,後來打海鮮的漁民在海上發現他的浮屍,附近還有個空白的公文袋。


據警方調查,有人看見他和一名人士在岸邊談話,但不知該人是男是女,這件事在我心中一直

存疑。


回來後,我得知他和馬愛交往,她是律師樓的人,祖上又和民安社牽連甚深,說不定遇害和黑

社會有關,若原子明和藍嵐可以幫我重組當日真相就好。


「有客到,來賓請留步。」


天頤獨個到來。


「takecare,我知你同輝好朋友,我地一班同學,可以幫到既我一定幫。以前大家好開心,點

解會咁.......」


她對着輝的靈堂照感慨萬分,我也覺得像輝這種性格和善的人,怎能有如此結局?


壞人報應何在?他在暗處嘲笑我們!


「有客到,來賓請留步。」


藍雄喪禮突然出現嘈雜聲,將我由思緒帶回來,在場的人竊竊私語,來者是名和藍嵐年紀相約

女子,有數名西裝人跟隨。她向藍雄鞠躬。


一名民安社老成員大動肝火罵道:「你地嚟做咩?!哩到你嚟鞠躬架咩?躝番去!」


藍嵐安撫他說道:

「强叔,冷靜,過門都係客,家父唔想見到嘈。」


此景我想起了溏心風暴爭產,難道是私生女?


「邊個嚟?」

我低聲問原子明。


「我都唔知......第啲社團掛。」


藍嵐離開座位,上前與她握手,女子用不純正的廣東話說道:「我係代表中村社嚟既。」


原來是中村社踩場。

藍嵐平靜回應:「中村沙也加,中村社第三代話事人中村光阿妹,有心。」

「公公話冇永遠既敵人,只有利益。你要明白係日本,我地社團同你地係香港係兩回事......」


中村沙也加的說話,我大概明白。日本社團基本上是合法而受規管的,勢力和地位很大。就以


當年山口組為例,一年收入可達數百億美金,而現在是中村社的掘起,相反香港黑幫經常被取


締,早已轉行做正當生意,根本不能再鬥下去。


藍嵐搖搖手說道:


「唔好意思,而家唔適合講哩啲,畢竟咁多人物係到,等喪禮完,有咩一間再講。一場嚟到,

你唔趕時間走既,請坐。」


「好既。」

沙也加點頭,坐在一邊等候。


喪禮完畢後,包下了酒樓讓來客吃解穢飯,藍嵐特别安排一間房,準備與沙也加交談。


原子明拉我到一旁問道:


「你打算留係到幾耐?約咗人就走啦,講數唔啱細路睇。」


「我諗諗下,覺得朋友既死好大可能同黑社會有關,仲有麥哲倫同馬愛間律師樓。」我說。


「你識佢地咩?」原子明問。


「我個friend女友就係馬愛,橋呢。話時話又話麥哲倫係藍雄契仔,都唔嚟喪禮既。」我說。

「佢今朝一早嚟咗啦,想低調,要搞埋藍雄遺產文件啲野。不過你係到都未必攞到料wo。」

原子明說。


「明,你地,東叔一齊入嚟,我需要多啲意見。」


沙也加指示手下在外面等,就和藍嵐入房。


「嗱,佢叫架。」我說。


「入啦,唔好多口啊。」原子明無奈說道。


剛坐下,東叔就命廚師上菜,效率那麼快?

「食野再講。」


藍嵐為表誠意先放入囗,沙也加微笑回應:「你地都唔會做啲咁既野啦。」


這就像一場鴻門宴,使我不敢進食。


「你做咩唔食?」東叔問道。


「肚痛,阿原陪我去廁所。」


我急忙要原子明出去,到了洗手間,他沒好氣說道:


「點啊你?又要驚又要留係到聽。」


「我覺得個東叔好奇怪。」我說。


「自己人,點會有野?番唔番去啊?唔番你走啦。」


他回去了,我只好硬着頭皮跟隨。


剛推門,只見藍嵐伏在桌上!?原子明見狀冷靜關上門。

沙也加說了幾句日文,迷糊般昏倒了。


「東叔......你搞咩?想死?」


原子明强忍怒氣,深怕外面的人發現。

「佢地食咗安眠藥。小明,對唔住,今次要小姐中伏。我唔信中村社今次嚟講和,一定有陰

謀。」東叔說。


「咁你整暈佢地有咩用?」


「我想你用你特異功能睇中村沙也加回憶,會唔會另有所圖。」


他怎知阿原這能力的?


阿原靜默坐下來,東叔嘆氣道:


「當年你還咁多錢,我覺得唔簡單。有次想揾小姐,聽到你地係到講預知未來,小姐仲叫你帶

佢咩回憶旅行,我就知你係個高人,你唔好呃我,我信無奇不有。」


「又係咁聽到,好心啦阿原,講秘密做哩啲野就番屋企。」我說。


「每個人回憶都係佢地私隱,女人更加係,點可以話睇就睇?sorry,我做唔到。」

「東叔,其實你知唔知,就算我地睇到,都聽唔明日文啦。你估佢能力包埋多啦A夢翻譯年糕

咩。」


我一針見血的解釋,勝過原子明的道德標準。


他聽見後一面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啊......我的確冇諗到哩樣野,咁......咪前功盡廢?」


「何止啊,有勇冇謀,偷雞唔到,一間點解釋?堂堂中村社小姐比人落藥,係我地地方啊,你

害到啊嵐。」


這問題令原子明頭痛了,但我馬上想到了藉囗。


「得,我有計。中村社今次嚟,好明顯唔係要打壓你地,而係日本發展唔夠,想借香港為亞洲

地區踏版,你地紮根咁耐,想合作雙嬴。」我說。


「你意思係?」原子明問道。


「敵人既敵人姐係朋友,如果真係想同中村社大和解,首先要製造未來既共同敵人,咁啱你又

整暈埋藍小姐,就推落一個唔存在既敵人,話可能有人想破壞兩個社團合作。話唔定之後真係

有人要對抗呢?」我說。


「你覺得小姐會唔查?」東叔擔心道。


「中村沙也加信咪得,我睇佢唔似啲咩攻心計既人,佢信唔奇。藍小姐查都係關你事姐,叫阿


原幫口咪得,況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佢可能心知就算。」


「咁有信心?佢地就嚟醒。」原子明說。


「你咪睇下一間會點,我寫得故多吹得多,有啲智慧唔係異能或者精算學到架,你地去唔到水


鏡八奇既思考模式。」我說。

好一會兒後,藍嵐先清醒,看着東叔,他閃縮的眼神出賣了他。


「東叔......講,發生咩事?」

「嵐,一間整醒中村小姐之後,你由我地解釋就得。」


說完,原子明搖晃中村沙也加,她迷糊般坐起身子。


「比人落藥......?」


「真係好suimasen,對唔住,中村小姐,藍小姐都比人暗算。係我地疏忽,連累咗你。可能

有仇家知我地見面,想挑起火頭,如果要賠償既,請講。」他七情上面表達歉意。


「umm......我唔怪......等我陣,我好唔清醒......」


「不如我地去洗個面先再傾。」


藍嵐扶起沙也加,再向原子明表示:


「唔知你地做咩。唉,你同我去律師樓揾阿倫拎野,哩到我同佢傾得啦,東叔你都番去,我唔

得閒追究你。」


出房後,沙也加手下看見這樣,差點想動手,但她說是自己不適,二人前往洗手間。

原子明和我離開酒樓後,說道:


「都話咗因為我哩種能力遲早出事,今次就過骨,有得廢就想廢咗佢。」


「堅持用係正途咪得,我唔會為查案逼你睇人野,雖然真係可以知好多野。」我說。


「有時會睇到人內心最黑暗既,唔係好事,分分鐘移情模仿埋人地壞諗頭。」原子明說。


「我仲多諗頭。咁而家上律師樓啦,我唔用你能力,都要自己周圍查下。」我說。


「行啦,諗頭。」



很久沒有坐中環的電車,以前我的公司開在這地方,每晚構思至夜闌人靜才離開,走到碼頭獨

個吹風,回家自己對四面牆壁,總是覺得欠了甚麼。


到了律師樓,接待處居然看見了麥詩雅,難道她所說的親戚巧合地就是麥哲倫,這下子大家都

串連一起。


她發呆般坐着,我上前敲桌子打招呼:

「麥詩,午安啊,估唔到咁有緣,唔使約都自然見到。」

「你嚟做咩?打官司?我叫表哥比折你。」她笑道。

「我陪friend嚟攞野咋。」我說。


「咁我打入去揾emma,你地等等......唉,仲未放lunch。」

她疲倦得打起呵欠。


「我頭先係酒樓都冇食過野啊。」我說。

「彼得,我睇到你一啲野。」原子明突然認真說道。


他是否說真的?我們走到一旁討論。


「咩啊?我未來而家係點?仲係監獄?」我着急地問。


「我見到一條紅色既線隱約出現。」他說。

線?是時間線吧,紅色代表甚麼?流血?!染紅?


「你解釋比我聽啦,好深。」我說。


「又話自己水鏡八奇既智慧,紅線啊,約佢食飯。


他笑着指向麥詩雅,才知道他作弄我。


「唔同你講野,斷線先。」


「斷線就見唔到我。」


馬愛從辦公室出來接待處,一看見我和原子明,好奇地問:


「你咪輝個friend?估唔到你識原子。」


「阿倫......冇野吖嘛,叫佢保重。」原子明說道。


她將文件袋交到原子明手,再說:


「藍生遺囑交代曬比藍小姐既野,仲有封信一定要睇,唔只關乎民安社既前景。」


「好,我會交比佢。」原子明說道。


我注視着文件袋,聽她的話這一定是天大秘密,有原子明在,可以找到更多線索。


「你咪諗啊,我送番去得,你同詩雅去食飯傾下拍野啦。」他說。


「哦,你想同阿表妹食lunch,反正留佢係到都冇心,實習姐,你表哥都冇心情理。收工啦,

記得拎走個結他。」

「叫表哥takecare。」


麥詩雅前去更衣,我正想着一會兒第一次約會,卻收到姐姐Whatapps。

「有野叫你而家即刻番去。」

「咩事?」

「番嚟再講。」


到底是甚麼事?


「er.......我有急事要番屋企,同麥詩講下次再約,sorry。」我無奈表示。

「有咩call 我。」原子明說。

我乘坐的士飛快回家,父親一面不安看着手機。


「咩事咁既樣。」我低聲問姐姐。

「你自己睇。」

正是藍雄喪禮的網上新聞,部份現場圖片,有我在內......

「我陪人去咋。」我說。


「你識咗啲咩人?工又辭咗,黑社會死大佬陪人去?關你咩事?」父親嚴厲說道。


「我而家幾歲啊?我經歷得仲多過你,你唔知架啦,佢係好人,冇佢冇我啦。」我不

服氣回答。


「總之你唔準再揾哩啲人,一間比人斬死都唔知咩事!你想白頭人送黑頭人?定探你監?」


「我坐緊監啦,你地唔係冇探過啊,我唔死得。」


「細佬好啦wo!,越講越離譜。」


姐姐忍不住開囗,令我想起當日坐牢,她第一時間和我斷絕關系。


「我唔同你地嘈,唔明唔緊要。我只係想救自己,救你地,救朋友。當年我冇能力,而家就要

建立人脈,莊家又好,黑社會都好,大家冇事就得。」


我回房關上門,躲在被子裡。

合上眼,滿腦子也是七年來在監獄的冤屈,家人朋友全都死去,若沒有原子明勸解,我早已自

殺了。


我悲憤得想打向床鋪,但動彈不得像被鬼壓,現在感覺有點透不過氣,眼前由漆黑一團漸成多個回憶,周遭空氣越來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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