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答應了給阿翼那個扭計骰。
既然我是那被人討厭的角色,
不如我早點回去,
把它放進阿翼的抽屜內。

* * *

我比平常更早起來,我決定走回學校。





我仰望天空,
灰暗的天色比起藍天白雲更使我愉悅。

狂妄的自我在妄想着,
若果只有黑暗的世界,
究竟有誰會被背叛,
有誰會被拋棄。

我的嘴角不為意的拉了起來,




沒有比被拋棄的感覺來得更痛苦、更煎熬。

路邊海浪聲把我的思緒拉回,
看著那來勢洶湧的白頭浪,
卻不再感到任何恐懼。

這也許是我對事物麻木了吧。

一道強風吹過,示意着風雨的來臨。
我把手伸向背包,檢查雨傘的位置,它仍然在袋裡。





我望向海邊,
遠處可見雨水滿鋪在海面上。

「要不快點回去?」
我把這句說出時,雨水已經逐漸向陸地前進,
雨水也開始滴嗒地打在地上的紅磚上。

我把雨傘打開,
水珠拍打在雨傘上,
形成一場下雨的交響曲。

只見零星沒有帶備雨傘的人在狼狽地走著。

後方傳來踏踏的急步聲,這只有兩個可能性:




沒有帶雨傘或者趕時間的人。

若果對方沒有雨傘,我需要遮蓋他嗎?
我隨即向右移,左邊留有了一點的空間。

一位學生手抓著一本書擋雨,
從我的左邊通過。

啊,
我忘記了還有二者皆是的答案。

由始至終,陌生人與陌生人之間的隔膜我沒有能力打破。
由始至終都是我自己的臆想、猜想。
這一切都帶有偽善本身的酸味。





* * *

受下雨影響,樓梯積水漸漸成為迷你的瀑布。

課室今天格外的靜寂。
那只是因為我早到罷了。

雨水打在窗上,默默地洗刷着那透明的存在。
看不見,卻觸得到。
猶如自身般,實實在在地存在著,卻被人忽視。

望著望著,阿夏毫無聲色地坐在我面前。

「阿洛,早晨!」
她精神奕奕地說。





「早晨。」

阿夏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刺眼的存在,她照耀著他人,卻使我感疲倦。

「沒有男性不會對她發情」這句話過猶不實,但有其道理。
無疑,我需使勁把自己那本性隱藏。

她湊近來問:
「呢呢,今日做乜咁早嘅?」

啊,我差點忘記給阿翼扭計骰。
「我諗住送呢個比阿翼,上次撞到阿翼佢話想要。」

「欸欸,你識玩啊?」




我點了一下頭。
「我可唔可以借俾我玩下?」
我隨手給了她。

在她接下那一刻,她的手碰到了我,一陣酥麻的感覺傳了過來。

可惡。

這一切的關心只不過是自己不斷希望的假象。
錯不了,
腦內的感覺只不過是上演了一場自我安慰的謊言。

我回到座位上,見著阿夏漫無目的地把扭計骰扭來扭去,心中那所謂的偽善走了出來。

「你先要弄好底層。」
我把這句話吞了下去,我這個人根本沒有任何地位與她對話。

「妳玩完之後妳將佢擺係阿翼個櫃桶到就得,唔洗俾返我。」
「ok。」
她回應時恰到好處的笑容使我心跳多了一拍,
面上的肌肉不為意地抽動了起來。

我伏在桌上,假裝睡著。
扭計骰轉動的聲音仍然十分清晰。

其他同學亦漸漸到達課室。
我驟眼看見阿琪的視線,我繼續裝睡。

旁邊傳來聲音
「咦,阿夏你有玩扭計骰?」
「冇阿,阿翼既。」
「咦咦,唔通妳同阿翼一齊?」
「冇咁嘅事,佢點會同我一齊啫。」

阿翼也配不起阿夏嗎?
這句話猶如暗箭般,默默地插在我胸口上,
沒有任何聲色。
習慣了痛楚的我,
只是默默地把胸口上的痛楚壓抑下去。

至少,
你還是一個活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