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 王/其之十七

  「停下來,塔格‧道格拉斯!」

  聞聲,灰袍人停了下來,轉頭尋聲望去,卻是一個看起來單純稚嫩、披著暗紅斗篷的笨蛋。至於稱之為笨蛋,那是因為這位名叫塔格的人是個中階法師,而他無論如何卻只能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悲哀的法力。

  法力的多寡雖然不代表絕對強大,但相對上來說,愈強大的法師所施展的法術愈強,且所需要耗費的法力愈多。反過來說,法力不高的法師,根本無法使出威力驚人的法術,那麼即使對方通曉什麼特殊的法術,其所造成的殺傷力絕對有限。

  不知自己幾斤兩、看到目標身邊有個煞氣逼人的魔族,這樣還敢如此無禮的叫住他,這不是笨蛋是什麼?想到這,罩帽下的嘴角上揚。





  「你該不會想說,你想緝捕我歸案吧?」

  「對啊!」

  此人正是因緣際會之下召喚出高位魔族,從農夫三級跳轉職成法師的海涅爾,與二個月前相比,外貌看來雖沒有太大差異,臉上倒沒有了從前的懦弱和猶豫,而掛在臉上的微笑與中氣十足的應答聲展現出對於自身的自信。

  「啊,不過你要和魔族解除契約,然後乖乖跟我到最近的城鎮。」海涅爾將手伸出斗篷,手中小冊子翻個不停。「啊,有了!塔格‧道格拉斯與魔族訂立的契約為平衡型契約,故解約沒有任何風險。」

  幾聲輕笑,塔格將罩帽掀開,露出了瘦長的面容,上勾的眼角、尖銳的下巴、誇張的鷹勾鼻與朝前方延伸刺出的金髮,看起來極為不舒服,這副樣子就是壞人啊!海涅爾看著與上個城鎮的事務所中的照片一樣的面容這麼想著,他甚至記得當初還跟魔王說著「有些壞蛋就是一臉壞蛋樣」。





  「所以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伸手調整鼻樑上掛著的眼鏡,塔格的笑容變得更加扭曲可怕。「鐮刀魔!」

  「嘰──」

  灰袍法師身邊的魔族踏前了兩步,身型大小和人類差不多,但足部和許多四足動物的後腳一樣,膝蓋以下向後彎曲、僅用一部分腳掌站立。

  上下打量了番,海涅爾並非第一次看到這種類型的魔族,如此形狀的腳部通常在移動上極為敏銳,但雙手長出巨大的鐮刀他就沒看過了,尤其嘴旁還有一對像極銳利勾子的東西,隨著鐮刀魔的呼吸和低吟一下打開、一下閉合,還發出喀、喀、喀的聲音,身上看不到柔軟的皮膚,倒是有著像是盔甲一般的甲殼,讓海涅爾只想到了螳螂之類的昆蟲。

  「那沒辦法,只好訴諸武力了。」





  海涅爾將斗篷翻起,右手握著習慣的懷杖,他可以看到眼前的法師正露出了譏笑的表情,但這他也早就習慣了,輕敵是大忌,只可惜大部分遇過的對手都是如此,這也每每讓他有許多機會可以做足準備。

  直到海涅爾開始誦念起咒文,塔格才臉色一變發覺異樣,急忙叫鐮刀魔進攻,並同時舉起長杖,輕易在未誦念的狀況下朝海涅爾射出了一顆人頭大的火球。

  就和所有遇過的法師一樣,他們總是到這一步才出手,當然他們會決定在這時出手是有原因的,只因為海涅爾口中唸出的是魔族語言。人類的法術都建立在人類所知的語言上,他們只有在使用魔典召喚魔族時會使用魔族語言,一來是魔族語言與魔法難以理解,二來是大多魔法建立在魔族本身的魔力之上,人類的法力與魔族的魔力波長不同,就算知道也無法使用。

  而如果有個法師在需要戰鬥的場合突然開始唸起魔族語言,那麼不是他腦袋有問題就是──

  咻!火球擊中目標,但不僅沒有產生預料的爆炸與燃燒,卻像是風中殘燭一樣突然的消失,而海涅爾則身在一個像是紫水晶一般的多面體之中。

  訝異的同時,鐮刀魔的攻勢也到,但他對著那奇異的防禦網劃了幾下同樣無法造成任何效果,只發出噗啾、噗啾的聲音,如同絲毫無懼,能夠吸納一切衝擊的屏障。魔族退了幾步,露出了和塔格相仿的神情。

  一人一魔正困惑之際,倏然砰的一聲,嚇得鐮刀魔渾身繃緊,灰袍法師也不知何時張開了一面透明的圓形護盾將自己籠罩其中,待定神一瞧,海涅爾身後的地面不知何時多了一件寬大的褐色斗篷,而數秒之後,同樣位置一個巨大的人影憑空慢慢顯現,那是一個肌肉發達的綠皮魔族。

  「你到底懂不懂所謂的出奇不意啊?」回頭看了看,海涅爾重重嘆了口氣。「你這樣一開始隱身不就沒意義了嗎?」





  魔王,相較於踏入人界時,因為身上全裸,而讓防衛軍在短時間內隨意為其趕工做出黑色長褲套上,如今的他雖然上半身依舊沒有衣物,但右肩多了一個用皮帶固定於身上的大肩甲,上頭有著一枚令人注目的白色巨角;下半身穿著一件不及大腿一半的褐色短褲與兩條腰帶,前後檔各有塊布垂下;一雙大腳也從光腳變為穿了鑲有數片鋼鐵的短靴。魔王在兩個月前左右開始換上了這樣的全新造型,如果說從前是因為本體難掩的強大魔力而顯得霸氣外露的話,如今的他又因為如此豪氣威武的裝備而更是令人心生畏懼。

  「囉嗦,我不幹偷襲那檔事。」

  說完,魔王吐出一道鼻息就邁步朝著鐮刀魔走去,步伐平穩踏實、不疾不徐,令一邊的塔格不斷在海涅爾與綠皮魔族身上打量,他沒有看過這樣的魔族,所以他決定暫時不動,觀察應變。

  舉起鐮刀,渾身覆鎧的魔族不知是仗著自己有甲殼保護,亦或過度恐懼亂了套,距離還有十來步,他已朝前方劃空,刀身泛著白色的光芒,詭異的是魔王的位置卻如同被撕裂,憑空跑出了兩道裂痕,裡頭有著異樣的色彩,而魔王的身形只存在於裂痕之外,其餘部分就像是被裂痕抹去、吞噬一般。

  「魔王!」

  海涅爾嚇得大喊,他不懂那是什麼,但腳步尚未跨出,魔王殘存的形體隨即飄忽不定而消失,同時鐮刀魔腳下忽然竄起數道綠色的光芒,無視堅硬的甲殼直直向上貫穿了鐮刀魔的身軀,破損之處淌淌流出紫色血液。

  綠光彼此交錯旋轉,竄至一旁地面,一個撞擊之下又像是有意識的液體,四散之後聚合、向上成長、定型,這不就是魔王嗎?





  「你好大膽子,」沉臉的綠皮魔族左手抬起,上頭燃起了熊熊火焰,焰芒是不存在於人界的艷綠。「知道我是誰還敢跟我玩空間技?」

  綠火在綠色手掌上躍動,光芒卻更為鮮豔而迷濛,令塔格看傻了眼,也令海涅爾一時之間插不上話,他記得魔族大多崇拜強者,並會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場,鐮刀魔也打了,為什麼魔王突然動怒?是魔王說謊?還是他太過高傲而忘了魔族的規矩?

  可惜由不得他多想,身子一顫,他發現魔王就像是個烈日之下走上兩天,突然發現綠洲的旅人一般,他的法力在契印的轉換之下正被魔王貪婪的抽取,這種狀況似乎從第一次戰鬥之後就不曾再有過,他只能猜是那團火所引起,但此刻並沒有多餘的空閒去讓他思考,他必須集中精神去駕馭法力。

  「去死。」

  魔王向左猛然抓去,整隻前臂沒入了奇異空間,或者說突然消失不見,就好像他的手突然剩下一半,接著鐮刀魔一陣淒厲慘叫,一隻綠色的手掌從他胸口竄出,伸直的五指放出了五道綠火,鐮刀魔隨即被一道衝向天際的火柱吞噬。隨著魔王將沒入空間的左手抽回,迷茫飄渺的火柱也逐漸減弱、消逝。

  將手上的紫色血液甩去,魔王將目光轉向顫抖的灰袍法師。「哼。」



  「喂,你想害死我啊!」





  步出事務所,魔王這才知道不久前一路上不發一語的海涅爾在想什麼。

  「他太無禮了。」

  「不是這個啊!」雖然他的確想知道魔王所謂的無禮是什麼意思,但他正氣在頭上。「你這法力海綿!我看哪天我會死的話,一定不是被法師、不是被野生動物、也不是被魔族殺死,而是被你殺死啊!」

  看了看魔王,魔王也回望著海涅爾,這使得海涅爾只能嘆了口氣就朝鎮外方向走去,如果魔王會道歉的話,天都會塌下來!

  魔王沒有先前的殺氣騰騰,只是搔了搔頭,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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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猩廢言:
抱歉今天猩猩匆匆寫完就出門,初版有很多錯字和文意不通順之處,已修正!
其實寫到有個地方,猩猩一直在想,究竟要像那些刺激的小說那樣,將文章斷在高潮呢?




還是依照原先設計做個平順結束好呢?
最後猩猩還是選擇後者,或許前者比較讓人有期待感,但另一方面,猩猩不知道這樣切高潮下一篇
到底要結束在哪!跟當初安排不同啊!
而今天在寫的時候時間又非常有限,不夠猩猩停下來重新編排劇情啊
也許有機會吧,有機會猩猩會嚐試用看看將斷點放在高潮處的!
如果有高潮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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