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 其之九
魔 王/其之九
「那個……」
「睡的好嗎?」
「不是這個問題吧!」
海涅爾大喊,接著便奮力在魔王的懷中掙扎──當然沒有用,「你幹嘛這麼愛偷抱我啦!」
「偷?」看著懷中騷動的人類,魔王只是揚眉表示困惑,直到海涅爾放棄掙扎,他才緩緩說。「我向來直率,不做偷雞摸狗的事情,我以為你喜歡?」
「怎麼可能會喜歡……」
海涅爾嘆了口氣,雙手使盡全力也無法將他推開半吋,只能被魔王牢牢鎖在胸前。雙眼盯著魔王綠油油的健壯胸膛,他卻無法否認在這冬季時分待在魔王身邊真的很暖和。曾經,魔王的體溫像是鎔爐般讓人難以接近,但自從他身上有了契印、兩人有了一定的連結之後,魔王的身體不再灼人,暖烘烘外還帶有如同陽光烤過布料的香味,其實他內心挺喜歡這味道。
但這種事情怎麼能說啊!想著想著,回神過來,那貼在魔王身上的雙手依舊清晰傳來只屬於他的體溫,這讓海涅爾心中忽然湧起不知從何而來的害臊,但在他反應之前,魔王食指一勾、姆指一抓,海涅爾的下顎被抬高,兩人視線頓時交錯。
「我昨天就想問,你臉頰上的傷口是怎麼回事?」
「就,訓練難免有點意外。」
左臉頰的傷口經過一天,從原本的紅腫轉變為瘀青,這種狀況賴也賴不掉,海涅爾只得放棄裝傻。扭頭一轉別開眼神,一個謊言需要更多的謊言,他不擅長說謊,所以心虛。
「那之前大腿的傷?」
「意外。」
「那再之前你腹部的傷?」
「意外啦,好了你到底要不要放開我!現在到底幾點了,你不要害我遲到!」
說來奇怪,魔王還真的乾脆鬆手,獲得自由的海涅爾連忙爬起就尋找著床頭應該要有的時鐘,一個圓盤上有著許多圓點與一對一長一短細針的魔具,精準的將一天劃分為二十四小時,只有在這個基地內能夠運作。海涅爾花上幾天才習慣這種東西,以前只能看著天色、天氣和太陽的單純生活,總覺得似乎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
「啊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從床下翻出一個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物體,焦黑、扭曲、不規則,看不出來到底原來究竟是什麼,但海涅爾知道這原本必定就是時鐘,而兇手當然只有一個。
「你為什麼要破壞時鐘啊!這東西很重要欸!」
「那些痛感我不覺得單純是意外,你腹部受傷的當下我感受到了奇怪的連續撞擊。」
顯然魔王的話題依舊停留在傷口,也難怪剛才鬆手的突然,他又進入自己的世界了嘛!這使得海涅爾無言以對,不過他不想繼續那個話題。嘆了口氣,將手上的時鐘殘骸扔到一邊,起身的海涅爾開始著裝,在地窖之內他完全無法透過太陽的位置或光度來得知現在究竟什麼時間,他只希望自己的身體有記住大約該清醒的時刻。
魔王依舊坐在床上沒有移動半分,兩眼直盯著逐漸把自己包成肉粽的海涅爾,他用著自己的方式在思考、理解。
「如果你要知道所謂的時間的話,」在海涅爾走向門口就要轉身離開魔王視線前,這番話讓海涅爾停了下來。「現在應該是九點左右。」
「什……」海涅爾這下倒嚇壞了。「你是存心要讓我遲到嗎!你個魔族真沒好心眼!」
隨著厚重門聲,空間獨剩魔王,他的視線仍停留在海涅爾最後的位置。
魔王不記得自己的誕生,那實在太久遠了,但他並非打從一開始就睥睨魔界,他從廣闊模糊的記憶中尋找著與海涅爾連結後獲得的痛覺,是的,他慢慢想起了過往的曾經,那個弱小的幼時記憶。歷經各種強敵的挑戰、殺戮,他活了下來,但在更早之前,他也嘗過沒有生命危險、代表著屈辱的鬥毆。
不悅,魔王的嘴角下沉,原本嚴肅的容貌令人更是生畏。齜牙咧嘴,魔王感到憤怒,他從未有過成長茁壯的喜悅,他厭惡弱小的自己,如今的強大對他來說才是現實。但為了得到這些疼痛的情報來源,他不得不記起早該忘記的東西,但這也是最教他憤怒之處,這代表著海涅爾這陣子所受到的多個傷害絕不是意外。
這也在當晚免不了一番爭執。與魔王爭執,這種恐怖的行為海涅爾想都沒想過,他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一個多月前吧?他漸漸能夠隨性的與魔王相處,陌生和敬畏悄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各種自然的情緒表現,海涅爾甚至會對魔王發脾氣、耍性子。只是大多沒完沒了,魔王不是像個傻子一樣盯著他看就是從容接受,要不是他看過魔王在戰場上的蠻橫,若非他當初就惹惱過對方,他一定會認為魔王脾氣很好。
魔王的猜想完全正確,海涅爾大多傷口都來自同袍,那都不是正規的訓練內容,也不是意外,當然更不是善意,這根本是霸凌,這些階級觀念根深蒂固的軍人絲毫不把海涅爾放在眼裡,而一切在海涅爾突然能夠接受訓練之後更是變本加厲,以訓練之名行責罰之實。所謂腹部連續撞擊,那是海涅爾倒在地上時被踹上了幾腳所產生。
軍人們知道海涅爾因為魔王的干涉而改變體質成為法師,這讓他們更不是滋味,否則原本在家鄉就是勞務活兒的海涅爾又豈會每天累到攤倒?過量的訓練、無理的責罰、野蠻的毆打,加上言語威脅,他們篤定一切就在掌握中。唯獨遺漏的就是痛覺的連結。從未聽聞過凡人轉職法師這種事情,使得他們並不知道魔族這項法術的全貌。
若非海涅爾的苦口阻止,魔王的火焰必定當晚就在基地解放,他不清楚魔王為何而怒,但怒火中燒的高位魔族有多可怕他完全理解。
最後看在海涅爾的面子上,魔王才一屁股坐回沙發上,雙眼就像平時遇到疑問的時候一般,就只是沉默不語,直盯著海涅爾或者前方,這種時候除非海涅爾自己提出解釋,否則許多時候他並不會主動提出問題,然而並非所有事情海涅爾都會自動解釋,尤其是這種事情。
魔王不懂,他無法理解為什麼人類遇到欺凌願意忍氣吞聲,無論是息事寧人或者為了成為厲害的法師,他都不能理解,相反的,他會選擇怪罪海涅爾的懦弱,同時卻又矛盾的拒絕指責,為什麼?於是問題漫延增加,但時間對魔王來說太多太多,他最不在意的就是時間的流逝。曾幾何時他已強大到不需鍛鍊,似乎在力量到達顛峰之後,魔王大多的時間都沉浸在思考當中,還有書本,只是到了人界之後他沒有了書,關於人類的一切更多又是書中沒有的東西。
當他回神夜已深,只是萬物改變既難以撼動,又何況是周遭的細微變化,驚嚇對他來說也是個陌生的反應。目光中失去了海涅爾的蹤影,他也只是闌珊回望,看向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海涅爾,魔王將自己從沙發移動到床上,接著就如同往日。對魔王來說,這是理所當然,對海涅爾來說,他知道魔王一向不在意上一刻是否在爭吵,魔王要的就是要。
累,痛,海涅爾縱使從睡眠中被迷糊吵醒,也沒有絲毫抵抗,是放棄?又或許在這思緒不清晰的時刻,才是最貼近內心的真摯?挪了挪身軀,海涅爾像個抱枕般再度為魔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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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猩廢言:
什麼!又抱!
猩猩更想抱啊!
劇情在這幾篇根本像是烏龜一樣,猩猩明白,但這些可以讓人更能理解雙方
更能理解這一凡人的遭遇與心境,這是猩猩想要表達的,想要塑造人物的結果
好或不好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