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弘棣在保和殿設宴,宴請百官。當中包內閣大學士、六部尚書等官員。




一眾皇室成員皇子公主都有出席。








賀弘棣穿着一身金黃色,巧奪天工的龍袍與皇后攜手出席慶生宴會。皇后納蘭氏頭載雙鳳翊龍冠,一身珠光寶氣,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着優雅的氣質。




賀弘棣即位不過兩年,後宮妃嬪不多,連同皇后只有三個妃嬪。皇后年輕貌美,眉清目秀,溫文爾雅,深得當今皇帝的寵愛。








各大臣都向皇后說了不少賀詞。皇后一一回應,說話得體,聲線溫柔婉約,完美詮釋何謂溫婉,何謂端莊。




賀弘棣為皇后準備了不少節目,有歌舞、雜耍等,時而和皇后說幾句,哄得皇后言笑晏晏。








宴會熱鬧非凡,笑聲、碰杯聲、絲竹聲此起彼落,君臣關係表面上和樂融融。




「皇上。」一個公公在外面走入殿來。「城門校尉求見。」




賀弘棣挑起眉頭,嘴角微微上揚,心道好戲終於開鑼。








「傳。」




新上任的城門校尉英氣逼人的走入來,身後溫天日和杜英才分別押着李永勛和白子恆上前。保和殿外還站着馬正和葉和。




白玉章勃然色變。








白子恆垂着頭,不敢望向白玉章。




「微臣叩見皇上皇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恭賀皇后娘娘福壽綿長。」




「草民叩見皇上皇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恭賀皇后娘娘福壽安寧。」後面的溫天日和杜英才道。








賀弘棣微笑道:「免禮。」




劉憐曦站起來,道:「微臣已經將當日在城外襲擊的紫衣人拿下。」




賀弘棣道:「噢。那個人是誰?愛卿快說。」








殿上的大臣都將視線落在劉憐曦身後,當他們見到白子恆時,心中難免一驚。這些大臣不約而同的望向白玉章,只見白玉章若無其事,目不斜視的只盯着賀弘棣。




看着白玉章面不改色的樣子,眾臣一致認為劉憐曦今天是徒勞無功。




江遠饒有興致的觀望殿內的形勢發展。

「那個人便是白閣老的三子白子恆。」劉憐曦語氣鏗鏘。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白玉章冷然道:「劉憐曦,你不要在這裏無的放矢,含血噴人。」




劉憐曦斜眼望向白玉章,不疾不徐道:「白閣老不用急。我是不是含血噴人,待會不就知道嗎?」




劉憐曦示意白子恆,白子恆會意,將城外那次襲擊的事件一一道出,表示自己就是施襲者,目的就是陷害雪哀閣。




「白閣老,他此言當真?」賀弘棣正襟危坐,他的龍袍在燭光下照得愈發耀人,龍袍上繡的龍亦都顯得愈發猙獰可怖。




白玉章冷靜下來,沉聲道:「子恆,你是不是有甚麼難言之隱,要違背良心說這些違心的話?」




白子恆道:「爹,收手吧。」




白玉章震驚的退了兩步。他不知道那裏出錯,令到唯一一個支持他的兒子都背叛自己。




劉憐曦乘勝追擊,拿開塞在李永勛口中的布巾,並道:「李永勛是蘭味亭的老闆,負責收集消息,從旁協助白閣老的行動,將我在城北外的位置洩露。」




李永勛是不在賀弘棣邀請之列。因此他下朝後,去了醉仙樓尋花問柳。本已帶了一個女子上房,但在脫衣服的一刻,突然被人蒙着臉帶走。




他簡直驚慌了,一路都膽戰心驚,他一輩子都未曾試過被人擄走。之後,他感覺到自己被人帶到一個地方,但一直沒有人跟他說話,連聲音都沒有,彷彿整個世界只有他一人。




過了一段時間後,他又被人送到馬車入面。之後,他被人除了眼罩,才發現自己被人帶到承德宮。




他進殿後將白子恆所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身體因為恐懼所以一直在抖動。




剛剛又聽到劉憐曦的說話,感覺自己今次真是九死一生。他當官不夠一年,定安城的繁華只享受了一陣,他還沒玩夠,他不想死。




李永勛見可以說話,立時誠惶誠恐道:「皇上,微臣是無辜的。請你明察。」說的時候,嘴脣都是震的。




白子恆知道今次事件嚴重,一定要有人以死謝罪,方可平穩眾怒。既然劉憐曦已答應保全自己,那李永勛就是那個該死之人。




所以為了釘死李永勛,白子恆趕緊道:「皇上,劉閣主所言屬實。李永勛的確在這件事情中幫了草民不少忙。」




賀弘棣點頭。他一向鄙視這些見風使舵,沒有自己立場的官員。風吹去那裏,便去哪裏,一點骨氣也沒有。他的王朝不需要這種人。這些見利忘義的人最好就殺一儆百,好讓他們知道這個國家真正的話事人是他。




賀弘棣沉聲道:「將他拖出去斬了。」




聽到賀弘棣的話,李永勛嚇得魂飛魄散。他臉無血色,連忙重重叩頭道:「皇上,微臣是被人蒙蔽了雙眼,才會做出這樣罪大惡極的事。微臣罪該萬死,請皇上開恩,讓微臣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敖清就從李永勛進殿後,一直目不斜視向着正前方,一刻都沒有望向他。他不忍心看着昔日肝膽相照的兄弟變成人人唾罵的罪人。




他不會為他求情。因為錯了就是錯了。所有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責任。即便是自己犯錯,他也會企出來承擔,絕不做縮頭烏龜。更可況李永勛犯的可不是一點半錯,而是滔天大罪,置百姓於不顧,隨時可以被人定為謀反的大罪。




賀弘棣溫和道:「那你說說是誰蒙蔽了你雙眼?」




李永勛見皇上問他,以為有一綫生機,連忙爬上前,指着白玉章高聲道:「是……」




白玉章打斷了他,大喝道:「此等奸險小人還不趕快拖他下去斬首。」




劉憐曦第一次見識到白玉章的專橫,怪不得賀弘棣要自己除掉他。

賀弘棣雙目寒電爍閃,暗恨白玉章完全不將自己這個皇帝放在眼內,表面上不動聲色道:「白閣老不用急,待他說完再定罪也不遲。」




賀弘棣這句說話令李永勛認為只要供出白玉章,自己就可從輕發落,所以他高聲道:「一切都是白玉章指使微臣做的。是他說只要跟着他就可以永保官位,有花不完的錢。微臣愚鈍無知,絕對想不出這樣周密的計劃去陷害人。請皇上明察。」




白玉章惱羞成怒,從座位走出來,道:「皇上,李永勛只不過是狗急跳牆亂咬人。皇上英明神武,千萬不要中他的計。」白玉章此刻真想一招結束李永勛的性命,若不是劉憐曦等人在場,他說不定會出手。




劉憐曦就是唯恐白玉章在殿內發難,才帶了眾神風衛來鎮住場面。如果白玉章真是不顧一切在皇宮內大開殺戒,他們也可以即時制止他。




賀弘棣彷彿沒有聽到白玉章的說話,正色道:「好。白玉章你還有甚麼話要說?」他想借這次機會除掉白玉章這個眼中釘。




白玉章冷笑道:「我說的話,皇上信嗎?」




一時殿中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靜氣。這是賀弘棣和白玉章第一次正面衝突。以往他們都是暗暗較勁,今次正面硬碰,劍拔弩張,戰鬥一觸即發。




賀弘棣身後暗衛凝神戒備,只等皇上一聲令下,便出手對付白玉章。




劉憐曦等人都聚精會神留意殿中的氣氛,一發現不對勁便出手。




此時,內閣大臣兼吏部尚書胡子明從座位上緩步走出來。胡子明坐在左邊第一排第二席,而坐他左邊的是文淵閣大學士江遠。




胡子明斜對面便是白玉章。他一直都留意着白玉章的神情變化,認為此刻便是給予他最後一擊的時候。




胡子明走到中間,正好站在白玉章的旁邊,不快不慢的道:「請皇上聽微臣一言。」




賀弘棣做了個說話的手勢。胡子明續道:「白閣老的確在這件事上是做錯了。但是他畢竟是兩朝大臣,無功也有苦勞。請皇上開恩,饒了白閣老。微臣認為解除他的職務,讓他在家休養便可。」




胡子明的一番說話看似幫助白玉章,實則坐實白玉章的罪行。




賀弘棣打蛇隨棍上,肅容道:「那即時卸免白玉章所有職務,收回令牌。來人,送他出去。」這是最好的辦法將白玉章趕出定安。




白玉章恨不得將殿內所有反對他的人殺光,直接坐上龍椅,不用再跟這班人費盡心思。但他不願。因為他不是要做一個普通的皇帝,他要做的是受萬民敬仰,名留青史的好皇帝。除非退無所退,否則他不會出此下策。




而且,他白玉章還有一個秘密武器。他要靜待最好的時機,將秘密武器公諸於世。所以他今天只能選擇忍。




白玉章將令牌拿出,轉身面向眾官,老淚縱橫,悲泣道:「我一生都為了國家盡心盡力,拼盡心力,可是皇帝不容我,幾次三番都要排擠我。現在我走頭無路,要回家了。我希望即便我不在,在座的各位也可以盡忠職守,堅守崗位,為國盡力。」




劉憐曦心想白玉章真當所有的官都以他馬首是瞻。他說堅守崗位便堅守崗位,說罷官就罷官。真是狂妄傲慢。




忽然,又有一人走出來。劉憐曦認得他,他當日有出席白玉章在譽滿樓設的宴會。他是國子監祭酒古益清,是白玉章的同黨。




古益清道:「皇上,口說無憑。這件事中根本沒有真憑實據證明白閣老有參與這件事。請皇上收回成命。」




話音未落,工部尚書郭奇拖着身上一堆肥肉,走出來來叩首道:「微臣贊同祭酒大人的說法。請皇上收回成命。」




之後,有一半大臣都站了出來,齊齊叩首高呼:「請皇上收回成命。」




真的沒想到,白玉章黨羽之多。杜英才都震驚了。




劉憐曦心想這群站出來的人可能不是為了白玉章,其實都是為了自己。因為若白玉章倒台,賀弘棣下一個要對付的便是這群攀附於白玉章的人。




所以他們不得不站出來,捍衛白玉章,捍衛自己的官位。




白玉章見到那麼多人站出來,轉過身來面返向賀弘棣,眼神挑釁,志得意滿的看着賀弘棣。意思就是整個朝廷都是我的人,你怎麼跟我鬥。




賀弘棣居高龍位,白玉章眼神他讀懂了。賀弘棣望見下面一班同氣連枝的白黨,處處跟他作對,不禁怒從中來。皇后納蘭氏對於政事一竅不通,一直都沒有出聲。她見賀弘棣差不多壓抑不住,唯有遞一杯酒給他,希望可以壓着他心中的怒火。




賀弘棣接過杯酒,一飲而盡。




敖清就見勢色不對,又站了出來,問仍跪在地上的白子恆:「請問你父親有沒有參與其中?」




白子恆在來承德宮的路上,一直被他兩位哥哥說服,希望他除了在大殿上承認過錯外,一併指證父親,讓他在這條不歸路中途退出。




白子恆被他們洗腦般的說服,心裏開始動搖。說實話,他懷念以前的生活。對於現在爭權奪利,收買人心的生活已經開始厭倦。




可是父親的仇不可不報。雖然那個人已經死了,雖然這一切都不關劉憐曦的事,雖然這一切他都沒有親身體驗過,雖然這一切都離他很遠……




他的兩位哥哥說報仇甚麼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家團聚。




是啊,他已經失去了一位弟弟,他不想再失去父親。




白子恆直言不諱道:「我父親有參與。他跟我一齊制訂當日的行動。」




白玉章哭笑不得,沒想到對自己發出真正有力的攻擊是自己養大的兒子。他無話可說。




白玉章拿出令牌,狠狠的摔在地上。他一邊走出大殿,一邊狂笑道:「我還會回來!你們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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