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人性?][政治?]在喪屍橫行的年代裏,我只想做一個人: 61 孤獨 (二)
由於這時是深夜,又沒有月光,根本看不清敵人的行動,只能看到有幾個模糊的黑影在公路上疾行。有人向天發射照明彈,這才發現公路上竟然有兩輛步兵戰車。剛才發射照明彈的行為已經暴露了駱輝他們的位置,這下子馬上遭到步兵戰車的猛射。與此同時,敵軍的爆破小隊亦已經來到了樓下,趁著樓上的敵人被火力壓制,他們爆開了大廈外牆,入侵了醫院地下堂。
「你們掩護我!」在對方的步兵車火力稍竭時,其中一名友軍肩上扛著一枚反裝甲火箭,在駱輝等人的火力支援下,向步兵車發射,「轟」的一聲,火箭命中目標頂部,然而對方似乎沒受多大的損傷。
「呀!屌你老母!」呀禮跪在地上,手上機槍瘋狂的向著對面的建新中心掃射,而權叔和駱輝則用步槍射殺地面的敵人。然而在敵人步兵戰車的騷擾下,加上來自已經被敵人壓制的建新中心的火力,駱輝他們只可以在敵人火力間隔之下放槍,然而要打中移動中的目標卻一點都不易。
本來一直前後移動的步兵戰車開始駛離駱輝等人的視線,並開始圍繞著整棟浸會醫院新翼移動,並且不時提供支援火力。與此同時,敵人已經佔據建新中心,兩邊不斷交火。
權叔咬著牙,向外頭隨意放了兩槍之後,又回到掩體後,基本上只是做做樣子而已,而駱輝只是隨便見人就射,看在眼內的呀禮忍不往破口大罵:「你兩條撚樣認真少少好唔好?而家打緊杖呀!」
「認真?」把頭縮回牆內的權叔,向隱身牆上缺口另一面的呀禮道:「認真咁做炮灰?」
「你唔認真打就真係做炮灰喇!」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開交,直至這邊前線的指揮官要他們閉口,兩人才停了下來。駱輝一直不聞不問,甚至連嘗試勸架也沒有,只是冷眼旁觀不發一語,因為自從得知黑沙圍的事後,兩星期中這兩人不時吵架,駱輝已經看膩了。
此時指揮官收到命令要撤退到舊翼,等了這個指令已久的指揮官馬上下令退守。此時這邊的士兵,包括駱輝等人只餘下十多名,他們剛撤退到二樓時,遇上了一直由地上殺上來的解放軍,奉命要在這邊擋住他們。他們用醫院的病床充當掩體,一時間的確擋住了敵人,但敵人這次可是放手一拼,叛軍始終未能阻止他們的猛攻,於是且戰且退,來到了連接舊翼的天橋。
浸會醫院的D,E座,即駱輝等人本來身處的大樓,和醫院舊翼只有一條短短的,橫跨一條行車道的走廊連接。此時走廊已經堆滿沙包,靠近新翼的一邊用病床封住了,然而敵軍的步兵戰車不斷猛攻天橋的位置,儘管有身處舊翼的士兵的火力支援,然而駱輝等人仍然陷入苦戰。
「食屎啦仆街!!!」
呀禮的機槍放在病床之上,槍管從沙袋之間形成的槍眼伸出,向著敵軍瘋狂射擊,然而只是射十多發子彈,彈匣就已經空了,他把機槍一掉,從死去的友軍身上取下步槍,繼續殺敵。這時一輛步兵戰車大剌剌的從走廊下方一邊開槍一邊駛過,駐守在走廊的士兵躲在走廊旁邊,早已碎裂的玻璃外牆下,被敵人的火力壓制得完全不能還手。趁著步兵車的的注意力在走廊上,身處舊翼的士兵馬上用反甲飛彈還擊,然而那戰車的駕駛員似乎十分有經驗,在他的巧妙操縱下,飛彈要不是打不中,就是只擊中裝甲較厚的地方。
戰車駛到道路的盡頭,準備轉彎時,忽然向走廊射出一枚飛彈,直直的打中了走廊的底部位置,把該部分的石屎打碎,形成一個大大的缺口,子彈可以從下而上的射進來,等同把走廊分開兩部分。剛才的一輪襲擊又增加許多死傷者,士氣不斷下降。
駱輝指著權叔流著血的前額問道:「權......權叔,你冇事下話?」
權叔手一揚,也沒有答話,便走回掩體前繼續殺敵。連番交戰之下出現的傷者,有許多根本沒人理會。運氣好的可能在暈眩中慢慢流血而死,倒楣的可能被子彈打中大腿,肚子之類,十分疼痛但手頭上只有供應十分緊促的嗎啡,有相當多人甚至連止痛也沒有,就這樣在槍火聲中流血過多死去。在這走廊上佈滿了屍體,和看似屍體但仍然有呼吸的傷兵,儘管他們也即將成為屍體。甚至其他仍在作戰的士兵,也不過是會用槍的屍體而已。
這時的走廊已經被士兵的鮮血染紅,甚至滿瀉,在外牆缺口滴到公路上。呀禮一直的叫喊著,像不憂子彈的狂射,畢竟他可以由身後死去的友軍上取子彈。敵軍那一邊只有螢光棒作照明。基本上呀禮他們只是盲射,因為根本不能掌握對方的確實位置,然而他們不能不這樣做:假如他選擇陣前逃跑的話,馬上就會被指揮官槍殺,而不用火力壓制著對面的話,對方就馬上會攻進來。
呀禮在大叫,早已喊得聲沙;權叔前額的血流到下巴,不斷滴到地板上;駱輝身上的被玻璃,子彈,手榴彈碎片之類的東西割破的創口,流出的血已經染紅了整件衣服。放在病床上的沙袋不斷被射穿,沙粒粘在各人滿是血跡的臉上,傷兵的哀號從不間斷。
鏖戰之際,敵人的步兵戰車又來了,車頂機槍不留情地向士兵掃射。負責操作反裝甲武器的班已經非死即傷,呀禮回頭一看,瞥見一名傷兵身上,掛著反裝甲飛彈筒,他把心一橫,上前奪去,問道:「喂!呢個嘢點用架?」
那名士兵在呀禮反覆追問下,終於明白了呀禮想幹嘛,然後他氣若游絲的回道:「你......拔去保險匙,接下保險按鈕,瞄準,扣下板機......」
百忙之下分神察看呀禮跑到那裡的駱輝,匆匆一瞥下見呀禮捧著武器,高聲問道:「你識用咩?」
「就算唔識都要試下!唔係我哋一定死硬!」
說罷,他跪到缺口前,對準那部戰車發射飛彈——這一擊居然把戰車擊毀,轟隆一聲,碎片四散。
「哈哈哈!我得咗喇!你哋睇唔睇到呀?」他歡呼著,望向駱輝他們,只見掩體已經完全損毀,那是敵人剛才用RPG火箭連番攻擊下擊毀的,連那些病床也斷成兩半。駱輝拉著浸淫在喜樂的呀禮怒吼道:「走啦!」
剛才要堅守天橋,為的就是要爭取時間在醫院內佈陣,同時要疏散醫院內的傷者和醫生。一直在前線的駱輝等人已經耗盡彈藥,當他們來到醫院的補給站,發現到處都是傷兵,所有病床都已被佔用,不少傷者接受應急處理後只能靠著牆邊坐下,空氣中彌漫一股汗味,霉味和血腥味的混合的臭味,這般厚重的空氣,即使是剛從最前線退下來的駱輝等人也為之窒息。
場中放置了幾盞小燈泡。有些士兵扶著或者抱著傷兵到病房內,而駱輝等傷勢較輕的就只能待在電梯大堂,等待醫生簡單包紮一下又要回到戰場
。此時一名女醫生滿臉倦容,低著頭來到大堂坐下,呀禮瞟了她一眼,奇道:「serena?你點解......」
serena抬起頭,瞥了駱輝一眼,疲憊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乜醫生喺醫院出現好奇怪咩?」
「但係你哋唔係應該——」
「有個白癡堅持要嚟,我哋先會喺呢到出現。」醫院大堂的角落冒出一道熟悉的聲線,原來是allan。
呀禮嘲諷道:「你真係serena行到邊就跟到邊。」
allan只是輕輕一笑,也不回答,反而一臉不耐煩的對serena道:「你到底肯聽我講未?呢到就嚟守唔住,我哋係時間要走喇。」
serena輕輕搖一搖頭:「如果係咁,我就要留到最後一刻。」
「你夠未呀!唔好再任性好無呀?我哋本來就唔容許介入呢場戰爭......我明白你想救人嘅心,但唔該你睇清楚現實好冇?」
「如果你要走嘅話,你就自己走。」
allan摸著前額,「你真係不可理喻......你同埋陪你一齊嗰班醫生,全部都有問題。」
serena別過頭去,喃喃道:「你根本就唔明白。」
allan無可奈何的擺一擺手,轉向駱輝等說道:「......你哋真係大命喎,竟然到而家都未死。」
「托你嘅福。」呀禮冷笑:「我頭先應該聽到,你話你哋唔可以介入呢場戰爭...... 但你哋而家唔係確確實實咁介入呢場戰爭咩?」
「我意思係指,上面其實唔容許我哋嚟呢邊,只係班醫生以『人道理由』抗議,所以都冇佢哋辦法......即使係咁,始終要有人保護佢哋嘅安全,所以我就喺呢到喇。」
這時權叔插嘴道:「你冇著美軍軍服,就係為咗掩人耳目啦。」
allan笑了笑:「唔係可以點呢?為咗唔會引起更多麻煩,呢個係最簡單嘅方法。」
呀禮輕笑道:「張蔭松會叛變本來就係因為美國所為,呢場戰爭好大程度就係你哋引起,而家反而話唔想引起麻煩......先旨聲明,我撐美國,god bless america,只係聽到你咁講覺得好搞笑。」
allan聳聳背;「但畢竟美國同中國都未係正式開戰,理論上我哋唔可以畀對面知我哋嘅身份。」
這時走廊上忽然傳出槍聲,在呀禮的傳呼機中出現了撤退的命令,呀禮馬上撿起步槍,和駱輝等回到前線。此時其他醫生已經準備好離開此地,allan拉著仍然在照顧傷者的serena,怒道:「你玩夠未呀!班友打到嚟喇!你仲喺到做咩呀!」
被allan拉著的serena喃喃自語:「你唔好理我......你要走嘅就走啦......」
聽見她語帶嗚咽,allan把她轉過來臉向自己,只見serena雙目緊閉,潸然淚下,卻仍然一臉倔強,臉別到一旁去,髮絲因淚水而黏到臉上。
allan一愣,於心不忍,鬆開了手,柔聲道:「到底發生咩事?」
Serena不答,只是搖頭,allan黯然道:「......好啦,到你覺得準備好嘅時候,先再同我講,好冇?但係......當務之急係離開呢到,我知道你好想救佢哋,但你要明白,你已經盡咗全力,所以呢個唔係你嘅錯呀。」
她低頭不語,allan也顧不上那麼多,摟住對方,輕聲耳語:「serena,我唔想你死,唔通你咁都唔明?所以......我根本冇可以留你一個喺度呀。」
serena推開了allan,用手背擦擦眼睛,淚眼婆娑的說道:「......我哋走啦。」
此時那些已經逃出的醫生和負責守衛的調查團士兵,正聚在窩打老道天橋下,與包括駱輝等人在內的叛軍士兵掩護最後才逃出的兩人。浸會醫院再度失守,所有叛軍士兵看來除了疲倦之外,還有不忿。他們且戰且退,一直退到入軍營後才鬆一口氣。
allan點算好人數,確認剛才一戰中除了有人受傷之外無人戰死,便前往前線指揮部查詢目前的戰況,再決定留在這裡或者是馬上離開。途中他遇到了一開始要呀禮他們到浸會醫院的軍官,他帶著一批包括呀禮等人的士兵,allan上前查問他們的目的地,這才得知張蔭松突然下令調動大批士兵回去,於是allan當下就決定與這批士兵回到槍會山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