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人性?][政治?]在喪屍橫行的年代裏,我只想做一個人: 59 前線 (三)
眼前是籃球場,只有穿越這邊才能到達主大樓。剛才的爆炸聲明顯是叛軍入侵的提示,數名敵人在五樓走廊探頭而出,向鐵閂這邊掃射。留在這邊的友軍開火還擊,掩護在樹木陰影下突進的火力小隊。
到達了主大樓下方,先前到達的火力小隊已經上樓偵查,而駱輝他們則沿著主大樓繞到另一端,來到學校的後樓梯。
雖然是直資學校,但建築物的結構和格局似乎和一般學校差不多。在學校後樓梯一邊有棟類似新翼的建築物。駱輝他們的伍長通知先頭部隊,他們正前往一樓,然後一行四人彎著身,放輕腳步地拾級而上,一樓的景象漸漸展現眼前。此時先頭部隊正站在某一課室的門外,看到駱輝他們出現馬上作一個手勢,用以分辨敵友雙方,伍長馬上作規程指示的手勢來回應。駱輝們蹲在貌似空無一人的課室的窗戶下方,在友軍掃蕩這層的課室時,觀察走廊的動靜,以免他們的注意力放在課室時,卻遭到來自別處的突襲。只見他們一左一右站在門前,另一名士兵射壞門鎖後馬上衝入課室,左右士兵隨即跟上,這樣的景象重複幾次後,才正式完成這一層的掃蕩。
由突入學校到現時這刻,才過了不到五分鐘,然而從走廊往外看,敵軍的增援已經趕至。駐守學校的敵軍想等友軍增援夾擊他們,所以沒有在一樓迎擊。
「手雷!」
不知出自誰口的一聲高呼,一顆深黑色橄欖型物體在駱輝腳邊滾過,駱輝下意識的跑回後樓梯,不到兩秒手榴彈便在身後爆炸。駱輝尚未有時間回頭,已經看到下面正在‵上樓梯的敵人。
「呀呀呀!」
駱輝想向前猛射,但忘記了步槍已改成單發模式,結果是只射了一發擦過敵人身體的子彈,而那人正怒目圓瞪,向駱輝舉槍——
「嘭!」
「走呀!」
身處駱輝後方的呀禮把敵人射倒後,毫不遲疑地拉著駱輝的後領,把駱輝拖入位於新翼的課室。駱輝從眼角的餘光之中,隱約看到在中樓梯那邊冒出敵人的身影,而地上躺著兩位在呻吟的士兵。
兩人走入科學實驗室。門口位於房間的盡頭,由一條大約兩米長,約兩個人寬度的小走廊連接著課室,而走廊的右邊另有一個放置化學品的預備室。
課室內九張偌大的木桌,排成九宮格,上有洗滌盤,本生燈諸如此類的東西,門口對面盡頭的窗戶下則擺放了大批的實驗器材,如玻璃試管,顯微鏡,各類標本。駱輝心道:想不到在通常在中學才看到的設備竟然在小學看的到,真不愧是直資學校——
「咪傻咗咁棟喺到啦!」呀禮拉著駱輝跑到課室後方,伍長和權叔隱身正在最後,即第三排的中間木桌後,駱輝和呀禮則躲在他們右邊,最近牆的木桌後;呀禮伏在地面,機槍槍口瞄準著門口方向,而駱輝則跪著,從桌後探頭而出。所有人屏息以待,一時間這個有十多人在場的課室竟然安靜得出奇,甚至連門外的糾喝也忽然消失。
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氛令人快要窒息。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如果不能守住此處,就只有死路一條。桌子另一邊的權叔的呼吸十分濃重:他先是「嘶」一聲的一吸到底,然後卻忽然止住呼吸,稍過片刻才重重的呼出鼻息,伍長倒是全神貫注,到他注意到駱輝眼神時,他打了個手勢要駱輝眼看前方,此時一團黑色東西從門口投進,然後在異常安靜的課室和地面撞擊,發出「噹」的一聲。
「轟——」
「開火!」
一陣猛烈的閃光頓時令駱輝喪去視力,耳邊充斥著叫罵聲和一連串槍聲和物品碎裂聲,子彈射中桌子時引起的震動,還有流彈擊中石屎牆時,如雨般撒到身上的碎屑.....到駱輝視力稍為恢復後,他探頭而出,向著在他眼中仍是一片模糊的前方放了幾槍,又縮回後方。
「敌人在桌子后面!别乱射! 」伍長這樣向駱輝罵了一句,向外放了一槍,又對權叔道:「有一个躲在门口那边,你扔个手雷引他出来!」
權叔點點頭,在腰間拔出手榴彈,咬去撞針,往外一拋,手榴彈撞擊黑板反彈到門前木桌後方,躲在那邊的敵軍慌忙的彎身向右手邊,窗戶的方向跑,伍長馬上射倒了他。
「駱輝,我要上彈,你掩護我!」呀禮這樣高呼著,然後退回桌後,駱輝馬上伏下,代替他的位置。只見敵人從門口閃身而出,一下子就躲到桌後,根本連瞄準的時間也沒有。那人稍待一會後,槍管由桌後伸出,射了好幾槍,嚇得駱輝退了回去,此時呀禮已經上好彈,駱輝向呀禮道:「12點方向,有條友喺張檯後面,你扔個手榴彈過去!」
呀禮一愣,點點頭,然後依駱輝所說,向那邊扔了一個手榴彈,誰知當手榴彈滾到桌邊,那人一手捉住,又扔了回來——
「仆你個街!」駱輝站起,揪著呀禮,也顧不上身影暴露在敵人的火力下,往權叔那邊跑了兩步,再猛然一躍,手榴彈就在身後爆炸。
權叔一呆,問道:「喂,你冇嘢下話?」
駱輝搖搖頭,呀禮咬牙道:「屌你老母......你哋掩護我!」
沒有理會伍長的喝止,呀禮往外看了一眼,趁著敵人的攻勢稍竭之時衝了出去,躲到中排左邊的桌後,此時敵人發現了他,向著他那邊瘋狂開火,駱輝等人只好用火力為他掩護。與此同時,位於課室角落的另一支火力小隊也開始向前移動,嘗試扳回劣勢。只見他們兩人開火掩護,另外兩人彎身前進,如此交替之下來到了第一排右邊木桌後方。為了支援友軍,伍長亦下令移動到第二排中間木桌後,此時呀禮背靠著駱輝他們,弓身伏地,腦袋從桌邊緩緩探出。趁著第一排近牆木桌後的敵人的注意力放在駱輝他們身上時,呀禮拔出手榴彈,倒數三秒後,輕輕拋到那名敵軍的旁邊——
「轟!」
一陣煙霧中,呀禮那邊還看不清是否已經殺死了他,但駱輝這邊卻清楚看到該名敵軍倒在地上呻吟,似乎他在爆炸一刻撲開了,然而碎片仍然重傷了他。
呀禮食髓知味,未等煙霧完全散去,又往門口扔手榴彈,那個黑色蛋型的物體擊中門邊,彈入門內,一名敵軍慌忙走了出來,馬上被權叔擊斃。一直礙於門後敵軍而不能繼續前行的友軍,立即上前,把躲在黑板下長桌後的敵人擊斃,終於清空了房間。
友方的火力小隊在門前的各個掩體前埋伏,而駱輝他們則守在門旁。趁有空檔,伍長低聲斥責呀禮的魯莽舉動,而呀禮只是鐵青著臉,沒有回應。情況得到控制後,駱輝才發現,原來剛才敵軍衝入來的時候,就已經擊斃了本來守在門邊的友軍,換言之,連同駱輝他們和友軍的火力小隊,課室只剩下八人。這時班長再聯絡前線指揮部,得知天橋已經炸毀,援軍正在路上。雖然剛才的接敵令本隊死傷慘重,但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果然,五分鐘後,從課室窗戶可見友軍突入校園,轉眼間已經來到駱輝他們身處的課室。與援軍會合後,駱輝等人繼續上樓,掃蕩餘下的樓層,其間遇到零聲反抗,但敵人的主力部隊似乎已經撤出,可能認為天橋已經倒塌的關係,決定不再堅守此地。
在學校稍事休息後,駱輝他們又收到指示,要和剛才來的援軍支援位於廣播道與聯合道交界的前線部隊。
學校這邊只剩下一部分軍力駐守。窩打老道天橋已經炸毀,敵軍已經退到公路的後段,此時友軍正忙著把沙袋,路障之類的設備放到公路上,防備隨時再進犯的敵軍。駱輝他們回到義德道,路上多了不少屍體。
駱輝他們進入聯合道,此處是轟炸的重點目標,路上一片狼藉。公路被炸的不成樣子,到處是大大小小的洞孔,路面佈滿焦黑,發出惡臭的結塊,那是因爆炸高熱而軟化又成塊的瀝青,踏上去會粘著鞋底。兩旁的建築物損毀嚴重,浸會醫院外牆窗戶因為轟炸已經全數震碎,原本橙紅色的外牆現時露出了底下的石屎鋼筋,好些地方被炸開,露出內部的模樣。醫院門前,士兵匆忙的把傷者抬入醫院——有些呻吟不止,更多的卻是雙目緊閉,手腳隨士兵的動作自然擺動,像是死了一樣。從士兵的死傷程度來看,已經知道前線戰況之慘烈,然而傷者亦不限於士兵,因轟炸而受傷的平民亦有不少。
再走前,損毀嚴重的浸會大學映入眼簾,外牆上「香港浸會大學」的字樣,其中「香港」二字被炸開了,大樓外牆其他部分亦沒一處完好,在路上甚至撿到大學的宣傳單張,大概是被爆風捲出的。前方的炮火聲愈來愈清晰,本來所有人已經沉默不語,此刻他們心中的不安更已經明白的寫在臉上。
來到聯校運動中心前的馬路,只見前方佈滿沙袋,路障之類,士兵在天橋上架設機槍。路上的沙袋堆疊,高度超過一米,士兵們隱身在後。駱輝等人才剛抵達,一名像前線指揮的軍官,急忙的跑了過來,向駱輝他們講解現時的情況時,前方忽然傳出破空之聲,眾人抬頭一看,赫然看見敵軍的轟炸機正接近戰場,正在講解的軍官嚇得馬上找掩護,而駱輝等人立即四散,有些躲到沙袋後,而伍長則往後狂奔,駱輝和呀禮等馬上跟上。才跑不了數步,背後傳出一連串的轟炸聲,回頭一看,只見戰場上冒出數個排成一直線的巨大火球,漆黑濃煙滾滾上揚,與此同時,另一架轟炸機正從駱輝們頭頂低空掠過,清楚可見有某些東西從它白色的機身上投放下來——
「走呀!」
呀禮拉著駱輝和權叔,再回頭跑到連接廣播道遊樂場的天橋下,不到兩秒,路上便再出現數個幾米高的火球,一陣焦臭灼熱的爆風,混和彈片撲臉而來,駱輝他們馬上彎身臉朝地面伏著。喉嚨像被炙熱的空氣灼傷,他幾乎不能呼吸,直到忍受不住,抬頭向天想吸氣時,才發現轟炸機的引擎聲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哀號。駱輝吸了幾口有汽油臭味的空氣,同時望向戰場方向,只見一片火海——戰場所有可以點燃的東西都已經起火,包括那些走避不及的士兵,傷勢較輕的正哭號著,傷勢較重的就直接倒地,任由身上的火焰燃燒。
「嗚呀!有火!」
耳邊忽然傳出呀禮的慘叫,原來他身上忽然冒火,他把起火的部分往地上擦,然而毫無效果,他趕緊在火勢漫延全身前脫去衣服,剛好那件脫掉的衣服碰到腳邊一攤濃稠的液體,隨即整塊起火。與此同時,敵人開始進軍,而經過這樣一輪轟炸,叛軍一方已經完全喪失戰意,潰不成軍的他們正從戰場撤離,而幸運地逃過轟炸的指揮官,正透過前線廣播,要求士兵緊守崗位,不要逃跑。權叔按捺不住,衝到軍官面前,抓著他衣領對他破口大罵。軍官沒有理采,打算默默地從腰間拔出手槍時,呀禮一拳擊落權叔臉上。呀禮一眼也沒有看跪在地上的權叔,而是向軍官道歉。軍官只是瞟了呀禮一眼,又繼續指揮著已經不受控制的軍隊。
「點撚解要阻住我呀!」原先跪地的權叔,猛然衝向呀禮,把他按在牆上,「條仆街推緊人去死呀!」
「你識打仗咩?」呀禮冷冷的盯著權叔,「佢嘅職責本來就係推人去死呀。」
權叔瞪眼看著他,呆住了,呀禮甩開他的手,不發一語的走到掩體後。駱輝拉著權叔躲到掩體後,權叔想到甚麼的猛然搖一搖頭,重回戰鬥狀態。此時敵軍已經來到這邊,無視那些全身冒火,在路上漫無目的緩步前行的士兵,專挑那些仍有戰鬥能力的傷兵來殺。不遠處的一名傷兵正哭著的把仍然燃燒的衣服脫掉,連同身上大片皮膚一同脫去,然而喪失知覺的他似乎不清楚發生何事,只是看著身上血淋淋的肌肉發呆,同時一名敵軍經過他身處的掩體,舉槍想殺他時,被呀禮開槍擊斃。
察覺到戰場上仍然有反抗力量的敵軍馬上尋找掩體,駱輝他們此時也顧不上那麼多,站起向敵人掃射,殺死幾名敵軍才縮回掩體。仍然在抗敵的士兵,連同駱輝等人,不剩二十名,但敵人的數量是他們的數倍。他們只可以拖延到援軍的到來,如果上面打算派援軍的話。
駱輝數次呼喚伍長,毫無反應,可能已經戰死。換到戰地頻道,只有一片白噪音。負隅頑抗的他們苦苦支撐了約十多分鐘,上面才傳來撤退到軍營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