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個!」

直昇機殘骸旁邊的一個模糊人影察覺到我的出現,立即回頭。月光之下那是一張面帶驚愕的女性面孔。

「呃,我.......」我舉起雙手,因為她手上拿著一把像槍的物體。

「我係......呃,總之,我同將你架直昇機擊落嗰班人無關係......」

「......」她冷冷的上下打量著我,見我後面沒有同伙,凜然問道:「你係咩人?點解會喺呢到?」





「......咁你呢?普通人響咁時勢唔會有得坐直昇機,更唔會冇啦啦比人追殺。」

她瞟了我一眼,淡然一笑,「......我點解要同個素未謀面嘅人表明身份?」

我無何奈何的擺一擺手,繼續前行。

少女喝道:「喂!你再郁我就開槍!」

我冷冷回道:「咁你就開槍啦。」





反正死了也好——這樣想著向前行時,赫然發現前方佈滿喪屍,無數閃著紅光的眼睛盯著我們。我吃了一驚,想回頭離開,誰知回頭的路也被喪屍截斷,環視一周,喪屍竟不知不覺間就包圍了我們。

「呢班怪物,剩係棟喺度又唔打過嚟,都唔知做乜......」她舉槍射倒最近的幾隻喪屍,「無論射死幾多隻,總會有另一隻補上!」

「唔洗哂子彈喇,」我在旁邊一塊裸露的岩石坐下,凝視著樹木斷支上的火光,「佢背後有人控制住......只要嗰個人唔撤銷命令,班喪屍就會一直企喺度。」

聽到我這樣說,少女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幾眼,放下了槍,過了一會說道:「你唔驚咩,有咁多喪屍包圍住都?」

「如果對方要殺,一早已經打咗過嚟啦,驚嚟有咩用。」





「......你經歷過類似嘅事?」

我想了想,望向她,又轉而看看成群的喪屍,「......可以生存到而家呢一刻,總會有啲唔想再提嘅經歷。」

少女默默點頭。我們靜靜地坐著,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這群喪屍是那一伙的?是由那女孩控制的嗎?如果是,那麼她現在還找我麻煩有甚麼意義?

如果與我無關,另一可能性就是,喪屍的目標是我眼前的這位少女。不知她到底是甚麼來頭,竟然招來兩邊的注意。

她大約十五歲上下的年紀,紮馬尾,一臉驕傲好勝,看來自尊心挺重。

「做咩眼都唔眨咁望住我?」

「冇......」





少女斜眼瞧著我,「你......到底係咩人?」

「我點解要同個素未謀面嘅人表明身份?」我笑道。

少女滿不在乎的擺一擺手。

「班喪屍......」

「嗯?」

「我係話,班喪屍,點解冇啦啦要咁樣圍住我哋?」

「你問我,我要問邊個?」





「你唔係之前都遇過同樣嘅事咩?」

「......我講過,我唔想再提之前嘅事。況且佢哋應該響我出現之前就已經嚟咗......令到我哋成為甕中之鱉,原因應該響你嗰度呀。」

「我知咩事就唔使問你啦。」


「喂......」

「......起身呀!」

「......喂!你係咪傻架!情勢咁緊張都訓得著!」

我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又被少女搖醒,醒來首先看到的是她責怪似的表情。





「我......我訓咗幾耐?」

「點知你呀!......唔好講住啦,班喪屍......班喪屍有行動喇!」

凝神一看,果然看見旁邊的喪屍向我們緩緩迫近......奇怪的是,另一邊的喪屍反而走向另一邊而不是向我們靠近,換言之,他們不是在收窄包圍圈,而是整個包圍圈在移動。

「佢哋到底為咩咁做?」

我沒好氣的答道,「我鬼知咩......總之我哋唯一嘅選擇就係跟住佢哋行。」

我立即起來,向著喪屍前進的方向前行。走了兩步,不見她跟上,回頭才見她咬著牙的坐著。

「......做咩唔行?」

「我......我隻左腳......骨折,斷左......」





所以急忙喚醒我的目的,就是要我扶她對吧。

「唔該......」我扶著她,一步一步前行。

「砰砰砰!」外面又傳出一連串的槍聲,持續達十數分鐘。我看看少女的表情,只見她表情木然,就似聽不見外面的槍聲。

槍聲漸漸止遏,而喪屍又開始停步。本以為他們終於要下殺手,誰知他們竟然一個又一個的散開,最後連身後的喪屍也漸漸撤退,只留下我倆。

我們對望一眼,滿腹疑團。繼續前行,才走出數步,竟然已經步出樹林,來到旁邊的馬路。

路上的確是佈滿士兵,但收入眼底的盡是士兵不成人型的屍骸,和仍然冒著火光的吉普車。我雖然對這種場面見怪不怪,但當晚風不斷把血腥味吹到我臉上時,也是幾欲作嘔。少女掩著口鼻,強忍著嘔吐的衝動。

剛才的槍聲大概就是喪屍侵襲他們時發出的。喪屍襲擊他們的原因也是其次,更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喪屍竟然救了我們——更正確的說,是背後控制喪屍的人救了我們。

到底是誰?

我望望四周,確定要前進的方向,「好,既然而家咩事都冇,我告辭先。」

「喂!你要去邊呀?」

「我冇同你講嘅義務。」

「架直昇機失事,同我同機嘅人死哂得返我一個,我要去嘅地方又好遠......最慘係我隻腳斷咗,咩地方都去唔到,如果留喺度都唔知會點......唔通你忍心留低我喺度?」

我點點頭,「忍心。」

她緩緩舉起槍,不發一語。

「咁樣係求人嘅態度?」我冷笑道。

「我無從選擇。 」

「好,咁你開槍啦。」我毫不在乎張開手。

她咬著牙,冷冷的盯著我,持槍的手在輕輕抖動。良久,她搖一搖頭,放下了手,「唉,你贏咗喇。」

其實在她射擊喪屍時已經看出,她槍槍也不是打中要害,反而是專攻手腳等位置。槍法頗準,顯示她雖然有學過,但從未試過用來對付別人。

「......我扶你啦。」我走到她身旁,沒好氣的說道。

她一呆,感激的點一點頭,靠到我身上,一步一步的走著。

我改變主意,是因為想到她的身份,可能有方法弄到其他交通工具。如果香港已經被圍困,那麼弄到船或直昇機逃到外頭唯一可行的出路,而且喪屍有如此奇怪的行動的原因也大概是因為她身份特殊,現在幫她一下的話說不定之後有逃出香港的方法,儘管這樣一來可能要承受被追殺的風險。

「喂......我叫angela。」

「......駱輝。」

「駱輝......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