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lie

那天回家,母親問我為甚麼遲了,我說去了同學屋企。
她沒有再追問,只說下次要打電話回家交代一下。
我母親雖然看來是比較管束我,但有時候她也讓我有自己的自由。
外祖父與祖母都是書香世代,外祖父還是從前民國時期的教授,對家教方面很看重。
母親在這樣的家庭下長大,很自然對自己的行為很緊張。
而我爺爺是生意人,早年在中、上環買下多個舖位,父親大學畢業後費便專心替家族打理租務的事,完全沒有工作經驗,最愛汽車與古董錶,自少養成一身玩樂習氣,所以性格也比較隨性開朗,比母親更愛結識朋友。所以我小時候,來我家的大人可以大致分成兩類:母親的朋友很文靜,話題是城中那裡有書畫展?有那個朋友要出版雜誌?有那家兒子往美國升學?在她說的朋友面前,我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相反,我比較喜歡父親的朋友,他們談的很好玩,都是旅遊、照相、賽車、騎馬的男孩玩意,反而吸引了我。他們說話很隨便,有時會說一些黃色笑話,我便假裝沒聽到,他們便笑笑過去了。





父親愛玩,又是大人玩意,所以我自少還是跟着母親的時間多。很多生活習慣也是被她影響的,例如在外頭吃飯,她只會去幾間相熟的會所,偶爾朋友約在陌生的餐廳,她會問很多問題:附近是甚麼地方?是不是只限會員?老闆是誰等?所以她的朋友也有了默契,約她吃飯只在她選的地方。
我覺得這樣很沒趣味。
母親時刻也很端莊美麗,頭髮不會亂來的,言談很大方,我從沒聽過她大聲罵過人,即使她想罵我,也會交由父親負責,她只會使一個很厲害的眼神直直的望着我,我已經嚇得不敢反抗了。

大排檔是黑社會人物去的地方。
這是她對我說的,我不知道甚麼是黑社會,但知道不是好人,我們家的朋友中,就沒有一個人是黑社會人物。偶爾電視會播放一些黑幫電影,母親都嚴肅地說不許我看。
可能我是她的獨生女,對我的管教,她都是一絲不苟的。

所以我的同齡朋友,他們的父母也會是母親的朋友,她覺得這樣才會放心讓我跟他們一起。
我在中學前,都是活在一個圈圈內,而母親就站在這個圈圈的上空,一雙眼不離的望着我。





阿Ray是我朋友中,第一個我母親不認識的。
如果被母親知道我去大排檔的話,我不敢想像她的臉會變成怎樣?
還要是穿着校服吃餐蛋飯!

我躲進睡房,心裡仍然跳得厲害,
怕母親知道,也怕阿Ray明天也要帶我坐巴士,
但我真的怕阿Ray嗎?
連我也不肯定。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