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跑到李樂怡所在的位置,只見她呆站在原地,而張凱欣則被吵醒了,正揉著眼睛。

「嗯?點解你地會係度既…?」她似乎還沒睡醒,問道。

「呢度…係我間房。」我無奈地道。

她急忙站了起身,手抱著自己,作出保護自己的動作。

「呃…」我看她這樣,真的無言了。





「我咩都冇做wor大佬。」我解釋道。

話音剛落,她似乎回想起了昨晚的事,臉一紅,跑出了房間。

呃…

房間裡只剩下還未反應過來的我,和李樂怡。

她…似乎氣得握緊了拳頭,而那拳頭甚至在顫抖著。





不,除了憤怒之外,我還看見了她眼角的淚光。

「聽我解釋,唔係你諗既咁。」我捉住了她的拳頭,慢慢鬆開它們。

我解釋了昨晚的事,以及為什麼她會在我房間裡睡著。

解釋完,才見李樂怡那眼角的淚慢慢滴下。

「嚇死我喇!我幾驚你真係…」她沒有說下去,而是在我懷裡拍打著我胸口。





我看著她那滴淚,心裡很不是味兒。

她是那麼的擔心,那麼的氣憤,那麼的害怕?在知道事實後,她那釋懷的淚又是如此沉重。

我知道,這個女孩,愛著我。

我也愛著她,否則這感覺從何而來?

「對唔住啊。」我柔聲道。「我以後唔會再令你擔心。」說著把雙臂環在她身上。

「係至好啊!」她道。

之後,她要求我再拿一張房卡給她,讓她隨時可以進出我的房間。

當然,Miss Yeung不會鼓勵這種做法,畢竟是單人房。所以我自己偷偷向酒店拿了一張給李樂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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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那大學之中,又聽了一次他們的演奏,又回到了那間隔音房。

好吧,開始了。

第二段的開頭,並非必須有新的旋律出現,但不這麼做,難以在層次感上勝過那三百人的樂團。

我倒沒有想很久旋律該是怎樣,反而是很快便想出了旋律的模樣和和聲該有的風格。

堅實,沉重。

猶如永不磨滅的承諾一般。

承諾過的事,絕對會實現。





這種風格並不適合古箏,所以我讓古箏擔任主旋律。

第二條旋律,由家輝負責。

既是旋律,亦是和聲。

第三條旋律,由結他負責。

三條旋律形成和弦,每個音都在轉變著的和弦,避免樂曲過於沉悶。偶爾加入延音。

其他樂器,負責完全的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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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半。

好燒腦…光是寫八種樂器已經足以讓我快燒光腦細胞了。校長那編曲可真為神乎其技…





剛好完成一段,他們說要去吃晚飯。

「我有啲頭痛,想翻酒店先。」我道。

「下,食埋個飯先啦!」家輝伸手攔著我,道。

「比佢休息下啦,佢編咗成日曲,一定好攰。」Miss Yeung搖了搖頭,示意家輝放手。

家輝也沒堅持,放開了攔著我的手。

「食得開心啲。」我朝他們說完,回了酒店。

我回了自己房間,躺在床上。





頭…好痛。

有點暈…睡一下大概就會好了吧。思及此,我關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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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門鈴響了。

我拖著不知為何沉重的身軀前去開門。

是Angela。

「搵我咩事?入黎先。」我開完門便回到床上躺著。

「冇,見你好辛苦咁,黎睇下你。」她微笑著道。

她是不是變得更愛笑了啊,比起當初認識的時候。

「唔洗,我冇事。」我如此說著,卻止不住笑容。

畢竟,有個這麼關心我的妹妹啊。

「卓然啊…」Angela叫了叫我。

「嗯?」我躺著應道。

「其實…我有啲野想同你講。」她收起了笑容,臉變得嚴肅。

「講啦。」以示禮貌,我坐了起身,看著她。

她走了過來,坐在我旁邊。

「其實…」她低著頭喃喃自語了些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問她說了什麼,她自己抬起了頭。

「其實,我鍾意咗你好耐。」她以響亮的聲線,看著我道。

我怔了怔,沒有來得及反應。

「由你比你琴室我住開始,我諗我已經鍾意咗你。」她道。

「當時係我一生中最快樂既時光。我每一日一起身都可以見到你,可以成日都同你一齊,訓前最後一個見到既人,都係你。」她露出微笑,說著。

「我曾經以為你會一直咁樣係我身邊,但當樂怡出現…你好快就同佢一齊咗。而我,根本配唔上你。」她嘆了口氣。

不…別這麼說啊。

我不是什麼高人一等的人,比起一直緊追自己夢想的你,我根本不算什麼。

「當你同樂怡一齊咗,我日日都可以係學校見到你地形影不離,我好辛苦。」

「之後,甚至連你同我唯一一個可以共存既地方,琴室,都比佢侵蝕咗。」

說到這裡,她苦笑了兩聲,帶著些許自嘲的意味。

「講到好似樂怡係病毒咁…但佢對我黎講就係冇得阻止既病毒,而且冇得醫。」

「我見到你餵佢食野,見到你地拖住手周圍去,見到你地攬住對方…我每一秒,都想自己就係比你攬住果個。」

在燈光的照耀下,從她眼裡流淌出的寶石映出了悲涼的光芒。

那耀眼的寶石,正是悲傷的結晶,名叫淚。

我回想起那一切,在旁的她總是看著我和李樂怡,卻從不哼一聲,也沒有流過淚。

她只是默默承受著這一切的悲傷。

思及此,我的眼淚像灌了鉛一般,不住往下流。

愛過,才方知那刻心之痛。

「我好辛苦啊!」她的淚如瀑布落下,再不掩飾。

回想起我和她的經歷,可曾有過一絲美好?

答案,必然是有。

但那一絲,若要延伸至千絲萬縷,必須要我察覺,或者她點明。

但,沒有。

我看著她的淚,我只知道,我對不住這個女孩。

她流著淚,緊抱著我…就像以前她常做的一樣。

我拍了拍她,示意她鬆開。

就像…之前我常做的…一樣。

千絲萬縷的感情湧上,要我一一指出它們是什麼,是不可能的。

她鬆開了手,用那雙淚目凝視著我。

就像…那次打雷的晚上一樣。

我看著她的臉,心中一陣騷動。

這次不像之前那因細微得無法發現的愛而引起的感覺,這次是…從悲傷與後悔衍生出的內疚和罪過感。

我腦海中一片虛無。

再顧不上任何事,我朝她的嘴唇靠近。

禁忌而不應存在的一吻,再不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