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放學,面試在禮堂舉行。

目光橫掃禮堂一周,全是人。大概有近百個吧。

依著編號分了組,每個人都有個編號,從1到10,每個數字有八人,1號的一組,2號一組,如此類推。

一組八人,正是可以被選上的人數…是故意的嗎?

巧合地,我和李樂怡,還有我不知道她參加了的Angela一組。





「咁啱啊。」我朝她們兩個笑了笑,道。

「嗯。」她們異口同聲地道。

面試開始,沒有想像中的英語對答部分,而是全部一起進行。

Miss Yeung在台上主持,每組則有一個人負責監督。據Miss Yeung說,那些都是她大學同學,對音樂十分熟悉。

一開始,Miss Yeung便宣布了個頗為特別的規則。





「今次既面試有32題,一組八個人,每個人一定要答4題,冇多冇少。」她笑了笑,道。

這種規則必定有它的含義存在吧。

禮堂裡一時議論紛紛,每個人都在談論著這個規則,大多數都是不滿的聲音。

不滿的人覺得這樣太規限他們發揮,會降低自己入選的機會。

我則不這麼認為。一組八個人,是有原因的。





是團隊合作吧。按照每個人擅長的領域分配題目,才能達到規則要求。

「而家會統計一下你地玩既樂器,請監督員一陣比結果我。」Miss Yeung續道。

起初人們還不懂規則用意,但現在頗多人都懂了。

在監督員確認每個人長處的期間,我們一組也清楚對方的領域了。

先是我,鋼琴。同是鋼琴的有Angela,還有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十分自信的男孩。

然後是小提琴,有兩個:一個是有著及肩長髮,沉默寡言的女孩,另一個是個十分爽朗的短髮女孩。

再來是結他,也是兩個:一個是個看起來十分普通,沒有任何特徵的男孩,另一個則是個頂著一頭亂髮的散漫男孩。

再來是古箏:李樂怡。





這種組合可以算是最主流的了,鋼琴,結他,小提琴…要是全部人的題目是Miss Yeung統一出的話,沒有任何管樂人的我們會十分劣勢。

第一題開始都只是問一些普通的音程,自問樂理知識不如人的李樂怡先答了三題。

根據Miss Yeung的說法,每4題便會有一題難題。

第四題,那個戴著眼鏡,自信的男孩搶著回答。他叫家輝。

第四題是普通的問音樂用詞的問題,他也答了出來。

第五到七題仍是音程,使在場很多人都開始質疑這次面試的難度了。

第八題,家輝先搶著回答,但當題目公佈時,他卻答不出來。





問題是問關於法國號的concert pitch與written form所差的音程。

根據我的記憶,這題問的題目,直到五級樂理都不會包含。而家輝亦不是管樂人,答不出來。

「更改作答人。」我舉起手,道。

為了達到規則要求,在題目公佈後二十秒內要選定作答者,其他人不得提醒,如果要在二十秒後更改作答者,只有四次機會。

這是第一次。

French Horn 的concert pitch是八級樂理試題中常有的題目。

「down perfect 5th。」我答道。

如果是用Horn in F的稱呼,相信很多人都能猜測出答案,但以French Horn這個名字,除非是學過的人,否則難以推測。





我答完,家輝不忿地看著我道:「唔好以為得你識,我咁啱唔識答咋。」

我自己不怎麼對這種言論感到憤怒,但我很清楚這種心態會影響面試結果。

「我冇覺得自己係幾勁既人,我只係想通過面試,目的同你地一樣。如果有你地唔識既題目我幫手係義不容辭,如果我唔識既希望你地都可以幫我。」我道。

「我自己比較擅長樂理,如果問到既問題係我地呢組冇人玩既樂器,希望可以比個作答權我,另外,都希望可以睇咗題目,再睇下隊友識唔識,再攞作答權。呢個係最有效率達到規則的方法。」我續道。

「我希望如果有鋼琴既深既題目,你可以幫我答。我知你係一個擅長鋼琴既人。」剛才那些話是對全部人說的,這句唯獨是對家輝說的。

事實上我並不清楚他有多擅長鋼琴,但只能這麼做了。

他似乎是個自尊心頗重的人,見我承認他的實力,又拜託他幫我答深的題目,不再感到不忿,而是微笑起來。





「二十秒過咗,請選擇第九題作答人。」此時,監督人道。

糟了,剛才顧著說話,大家都沒注意聽題目…該怎麼回答?

「doloroso…即係悲傷。」那個長髮的女孩舉起了手,作答道。

她叫凱欣。

「啱咗,張凱欣答咗第二題。」監督人說著,寫下了作答記錄。

正當我訝異她為什麼能聽到題目,只見她手中拿著筆記本,把每條題目都抄寫了在筆記本上。

是個心思細密的人…嗎?

第十,十一題是有關弦樂music terms的題目,我也知道答案,但還是交給了小提琴的二人。

第十二題。這次的難題是…頗為普通的一題。

把simple time變成compound time,五級樂理也有包含的基礎題。

「邊個識?」對樂理似乎不怎麼擅長的家輝問道。

我,凱欣,和那個爽朗的短髮女孩舉起了手。

她叫婉婷。

「你地兩個樂理好過我,你地留翻作答權啦。」她和凱欣似乎認識彼此,朝她和我道。

她在監督員的五線譜上畫上了轉換後的模樣,對了。

十三至十五題,仍是普通題目。

第十六題,Miss Yeung在投影機上展示了一句樂句,然後要求我們指出當中的錯誤。

說真的…我花了些時間來看。

十五秒後,凱欣舉起了手作答。

「係parallel 5th。」她指著左手伴奏處道。

我花了一會才看出,因為那是不常出現在試題的題目。但她卻一眼便看出了。

我以敬佩的眼神看著她,她察覺到我的目光,解釋道:「咁啱學到姐。」

是嗎…八級樂理的開始好像是教這個的。

十七至十九題,不怎麼說話的Angela搶著回答,她說自己怕之後的題目回答不出來。

這樣,她也答了四題了。

「比個tips大家,第24,28,32題係最難既,比啲心理準備!」Miss Yeung道。

說是要心理準備,其實是為了方便答題者的分配吧。

第二十題,限時十分鐘。

是普通的一題八級樂理試題第一題:Figured bass。

內容大概是數字記譜法,有三個聲部,每段時值後底下會有數字,憑著數字的記法與和弦配對,再填補上空缺的部分。

這題目樂理知識含量很多,要在意的有節奏pattern,或是原曲中有的pattern,要在適當句段配合pattern寫上音符,同時要注意基本的樂理知識,如parallel 5th等。

現在剩下的人,五個:家輝,凱欣,婉婷,那個普普通通的男孩(名叫家寶)。

家輝剩下三題,凱欣一題,婉婷三題,家寶三題,我三題。

「你有冇信心可以做到最後三題難題?」凱欣看著我,問。

那雙眼睛雖則看起來空虛無神,卻蘊含著對面試成功的希望。

家輝只擅長鋼琴,這種三聲部題目做不出來,婉婷樂理知識有限,無法在十分鐘內做出這道題目,家寶是個只會結他,和基本五級樂理以內知識的人,只有我和她能做出這題。

我看著她的眼神,沒有說話,而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黎答。」她向監督員道,自己快速地思考起來。

說真的,十分鐘實在有些勉強。

給那些對樂理不理解的人一個概念好了:八級樂理考試第一題便是這題,第二題是按照前後的部分去完成空缺的鋼琴曲,第三題是用提供的一小段樂句來作指定樂器的樂曲,第四,五題是看一份合唱或交響樂的多聲部譜,答指定的問題。而這麼五題題目,時間大概是平均分配的,沒有任何一題特別的難。

八級樂理考試時間,是三小時。

正常情況下會剩餘一個半小時或更少,也就是說,一題大概需要二十分鐘的時間。

真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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