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便看到那雙馬尾。知道是誰後,我難免失望。

「係你啊…」我道。

「好唔想見到我咩?」她反問。

「唔係…走了。」我回頭,繼續走。

回去的路上,一直都有瓦遮頭。





回到琴室,我一把丟下鎖匙,躺在沙發上。

下雨天感覺就渾身無力,據老一輩說,是因為潮濕嗎?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累了。

Angela卻沒有任何的不同,又馬上坐在琴椅上開始練習了。

我就睡一會兒吧,一會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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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震天的雷聲,把我喚醒。

一張開眼睛,就見琴椅上的Angela彈了起身,掩著耳朵,跑到牆角蹲下,似乎十分驚慌。

「做咩事?」我走過去問。

「我…」她似乎說不出話。

過了半分鐘吧,雷聲停了後,她才顫抖著說:「行雷…」





是怕打雷啊…

也對,怎麼冬天會雷雨交加?這天氣真的反常。

但她這樣蹲著也不是辦法,我便伸手要拉起她:「起翻身先啦!」

「我…怕…」她斷斷續續地道。

「冇事,有我係度架嘛!」我道。她一個女孩子,穿著裙,這樣蹲著不怎麼好。

她慢慢地伸出了手,站了起身。我把她帶到沙發上坐,自己則去關窗戶。這樣或許能減少一點雷聲吧。

我想走過去時,她卻拉住了我的衣袖,低聲說著:「唔好…走…」

我只好坐了在她旁邊。





又一片閃電劃過天際,這閃電看來是一直線的,像是要把天空斬成兩片。

我看了看她,只見她閉上了眼睛,在發抖。

「轟!」雷聲隨著閃電而至。

她彈了起身,兩隻手捉住我的手臂,就像握著救命稻草一般,靠在我左臂上。

雷公似乎不打算停歇,隔幾秒便來一次震天動地的咆哮。

她整個人埋在我的胸口裡,手環抱住我。

再怕雷聲也不會至於這樣吧,這老土的劇情,我是在看三色電視台嗎?





但她的身子還在顫抖,我也不去糾結這情節怎麼老土怎麼不合理了。

雷聲還在持續,她又像要逃回牆角似的,身體在發力想站起身。

但她的腳步未穩,又摔了在我身上。

我看見她的眼淚在臉上流著,還在低聲重複著:「唔好走…唔好走…」

我看她這個樣子,心裡還挺過不去的。雖然她流淚與我無關,但她在我眼前流淚,使我覺得,自己不得不做些什麼。

她現在需要的,是能驅逐不安的…安心吧。

人最安心是什麼時候?我會答是在母親的羊水裡頭,被溫暖包覆的時候。

被溫暖包覆…雖然我不能像母親一樣用羊水包住妳,但我至少可以…這麼做。





我用雙手抱住了她。

她雖然安分了些,但還是不住顫抖,眼淚還是不斷地流。

我輕輕按住她的頭,真的只是輕輕的而已。

她卻把頭埋進我的胸口。

我沒有動,直到她的顫抖停止。

雷依然在打,卻沒有了因此而懼怕,哭泣的女孩。

我放開了手,想說她已經不再怕了吧。但她沒有起身,反倒抱得我更緊了。緊過頭我反而覺得難以呼吸,便把手放回去,看看她會不會鬆手。





她的確鬆開了些。

這場雷雨…看來會下好一陣子。

我看了看時鐘,八點了。

雨,還在下。

雷,還在打。

我的手累了,想放開伸展一下,一放開她又抱得我呼吸困難了。

沒辦法…

我又被迫放回原位。

她到底是怎麼了…雷聲真的這麼可怕?

我沒有問,也沒有再想。

之後再問就好了吧。

沙發的位置正背對著窗戶,我也看不見外面的天空。

我一但沒事做,就會犯睏。平常我還有天空可以看看,但現在真的完全沒事可做。

才剛睡完,我又犯睏了…

不知為何我就是不想睡這麼多。我打醒了精神,開始想些有的沒的。

我感覺到我校服的胸口處濕了一大片…是淚吧?

難怪人們常說女人是水造的…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眼淚啊…

還是說…她睡著了,在流口水之類的…?

或許吧…但……口水也算是水…也能說是…水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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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張開眼睛,已經能感受到從背後窗戶射來的溫暖陽光。

我睡著了啊…我原本在做什麼呢?想不起了…可能是睡太久了吧。

我想站起身,卻發現身上重重的。

我往下一看,Angela睡得正香,一雙手還在抱著我,睡著後就像僵硬了一般,扯不開。

本能反應使我彈了起身,但,我彈不起。她還壓在我身上。

我只好拍了拍她,想叫醒她。

她似乎有反應,稍稍抬起了頭,但又閉上了眼睛。

她抬頭後,我能看見她的眼睛。

似乎腫了一圈,還帶著頗深的黑眼圈。

她…哭了很久…很晚才睡得著吧…

我看了看時鐘,才六點半。

讓她多睡一會吧。

我似乎比昨晚剛睡醒的時候清醒了些,清楚地感到她抱住我的手和壓在我胸口的身子的溫度,以及那如玉的肌膚柔軟的觸感。我似乎感到我臉上一熱,但我看不見我的樣子。

我看著她的臉,因壓在我身上,臉頰就像鼓起了一般,倒也頗是可愛。

不,我喜歡的是鍾梓欣吧。

我搖了搖頭,這是我要撇清思緒時的必然動作。

但似乎動作太大了,她似乎醒來了,動了動。我能看見她的眼睛張開了,但隨即閉上。這大概像是剛才那樣的反射動作吧。我不以為然。

終於七點了,鬧鐘響起,她也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