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外話。

我與陳伯的一段對話。

「你還好嗎?」我扶著腰傷的陳伯,走到校工宿舍。

「老毛病而已,過幾天就會好了。」他坐在自己狹小的沙發床上,嘆一口氣。

「旁邊有張大床,為何你不用呢?」





「那是彪仔的。」他淡淡的回話:「但已經好久沒有回來過...」

「........你跟他....感情好不好?」

「彪仔是個很乖的孩子,母親從小就已經不在,由我獨力把他養大....」看見他一副愁眉苦臉,難過得有話都說不清,當中包含的情感是我無法想像的。

「......辛苦你了。」這是局外人的我唯一能說的話,也是我認為最恰當的一句安慰。

但沒想到,這句話就觸碰到陳伯的最後防線。





一滴又一滴的淚水有如泉湧。

常常聽人們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這瓢淚水,終究還是從陳伯的眼眶內滿瀉了。

「為何....為何我家的乖小孩會變成這樣.....」

「陳成彪....只是給壞人控制....我相信他仍然是個善良的人。」

「我向學校反映過,他們就覺得我在瘋言瘋語,沒有人認真看待這件事... 」





「現在還未肯定誰忠誰奸.....對不起....」

對不起。

是因為我沒能查出真相,還是因為我沒能救到他的孩子?

可能只是因為.....我的無能為力而已。

「我們不應該受到這種遭遇的啊......為何生活已經這麼苦了....仍要再雪上加霜....」陳伯無力的痛哭著。

我可以做的,就只有給他擁抱當作撫藉。

他飽經霜雪的,不僅是那對長滿繭的粗糙雙手和皮膚,連心靈上也是歷盡滄桑。

瘦骨嶙峋的身體,在我眼中再不是令人毛骨悚然,反而是一副偉大的軀幹。





撐起了尊嚴,撐起了別人的眼光。

撐起了———整整一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