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時。
 
「而家咩環境?」胡文軒推門進入光線微弱的保安房裡。
 
整齊的電腦擺放在控制台前,有約十部電腦,天花板也掛著多個屏幕,通通映照出警察總部裡所有畫面,甚至連警局外的行人路也能看見。
 
MK晴和影姨坐在控制台後的灰色電腦椅上。
 
「走廊,升降機都唔見有可疑人物出現,只係有時有警員出入。」MK晴匯報。
 




胡文軒點頭,他叉起腰,眼球於眾多屏幕尋覓著。
 
「咁阿宜呢?」他問。
 
「咪呢度囉。」影姨指著中央屏幕。
 
胡文軒瞇眼:「年紀大老花呀嘛,邊似你咁年輕貌美。」
 
「嘩,轉左死性?居然會讚人?」
 




「我成日都讚人架啦,不過唔係讚你咋嘛。」
 
「哼。」影姨反反眼皮。
 
中央屏幕的畫面裡,能從高處角度清楚看見阿宜的一舉一動,她正躺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啃著零食。
 
「由頭先開始,佢一路無停過食野咁濟,我諗我地差唔多要重身填滿翻個雪櫃。」影姨說。
 
「呢個肥婆,食少陣駛死咩。」胡文軒嘀咕。
 




「咁攞唔攞零食比佢?」
 
「攞啦唉,費事佢之後大吵大鬧。」胡文軒抱怨:「MK晴,你去pantry求其執啲食得既野比佢啦。」
 
「下......」MK晴不情願的嘆息:「要開鎖,好麻煩喎,而且個兇手可能突然入嚟偷襲,得我一個好危險架啵。」
 
「你放心啦,影姨會睇住有無可疑人物,我都會喺度睇實情況。」
 
「超!麻鬼煩。」她皺著眉頭離開坐位,再極不情願走出保安室。
 
胡文軒在MK晴剛才的座位坐下來:「而家啲後生女,態度鬼咁衰,佢仲要平胸喎,你話死唔死?」
 
「唉呀,你咪又係咁,人地平唔平胸關你鬼事咩?」影姨沒好氣的道。
 
「我怕佢咁搞法,搵唔到男朋友仔咋。」




 
「呢啲性格火辣既女仔先多人中意呀。」
 
「唔係掛?」胡文軒咧嘴的笑:「咁我唯有認老啦唉。」
 
「咦,話時話......」影姨忽然問:「子熹去左邊呢?」
 
「噢,我派左佢去跟一跟羅明亮。」他答。
 
影姨哦了一聲,沒再追問下去。
 
希望今天不會發生甚麼突發事情吧,她默默禱告著。
 
而離總部不遠的土瓜灣區:
 




羅明亮在他所住的大廈附近一直流連,東逛逛西逛逛的。
 
子熹在遠處拿著定位追蹤屏幕,默默跟蹤他。
 
阿亮好像要找些東西一般,四處觀望。
 
他看起來好像很驚慌,一時不斷搔抓著頭,一時緊張的滑動手機。
 
找了半天,結果他進了一間茶餐廳,隨便找個靠近廚房的卡位坐下。
 
子熹躡手躡腳的跟進去,坐在距離他三個位置的卡位。
 
從子喜位置,只要探頭便能和羅明亮正面相視。
 
穿著白色茶餐廳制服的男人,於子熹的桌上放了杯茶,口裡啣著原子筆。




 
「食咩?」
 
「凍啡。」子熹輕聲回應。
 
「係得咁多?」
 
「嗯。」
 
那男人在白色單子上畫了劃,帶著沒趣的臉離開。
 
子熹掏出手機,佯裝普通食客,偶然偷瞄羅明亮的舉動。
 
羅明亮的臉頰肌肉不斷抖動,他頻頻撥動著電話,神色凝重的放在耳邊,可是好像一直也沒有人接聽,他煩躁的搔頭。
 




此時,子熹的手機響了。
 
「喂?」
 
「胡Sir啊,你果邊環境點?」
 
子熹壓低聲線說:「而家跟到佢去土瓜灣既茶餐廳。」
 
「有冇咩異樣?」
 
「佢睇落好心急好煩躁,唔知咩事。」
 
「會唔會係因為知道左阿宜喺總部受到保護,所以煩緊點入去落手呀?」
 
「呢層就唔清楚。」子熹探探頭,續說:「但我見到佢係咁打電話比人,不過睇佢反應似係無人聽。」
 
「果然係有同黨?」胡文軒推測。
 
「有機會。」
 
「會唔會同黨就係阿田?」
 
「呃...」子熹隔兩秒後說:「咁我就唔清楚。」
 
「睇實佢地,但係唔好隨便行動住,睇下可唔可以等到佢同黨出現,再一網打盡。」
 
「知道。」
 
「我都想睇下,呢位「傷心小棧」可以有咩把戲。」
 
胡文軒掛了線。子熹把手機放在桌上,手指敲打桌角,靜觀羅明亮的舉動。
 
「凍啡。」
 
穿白制服的男人把咖啡放下,轉身回到廚房裡去。
 
啜了一口咖啡,子熹檢查一下定位追蹤系統:羅明亮身在土瓜灣,而阿田則身在上環。
 
阿田倘若是兇手,理應也會在總部附近,她的位置仿佛讓她帶來不在場證明。
 
除非阿田放下了手機行動,或是得知被跟蹤後換了手機號碼,如果必須要去推斷,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忽然,羅明亮站起來。
 
子熹眼尾瞥見了,馬上收起定位追蹤系統。
 
他走過子熹前去大門時,子熹微微垂低頭來。羅明亮的臉上混合著複雜的情緒,不時口裡碎碎唸,子熹一一看在眼內。
 
羅明亮離開後,子熹也隨即結帳跟了出去。
 
天陰陰,迷濛的烏雲蠶食著日光,慢慢籠罩整個社區。
 
羅明亮沿著天光道,往自己家的相反方向走,他大步大步的走,樣子充滿殺氣。
 
他不時插著口袋,口袋有點鼓漲,好像藏了些甚麼似的。
 
子熹緊隨著他,過了兩條馬路,他望望四邊環境,得悉他正要前往警察總部。
 
「傷心小棧去緊警察總部。」子熹用手機留了訊息給胡文軒。
 
羅明亮不時回望,檢查有沒有人跟蹤他,子熹因此與他間著一定距離。
 
噠...噠噠噠噠......
 
下雨了。
 
雨勢不少,路上的人有的撐傘,有的掩頭走避。
 
沒帶傘的羅明亮,走得比剛才更快了,幾乎是以跑的狀態。子熹亦加緊腳步,踩在地面上發出水花聲。
 
一直走到運動場旁邊,羅明亮再次轉身。
 
「邊個!」他大喊。
 
他望著長長的斜路,不見一人。
 
「我知架喇!我而家咪就過去囉!我警告你呀,如果你敢郁佢一條頭髮,我唔會放過你!」
 
羅明亮逕自對著空氣咆哮,然後氣沖沖繼續走向總部。
 
子熹躲在停泊路邊的車後,聽到他說的每一句話。
 
他沉默不語,仿佛思索著羅明亮的話。
 
此時,手機又響了。
 
「胡Sir?」
 
「羅明亮係咪過緊嚟?」
 
「係啊。」
 
「跟實啲佢,唔好比佢有一秒離開你視線外。」
 
胡文軒的語氣迫切,子熹狐疑的問:「發生左咩事?」
 
「總部呢邊有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