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連登連環殺人事件》: —-第二章—- 1.
「唉啊,你地終於返嚟拿?」
升降機門甫開,影姨已經在重案部門前的走廊等著子熹幾人,她見到他們後焦急踉蹌的跑去。
「我就快要癲喇,救命啊......」影姨似是熱鍋上的螞蟻。
芊芊握著她顫抖的手:「冷靜啲先影姨,有事慢慢講。」
「噢...」她嘗試調整紊亂的呼吸。
「搜查令果邊搞唔點咩?」胡文軒問。
「我已經向相關部門申請左,而家審批緊,我地等多陣應該會有回覆。」
「咁你做咩仲咁心急咁既?」
影姨發瘋了的喊:「因為嚟左個肥婆啊!」
「下?」
「二百鎊,煩過金剛經既大肥婆,佢死都唔肯走啊!」
幾人莫名奇妙的對視一眼。
「佢而家喺邊?」
「坐左喺你個位啊,呀胡Sir!」
他們連忙過去瞧看是怎麼一會事。轉進辦公室一刻,映入眼簾的是鼓漲的橙色特大氣球。揉揉眼睛,才發現那是個穿著橙衣服的胖女人。
MK晴站在她的身旁服侍著她,那胖女人不段大吵大鬥,一邊埋怨辦公室空氣污濁,一邊要求要有零食給她吃。子熹從日本買回來放在公司的燒餅已經被她清光了,地上散滿包裝紙和餅屑。
「嘩,係你地啊!」MK晴仿佛找到了救贖,退回子熹身後。
胡文軒的位子被弄得一片狼藉,文件翻得亂作一團,就連他心愛的煙灰缸也被當成垃圾桶放包裝紙。他額現青筋,眼睛狠狠瞪去胖女人。
「呢舊肥野坐左我個位,仲要整到咁污糟......」
「胡Sir,我馬上去叫保安趕走佢,等佢唔好阻住我地做野。」康仔說。
但MK晴伸手攔著康仔,搖搖頭說:「唔得啊,唔可以趕走佢。」
「下?點解啊?」
「因為......」
「因為你地既職責係需要全力保護我囉。」
胖女人以不可一世的態度開口插嘴說,她的聲線高尖得刺耳。眾人聽罷皆是愕然。
康仔和胡文軒不禁失笑。
「保護你?無啦啦做咩要保護你?仲有啊,點睇你都好安全喎。」
「你咁既款,保護番我地都仲得啵。」
她聽著不悅,隨即拿出手機,開出討論區頁面按進「傷心小棧」的帖子,再向幾人展視畫面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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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肥媽公主
(細字)「小妹厭倦左生活喇,成日都遇上壞男人,如果可以一死亦無妨。」
厭倦左?咁有無厭倦埋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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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名既呢個用户就係我,我會係兇手之後既目標,所以我報左警要求全天候24小時保護。當時個警察話呢間案係重案組跟開,咁我咪過嚟囉。仲有,我個名叫做阿宜,唔係肥野。」她彆扭的說。
眾人看過手機屏幕後一臉困惑。
子熹指左屏幕,納悶的在影姨耳畔嘀咕。「點解我唔明佢寫啲乜?咩係「厭倦右」?」
影姨輕聲答道:「我諗...因為有左就有右掛。」
「呢啲叫做幽默。」阿宜豎起耳朵聽到他們的話,神氣的說:「討論區啲人不知覺得我幾有趣。」
「你咁有趣,個殺人犯點敢殺你啊?」康仔調侃。
「個殺人犯傻架嘛!你有無常識架?之前果幾個留名既好多都出現不測,我而家生命受到好大威脅啊!」阿宜大罵。
胡文軒對於阿宜的態度大為不滿,皮膚上多了不少激動而成的坑紋,他踏步上前,跟阿宜對質。
「所以你就覺得我地一定要保護你?」
「當然啦,呢個就係你地警察要做既野。」
「你會唔會將所有野睇得太理所當然呢,呢位阿宜小姐?」
阿宜見他一直駁斥著她,五官扭曲起來,說話變得不客氣:「你地警察嚟架咋,叫你做就做啦。連登個個都話你地係狗架咋,狗啊!」
「哈!」胡文軒目瞪口歪,差不多把近日的煩躁一古腦兒爆發出來:「你當我地重案組警察係咩呀?私人保鏢?我地既職責係破案同捉兇手出嚟,就算明知兇手下個會殺既人係你,都唔代表我地要卑躬屈膝保護你呀,明未啊!」
他震怒的一段話,令全場頓時靜下來,只剩下呼吸聲。
阿宜的嘴巴張得大大的,表情中可見她滿腔怒火。她沒有繼續跟胡文軒爭持下去,卻低下頭來專注在手機上,快速的按動屏幕,不時瞪胡文軒幾眼。
「你做咩啊你?」胡文軒對她怪異的行為感到有些不安。
她沒有回應。
「我問你啊!你做乜啊你?」
「擺你地上連登,公審你地啊!」阿宜吆喝,那兩顆金魚眼睛撐大得快要掉下來。
阿宜雙手手指頭就似打字機一般,沒有停頓過,唇上喃喃讀著文字:「重案組警察自私自利,捉唔到連環殺人犯,就將怨氣擺落受害者一方。重案組一個扮哂係隊長既老野,係咁噴口水亂罵人,把口仲要成陣臭煙味,暗戀我想溝我又唔認......」
「喂,你唔好亂講野好喎!」胡文軒撲上去,意圖搶奪手機。
「非禮啊!!」阿宜大呼,把龐大的身軀背向他保護著手機。
兩人在胡文軒的位子旁邊拉拉扯扯,桌子上的相架東歪西倒,電腦椅也被撞翻地上,其他人勢色不對,馬上過去分開他們。
「停手啦胡Sir,比人睇到唔好啊。」
「由佢出post啦,呢啲人中意講咩就由佢啦。」
胡文軒氣喘喘的吐出一句:「佢而家含血噴人啊,屈我地重案組啊,點可以由得佢啊?」
阿宜趁子熹等人抓住胡文軒時,從空隙逃出來退得遠遠的,她臉上泛著層層油光,汗流浹背:「痴線架,都唔知係咪黑警嚟,我唔要你地保護喇,你地仲惡過殺人犯。」
「係你喺度挑戰我地底線在先。」胡文軒整理一下衣衫鈕扣。
阿宜擺動身子,打算離開之際,門方卻傳來一浪笑聲。
「啊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把注意力放到大門,只見三位身穿深綠色西裝的男人走進重案組範圍。
走在最前的男子手上握著蘋果,徐徐的咬了一口蘋果,滿足的晃晃頭。
影姨心頭一顫:「係隔離重案B組個高級警司「蘋果陳」。」
蘋果陳掃視了阿宜幾眼,然後露出牙齒的笑了,他有一隻門牙是金牙,房燈照射底下格外閃爍。
「肥妹仔,唔駛急住走喎,我啱啱喺出面聽到哂你地既對話喇。保護你呢個咁緊要既責任,當然要交比重案組啦。」
「下,你係邊個?我唔要你地保護啊,我要走啊。」阿宜打算步出門口,卻被其餘兩個西裝男擋住。
「你走左去,之後會好危險架。或者......留喺度食啲野先?」
蘋果陳向西裝男揚揚手,他們拿出了好幾個蘋果出來給阿宜。阿宜見有蘋果吃,離開的意慾隨即減退。
他處理好阿宜後,一步步的邁近聚人,芊芊目測他約六十歲,不遠已經嗅到濃烈的古龍水味道,蘋果陳的眼眸銳利,直刺向胡Sir。
「胡Sir,乜咁失策啊?」
胡文軒瞪著蘋果陳,一聲不吭。
「呢個肥妹仔好需要你地架嘛,就咁樣趕人地走,咁樣好咩?」
「重案組做野唔駛你理,你顧掂你自己B組啲野先算啦。」
「嘩,好大口氣喎哈哈哈。」蘋果陳好像很滿意胡文軒的反應:「平時見你份人笑口噬噬,講野衰衰格格架啵,做咩呢排變得咁暴躁啊?莫非,係因為破唔到案?」
蘋果陳言語中帶含諷刺的腔調,臉依舊掛出笑容。
「都係果句,唔關你事。」胡文軒毫不客氣:「重案B組呢啲低級組別做咩過嚟我地重案組?我地呢度唔係隨便可以比閒雜人入嚟。」
「唔好咁見外啦,我地曾經都係戰友嚟架嘛,以前稱兄道弟架喎。」
「我地喺十年前就已經唔再係兄弟。」
「你仲記得果件事?唔係咁小氣下話。」蘋果陳像隻上了電的搖頭公仔般,左右扭著頭。
「都幾難唔記得架喎,比曾經最好既兄弟出賣......」
「拿,唔好用出賣呢個字。當時我只係覺得你未有能力勝任重案組既工作,如實地向當時既高級警司反映意見啫。睇下你而家,咪做左高級警司囉,幾威風!」
「我係靠自己既實力爬上嚟既,就算有你呢種小人,我都無怕過。」
蘋果陳咯咯的笑說:「好啦好啦,最叻係你。我地講翻今次件事先。你知啦,上頭好關注呢間case,仲特登揀比你地呢組去查。但係呢?遲遲都未查到,睇你地既情況,我諗連一個可以鎖定既疑兇都無。」
「你想講啲咩,唔好喺度轉彎抹角。」
「我想講。」蘋果陳拋拋手上的蘋果:「上頭交代,你地再唔努力少少,咁我地組既人就可以取代你地重案組。等你到時可以帶埋你無能既伙記跌落B組,甚至係C、D、E......」
「你特登過嚟就係提醒我地努力啲?」
「又唔係嘅。」蘋果陳奸煨的說:「我順便睇定我之後既工作環境啫。」
他再次咯咯的大笑。
這個蘋果陳果然是有預謀而來的,原來一心覬覦胡Sir的位置,子熹暗忖。
原本來了個麻煩的胖女人已經足夠心煩了,現在還禍不單行,恰巧讓蘋果陳發現了剛才的一切醜態,胡Sir這次確是騎虎難下。
「蘋果陳真係小人一個,次次喺我地有事既時候喺背後插我地幾刀。」影姨暗想。憂憂的看著胡文軒。
「你可以放心。」
胡文軒卻未有退縮,挺身走向蘋果陳,把胸膛貼到他前,以更高的身形優勢從上俯視他:「我會好好保護果個肥女人,兇手亦都會好快查到出嚟。而你,只會永遠都喺B組,永遠都係比我低既踏腳石。」
蘋果陳就似咬了一口辣椒,緊緊繃著臉盯著他。
胡文軒比蘋果陳階級要高,是不爭的事實。他強硬有力的說話,令蘋果陳無話可說。
「無咩事既話,唔該離開呢度,你阻住我地重案組做野。」
「好。」蘋果陳知道爭辯下去也沒意思,他冷笑:「我拭目以待。」
他回過頭,跟阿宜點點頭,然後步履輕快的帶著兩個隨行者離開。
「走啦,返去食你地既蘋果啦。」MK晴對他們吐唇頭做個鬼臉。
蘋果陳離開後,古龍水的味道慢慢消散。
胡文軒目送他們後,放鬆的坐在電腦椅子上,掏出菸叼在嘴上點火,吐出一團白煙。他的臉容疲憊無光。
他感到身體有點無力,果然是因為年齡大了吧,他想。
影姨見狀,前去為他按摩肩膊,他舒服的嘆口氣。
芊芊瞧向阿宜,她好像吃撐後睡意漲上心頭,坐在靠牆的壓克力椅上打盹。
辦公室緊張的氣氛漸漸緩和,一切回復正常。
「終於靜落嚟喇。」康仔雙臀舉高伸個懶腰。
MK晴乘機搔搔他的腰部,他嚇得彈了起來,MK晴說:「你既意思,即係話胡Sir頭先太嘈啫?」
康仔連忙說:「拿,唔好曲解我意思啊,我講緊係今日發生既所有事咋,胡Sir我無串你架。」
MK晴見康仔狼狽解話的樣子,不禁窺笑起來,康仔扯著她的金髮報復,兩人又開始打鬧起來。
「係喎,你地今日調查果邊既情況點啊?」影姨向子熹問道。
「一塌胡塗啊。」子熹自嘲的笑了笑:「兇手捉唔到,仲要多一個人遇害。不過,我地搵到啲關於兇手既線索。」
胡文軒忽然閃亮的眨眨的眼:「線索?快講。」
「兇手有好大機會係個女仔,年齡同芊芊應該差唔多,大約二十幾三十歲。個女仔今次偷走左受害者既電腦,而受害人原來係個電腦天才,我懷疑因為佢知道左啲關於兇手既秘密,將啲證據記錄左落電腦度。」
「後生女仔啊。」胡文軒歪歪頭:「你地調查既過程入面,有無見過有類似既可疑人物?」
子熹的腦海突然閃過束馬尾的女孩的臉,她是「祖信有限公司」的其中一個員工。
「無......無咩印象。」他回答。
胡文軒咬咬指尖,皺皺眉頭。此刻要處理的事情甚多,想要一步登天的破案是不可能的事,大概需要好好分配工作,才能逐步找出更多線索吧。
過了一會,他想通了什麼似的點頭。
「決定好喇,一於分三組。」
「分三組?」眾人望向胡文軒。
他先指著子熹:「首先,我同子熹一組負責搵出兇手,我地等搜查令一出之後,過去「祖信有限公司」要求佢地交出所有資料。」
「好。」
他扭動脖子,望望後方替他按摩的影姨:「影姨同MK晴負責幕後支援,資料上既野就交比你地,討論區上面每個關於呢件事既post都研究下有冇可疑用戶,有既就馬上向我匯報。」
「知道。」影姨和MK晴齊聲應道。
「最後...」
胡文軒瞧向康仔和芊芊咧嘴奸笑:「你地負責全天侯二十四小時保護個肥婆,唔好比佢有任何閃失。」
「點解係我!我最怕肥膩野架......」康仔仰天大喊,幾乎要哭出來。
芊芊扁嘴的看看阿宜,垂頭不語,阿宜還是睡死一般。她顯然也不喜歡這個安排,但沒有反映出來。
胡文軒望著睡得像死豬一般的阿宜,無奈的苦笑:「無辦法啦,始終要有人睇住佢,最多案件完哂之後,我請你地食番餐飯啦。」
「三餐,再加兩包煙。」康仔討價還價說。
「殺你。」
康仔雖說是妥協了,但他深深知道這是項不討好的工作,認為這樣比起調查兇手要麻煩多了。二十四小時保護目標是極度累人的事,對象這次還要是有嚴重公主病的阿宜......單單想到之後幾天的景象,康仔已經苦惱得要瘋了。
確切地感受到他痛苦的人,大概只有芊芊了。
「各位,聽我講幾句。」
影姨拍拍手取得聚人注意,語重心長的說:「雖然我唔係一個好識講鼓勵說話既人,但係我都跟左胡Sir做事有幾十年,見證過唔少風風雨雨。依我睇,今次算係其中一次最難既case,而且關乎到我地重案組既生死存亡。呢場仗,我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希望大家可以全力以赴,快啲破案!」
「好!!」幾人以如雷貫耳的聲音回覆。
康仔說:「你最好快啲同我捉個犯出嚟啊子熹,等我唔駛繼續對住個肥女人!」
「嘩你咁講,搞到我捉到都唔想話你知喎。」
「係囉,肥女人幾襯你吖,反正你都係單身啫。」
「你講咩啊MK晴,你咪又係無人要!」
「你就無人要啊,係我眼角高咋。」
芊芊見眾人鼓舞起來,臉頰拉扯的笑了。她漫不經心的望向玻璃窗外,原來天色已換成黃昏過後的藍黑色,滿天也是波浪形的雲朵,月亮高高懸掛著。
漫長的戰役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