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出了抉擇,是時候在倒數的時間擁抱人生,因為我知道到了記憶裡所有美好、錯過和遺憾的感受,最終只會化為塵埃,在餘下的時間好好擁抱人生,為的只不過讓活著這回事,日後有了一個存在過的認知。
 
想著想著,那種倦怠間帶點虛無的感覺又來了。
 
站在人們熙來攘往的街道上,我竟然有一種靜默地看著人世間,而自己則置身於世界之外的感覺;
 
突然,我感覺到腦袋有點沉重,時間停頓了,接著響起了耳鳴,而嗡嗡聲響的盡頭,聽到謎之聲開始在對我說話;
 
「咁樣真係好咩?」
 




嗯,在兩難的抉擇面前,如果有放棄的抉擇的權利已經是一樁幸事。
 
「真係選擇放棄揾代替嘅人選?明明最佳嘅人選就喺你面前,只要同佢交換,你就可以回復正常嘅人生。」
 
意識不老不死這回事太殘酷了,別說讓一位素未謀面的人受苦,更何她.....是一位待我溫柔,我也很喜歡的女孩。
 
「其實我可以試下幫你喎,唔需要擁抱佢,你只需要想同佢交換,佢就會得到你嘅能力,而你就可以享受生存嘅感覺。」
 
到了知道自己快要失去眼前的一切,我才感受到何為活著,我不捨得眼前的一切,但我更捨不得讓她過得不好,我不希望對一位待自己溫柔的人恩將仇報,縱使她對我的溫柔不屬於男女之情,
 




「咁.....你有無諗過,隨著靈魂同能力同化,你喺呢個世上嘅存在會消失,無人會再記得你,只有你記住塵世間發生嘅事,記住佢對過你嘅溫柔,但係佢一切都會忘記晒,然後再對下一個人溫柔。」
 
倘若,最終我的意識會不老不死,一年、兩年,甚至十年的時間對我而言算不上甚麼,可是對她來說,是無價的光陰,她有她該要的生活,擁有該愛的人,擁有被愛的人生。
 
「咁你呢?你都有愛你嘅屋企人?」
 
得到這樣的結果,我只好當作因為一場惡作劇開始了我的厄運,但我不希望這樣的厄運會延續下去,我的一生雖然平庸和膽怯,可是與其要別人替自己受苦偷生,倒不如欣然認命,深信我的家人會明白。
 
「你真係唔怕屋企人傷心?」
 




既然我的存在會消失,她們絕對不會傷心。
 
而且這條問題應該由我來問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存在,可是我真弄不懂你為何要把不該存在塵世的東西流落人間。
 
接著,謎之聲沒有回應,換來的是那位神秘的少女憑空出現在我眼前,用上冷若冰霜的神色答道,
 
「唔係我地令呢樣野流落人間,而係你地人類。」
 
我訝異的說道,
 
「咩話?但謝穎欣明明話.....」
 
「佢口中嘅女仔唔係我,而係一位類似嘅存在,即係得到能力,然後能力就快同靈魂完成同化,開始失去感情嘅人,只係人會為咗捨棄厄運而互相欺騙,佢成功呃咗嗰個女仔,而嗰個女仔亦成功迫你同佢交換能力。」
 
「咩話?」




 
「交唔交換能力,從來取決於你地身上,只可惜係人係自私。」
 
「.....」
 
「你仲有時間,慢慢諗下啦!」
 
她準備轉身離去之際,抛下了一句話,
 
「心靈好容易動搖,人性好脆弱,人係自私。」
 
話音剛落,少女在我面前憑空消失,然後時間再次開始流動。
 
想不到,原來異能會一直流傳,全因為源於人性的私心。
 




人,是自私的,就像星爺的俄羅斯練膽大法,手中拿著炸彈的人肯定會急不及待的把炸彈傳給下一位,因為我們知道炸彈會爆炸,我們會死,只要傳給下一個人,縱使炸彈會爆亦事不關己,就這樣一直傳著,只是異能和炸彈不同,異能不會爆炸亦不會死,但最終會比死更難受。
 
沒有人願意這樣活受罪,結果異能便一直流落於人間。
 
倘若如此的話,我的選擇是沒有錯。
 
話雖然如此,隨著時間每分每秒的流逝,伴隨著緊張的感覺,我開始會有所猶豫,開始有所掙紮,果然.....電影中犠牲得坦然的情節是騙人的。
 
人的心靈果然很容易受到動搖。
 
突然,我的電話響起了,是一組由陌生數字所組成的來電。
 
「喂,請問係唔係王凱汶嘅屋企人呀?我地係醫院打嚟,王凱汶入咗醫院,如果方便嘅話,你可唔可以過嚟睇下佢?」
 
「下?佢做咩事呀?」




 
「未知,要等醫生同佢檢查完,再出埋報告至知。」
 
把電話掛掉後,我發了一則訊息給經理作知會後,便立即把攤位收好,趕到醫院去。
 
當我抵達急症室的大堂,剛剛因找付的士錢而還未袋好的銀包掉在地上之際,突然時間再一次停頓了,銀包就這樣凝在半空,而周遭的人亦靜止起來,接著在耳鳴嗡嗡聲響的盡頭,男女嗓子夾雜的謎之聲說道,
 
「你睇下?如果無咗你嘅話,你嘅屋企人就會失去咗一個依靠。」
 
話音未落,估計是謎之聲透過他的神通把某些影像傳到我的腦海;
 
在影像中我看到了姐姐一個人躺在病床上,不敢致電給母親,而所謂的丈夫更沒有接聽她的來電,打量著她的臉上徬惶的神色,我的心還未得及動搖之際,謎之聲再對我說道,
 
「剛才只係一個......你消失咗之後未來嘅片段。」
 




我的腦海變得一片空白,任由他接著說,
 
「每一個決定都會有佢嘅道理,而每一個看似大愛嘅決定都會有所犠牲,千百年來正正因為咁歷史至會循環,因為由人作出決定之後,縱使深知結局但都會無怨無悔,所以有人會寧願自私。」
 
當我眨了眨眼的時候,少女突然憑空的出現。
 
「係咪開始動搖?」
 
我沒有回應,大概以她的能力在打量著我的同時,已經摸透了我的心思。
 
她略略明白的點了點頭,不發一言;
 
不知怎的,在她點頭的時候,我感受到打從她的心中湧出了一股悲涼。
 
也許,她是因為人性的私心而悲涼,原來在情愛面前,人性的脆弱和容易動搖的特性更加表露無遺。
 
她緩緩的翻身背對我,
 
「輸啦。」
 
輸了?到底是什麼回事?
 
接著,謎之聲「嗯」了一下,然後再對我說,
 
「時間無多啦,你仲有四日嘅時間可以慢慢考慮,以你而家嘅情況,你已經可以隨時用感應同我地溝通。」
 
溝通?
 
「無錯!如果真係將能力同嗰個女仔交換嘅話,可以隨時同我講。」
 
語末,我看到銀包掉在地上,少女亦再次憑空消失,時間亦開始回復流動。
 
這個時候我沒有餘閒去好好思考,只顧跑進觀察病房了解姐姐的情況,而今天的當值醫生恰巧又是許醫生,他對我詳細解釋,距離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根據超聲波顯示和初步觀察只是胎兒活動,而今次活動的幅度較大,於是引起了陣痛。
 
最終,一如以往的轉送到婦科留院觀察,由於以姐姐不準許讓母親擔心的性格,只好由我請假代為照顧,在請假的過程當然受盡了百般凌辱和聽盡難聽的說話;
 
「咩話?到底嗰個係你家姐定你老婆呀?我好想知喎。」
 
「你亂倫呀?定係個肚唔係佢老公所以佢老公唔理佢呀?」
 
聽著他在嘲諷的時候,隨了是無數遍的粗口在咒罵之外,我心中萌起一個念頭,倘若這種能力可以和這個混蛋交換的話多好?
 
至少可以讓他受盡苦楚!
 
接著,謎之聲突然對我說,
 
「你開始下定決心啦!不過對唔住,佢唔係可以交換嘅人選。」
 
......
 
看來,我開始沒有私隱。
 
不過,由朱古力女孩是最佳人選來看,老天都是懲罰好人,而縱容惡人。
 
到底我應否自私一次?
 
想不到,想了這麼多和誤以為下定了決心,一切再次返回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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