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竟然毫無倦意,更意外的是接到茱麗葉的來電,這通電話來臨的時候使我錯愕了數秒,還有想過是否她打錯還是按錯?
 
當我按下接聽後才知道,她沒有打錯或按錯,她真的是找我。
 
「你返到去啦?」
 
「返.....返到啦。」
 
「沖咗涼未呀?」
 




「準備去沖。」
 
「出完汗唔即刻沖涼呀,我啱啱沖完啦,仲未吹頭咋。」
 
我的視線不禁轉移到放在床頭上的睡衣,然後茱麗葉的慰問是窩心的,但這樣的對答總覺得很怪,猶如和自己的父母接吻,或者對著自己的兄長撒嬌。
 
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但是.......我享受茱麗葉的慰問,從她的語調中不難聽出緊張感,還會幻想她的頭髮半濕的坐在床邊和我聊著電話,簡直令人充滿遐想。
 
雖然這樣的遐想不可有,但我不得不承認,我只是一位普通的男生,縱使道德觀念不停在提點我朋友妻不可窺,但潛在的雄性基因卻會不停在我耳邊說朋友妻「咪走妻」。
 




在兩方的爭持下分不出勝負,現在這個情況只能算得上打和。
 
「咁.....我依家去沖涼啦。」
 
「嗯,咁我去吹頭啦,沖完涼之後要打返俾我。」
 
「你仲未訓咩?」
 
「聽日都唔洗返學,唔想咁早訓,好似......唔係太想呢一日結束。」
 




她這句話到底有什麼含意?
 
是情挑的暗示?還是今晚很寂寞的暗示?
 
我愣了一會沒有回應,茱麗葉不禁追問,
 
「你唔想傾?」
 
「唔......唔係呀,咁我依家去沖涼啦,轉頭打俾你。」
 
語末,我立即把電話掛掉,然後我發現自己的臉頰通紅,連耳朵也紅透了。
 
於是我衝進浴室,希望透過冷冷的水使我鎮靜下來,可是我的腦海卻不爭氣的浮現起茱麗葉的髮尾滴著水珠,坐在床邊和我聊電話的一幕,接著再想起凌晨時份是浪漫而醉人的良晨美景,得以和茱麗葉通電話,小小的梁山伯竟然有了生理反應。
 
毫不容易才讓自己和小梁山伯冷靜下來,把頭髮吹乾,再走到床頭拿起手機,致電給茱麗葉......




 
沒想到,電話只是響了一下,她便立即接聽了。
 
難道......她一直拿著手機在等待我的來電?
 
怎麼可能?
 
茱麗葉接聽後用上一把有點倦意的嗓子說道,
 
「你沖完涼啦?」
 
「係呀.....你訓咗?」
 
「差啲恰著咗,但依家好精神啦,嘻。」
 




她在語末的一聲「嘻」,讓我的內心不自覺有點癢癢的感覺,同時有點忐忑,而且隨著和茱麗葉愈走愈近,心底會被兩個人的影子纏上,同時罪惡感會愈來愈強烈。
 
最終在情緒的拉扯下,我嘆了一口氣說道,
 
「如果......你攰就抖下啦。」
 
「依家唔覺得攰呀,最多咪聽日訓晏啲,屋企人都出晒去旅行啦。」
 
「咁你聽日有咩做呀?」
 
她的語調有點甜絲絲的說道,
 
「唔係約咗你咩?」
 
我頓了一頓,她這樣的回答教我有點不知所措,明明這是心底裡一直盼待的聲線語調和答案,但不知怎的感覺有點落差,同時還凝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罪惡感。




 
茱麗葉的提問得不到回應,於是她追問,
 
「你......聽日有野做?」
 
她的語調由剛才的甜蜜變成失落,我見狀嚇得縮頭縮腦,半响說不出話來,直到她準備再道之際,我的心開始慌亂起來,更對她說,
 
「緊係唔係啦,我約咗你嘛。」
 
「咁正話做咩唔應我?」
 
我愣住了數秒,然後隨便編了一個藉口,
 
「因為有少少意外,但係......開心嘅。」
 




她嬌聲回了我一句,
 
「嘻!你哄我呀?」
 
「無哄你呀。」
 
人類果然是一種本來沒有自制力和理性的原始生物,許多時候道德和罪咎並不能拘束著潛在的本能和內心的本願,在那一刻我終於承認了,承認了自己是一位混蛋,是一位享受背著好友和他的情人增進感情的混帳。
 
終於,我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害怕的不是罪咎感,而是害怕自己享受著被那罪咎感煎熬的時光。
 
但有些事情不是承認就等如結束,承認後又能怎樣?這十三天過去後,我們還是只能當好友,甚至是更糟糕的關係。
 
「其實......正話你唔應我嗰一下,我係有少少失落同唔開心,跟住......好似有啲嬲,我都唔知點解。」
 
茱麗葉這番話,頓時有著無盡的罪惡感湧現,一邊是覺得自己真的對好友有所虧欠,另一邊廂是該死的害怕自己身為「知己」兼代替品自作多情而已。
 
我發現和茱麗葉走得愈近,心便會愈深愈陷,做錯的事情便會愈來愈多,時至現在不論由今天的應約到今晚的來電,更是錯上加錯。
 
在說完這句話後茱麗葉有點不知所措「唉」了一聲自怨自艾,
 
「唉,我......係咪傻咗?我唔應該講呢啲野。」
 
「係啦,我唔應該講呢啲野。」
 
「係,我唔應該會有唔開心同嬲。」
 
她在自說自話,讓我有點不好意思的問道,
 
「你.......做咩呀?」
 
她清了清嗓子,
 
「我都係唔應該咁樣同你講野,我認自己有過咗火,我......都係訓先。」
 
「好啦,咁......聽日?」
 
「聽日都係唔好出去啦。」
 
我再沒有追問原因,因為有一些答案根本心知肚明。
 
「嗯,好啦!咁我聽日喺屋企打機啦,你悶可以msn我。」
 
「我訓啦,早抖。」
 
「早抖。」
 
那個「抖」字還未說畢,茱麗葉已經把電話掛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一切該完結嗎,包括我們的友誼?」
 
剛才的錯愕,然後有點甜蜜,再有點內疚,接著是不知所措,最終換來的是空虛和寂寞。
 
這種落差都怪自己自作多情,自己想太多,而她無可否認也想多了。
 
當我無奈地看著握著手中的手提電話,準備躺回床上,企圖用睡眠來平伏紊亂的內心,怎料電話再傳來震動,是茱麗葉,到底她想說什麼?
 
我們真的連朋友都不能當嗎?
 
「Sorry,啱啱cut完你線又覺得自己好衰好內疚,無可否認聽日我真係好想同你出去,但我有啲怕。」
 
當我讀完了這道訊息一遍又一遍後,內心變得和茱麗葉一樣,很亂和有點不知所措,同時更有點害怕,雖然知道害怕的是什麼,但我們不敢承認,因為只要承認了後,這會是一件史上最錯,最不能原諒的事情。
 
但既然承認了自己享受,但又不敢當上壞人,可能這就是人性吧。
 
那一刻,我變得怯懦,正打算已讀不回之際,茱麗葉再發了一道訊息給我。
 
「聽日你仲願唔願意同我出去?」
 
面對著眼中的引誘和忐忑的感覺,我發現面對情感和慾望面前,理性和內心的罪惡感根本算不上什麼的一回事;
 
「我願意。」
 
「我都好想,但我好怕,我可以點呀?」
 
從茱麗葉的字裡行間不難看出,她在糾和和害怕,甚至內心有兩種不同的想法在交戰,就像我一樣。
 
「你有咩怕?」
 
「我唔想講。」
 
那一刻,思緒困在未知的困惑和不安的感覺十分難受;
 
「唔想講?」
 
「總之......我地唔應該咁,同埋唔可以咁。」
 
然後,困惑的感覺不停在膨漲,看著茱麗葉的名字,我很想知道再冰冷的文字背後,她到底是怎樣的想法,於是我致電了給她,電話響了一會也未有人接聽,正當我以為她睡去而準備把電話掛掉之際,話筒傳來了一把哽咽的嗓子。
 
難道.....她真的哭了?
 
「你.....做咩哭?」
 
「點解你會打俾我嘅?」
 
「因為.......我想打俾你。」
 
「有時候,我覺得你對我好好,至少好過羅密歐,你會好緊張我,呢一點羅密歐都係做唔到,你會覺得我唔開心而主動打俾我,而佢就會選擇訓覺或者打波。」
 
我默不作聲,讓茱麗葉續道,
 
「你打俾我嘅時候,我知道自己唔應該聽,但同時又好想聽,我知道只要我聽咗呢個電話,就等如承認你比羅密歐係更加緊張我,但最終我都係聽咗呢個電話。」
 
說到底,她不願承認自己的執著和自己對羅密歐的堅持得不到回報,不過如果她很輕易便承認然後放棄的話,我可能又不會如此迷戀著這位女孩。
 
「但我地真係唔可以咁,你明唔明呀?梁山伯。」
 
當她喚了我的名字的一刻,讓我記起了我是梁山伯,她是茱麗葉,縱使罪疚感那心痛的誘惑多麼使人感到振奮,那種心酸如像割手一樣會使某些人沉迷而不能自拔,可是現實中我們之間,還夾在羅密歐和祝英台。
 
有些話總是令人難以啓齒,明明是一句簡單的句子,但總是懸在嘴邊,想說出之際內心卻壓抑得難以喘氣;
 
「我明白......我地係......知己嘛?唔係咩?」
 
話音剛落,我發現自己的拳頭在緊握著。
 
茱麗葉聽到後,不知道她的語調是喜是悲,還是悲喜交雜;
 
「你......會唔會愛上咗我?」
 
「我可能唔會愛你呢,因為......你係我嘅知己,係我朋友嘅女朋友,同時......係祝英台嘅好姐妹。」
 
語末,茱麗葉沒有回應,彼此就像頓了頓,我的鼻頭充斥著酸溜溜的感覺,可是又不能作聲,只能一直忍著。
 
「我聽日都好想見你,但係今晚嘅對話,我地真係忘記咗佢啦,好唔好呀?你只需要記住正話你講嘅野就夠,而我只需要記住你係我知己。」
 
我會努力讓自己不會愛上她,努力的安守知己這個位置,然後暗地裡喜歡她。
 
這句話,總覺得甜中帶酸,苦中回甘,讓人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真係可以忘記到咩?」
 
然後,她對我說,她是一位健忘的女孩。
 
於是,我回應她道著,我是一位健忘的知己。
 
接著,她輕輕一笑,對我說了一聲晚安明天見,我笑說晚安後再把電話掛掉。
 
最終,我淚流滿面,猶在耳邊和腦海的就只有-她是一位健忘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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