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學時份開始,我均會在閒餘的時間到白鴿麵包店幫手。

性格較為粗心大意的關係,我經常會在不同的細節上出錯,鹽當作成糖看待、忘記在麵團上塗上牛油等等不在話下,有一次更把低筋麵粉誤當成高筋麵粉搓揉麵團,幸好父親及時發現作出阻止,否則後果真的會是不堪設想。

正因如此,麵包店的麵包師傅們暗啞地為我改上了一個花名,「伊斯蘭教小姐」,意指「衣絲」非常「難教」。

可能那時年紀還是較細的關係,別人的閒言閒語我並沒放在眼內。
喜愛吃麵包之心一直成為我製作麵包的動力,在屢敗屢戰的練習底下,我亦成為了一位能夠獨當一面的麵包女師傅。







根據曾曾祖父的遺訓,麵包的用料及製作程序在任何情況下也不能作出更改,麵包裡頭亦不能加入乳化劑和腐化劑。

乳化劑不但有助麵粉與水份混合,而且更能延長麵包的保質期。
最重要的是它能增強麵團的韌性,好使麵團能夠承受機器的處理。

不在麵團上加入乳化劑的舉動,正意味著整個麵團的製作過程均需人手處理。
在這個現今講求效率的社會上,這個做法是絕對不理智的。







「衣絲,今天的腸仔包就靠你了!」

「無問題,包在我身上!」

大學生的時期,空閒的時份相對上比較充裕。我在週末時份會以接近全職的心態到麵包店幫手,減輕師傅們的負擔。

論力氣,我固然並不比男生強。
但揉搓麵團講求的並不是力氣,而是翻動麵團的頻率與及其連貫性。





只要擁有不怕艱辛的毅力,一氣呵成連貫性揉搓及搓打麵團,每一個人也可以是麵包師傅。

道理正如每一個人也可以是食神一樣。


從小已在麵包店裡幫手工作關係,鋪頭裡頭的各種麵包製作方法我大致已掌握得七七八八,其中腸仔包更是我得心應手之作,食客們對我所製作的腸仔包一致給予好評。


只不過,唯獨是在白鴿麵包的處理上,我總是沒法得到父親的認同。

「衣絲,你的心境尚未到家。」
我斗膽肯定我所製作的白鴿麵包與父親的沒有太大的分別,但父親一直是這樣的作出評語,不允許我的白鴿麵包「飛」到食客的口中。

白鴿麵包是我們衣家的祖傳秘方,傳內不傳外,就算是店員裡頭最資深最能幹的麵包師傅也沒法參於製作的過程。
現時麵包店每一個所出產的白鴿麵包均是由父親一手包辦,若果當天他感到身體不適沒法工作的話,麵包店那天便沒法向外供應白鴿麵包,當天的營業額亦會相繼下跌三成有多。





我曾經嘗試勸服父親在麵包裡頭加入腐化劑,增加麵包的保質期,好使他病倒的時候還能夠維持白鴿麵包的供應。

每一次,他均斬釘截釘的說

「不了。」


這究竟是堅持還是固執,我某程度上真的沒法分得清楚。



父親是店內的台柱,憑著其白鴿麵包的製作功夫支撐著麵包店的運作,而母親則擔當收銀的角色,監管及守護店內的財政狀況。

白鴿麵包店上上下下一致齊心,一直使店舖的運作弄得有聲有色。





直至某一天,醫生化驗出父親因工作過勞染上肝癌,需要長期留院休息及觀察的時候,白鴿麵包店的運作終於產生了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