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做羅致遠,公會編號第七的拔除師,我錄下這個是基於拔除師公會培育新人、解析案例的目標,請勿依此錄音擅自揣測病患的私人隱私、經歷。

病患被送到我的辦公室那天是2115年九月二十六日,天氣很晴朗,天空很高看不見鳥雀在行動,病人並不是經過正式的渠道來到我這邊,事實上也沒有什麼正式渠道可言,妄翔蟲與拔除師都還無法被科學證實,更遑論有系統的醫療行為。

也就是說在這次的治療中我是個密醫。光想到這點就很令人不快,病患送到的時間比預期的晚了半個小時也很令人不悅,我有些焦躁地重新打開抽屜再次確認手槍的位置,再輕輕關上抽屜。那是用來預防病患確診並非妄翔症患者後家屬崩潰而準備的,這種不愉快的事情偶爾發生,前年醫學界公布了妄翔症的存在後,所有家裡有植物人的家庭都在懷疑自己的親人是否得到的是妄翔症,他們造成的社會動盪讓各國忙於安撫,一時間世界和平了不少。

有些人確診為妄翔症,但妄翔症無人能治,最後安置也跟普通植物人病患沒啥差別,只是多做更多檢查而已,而真正能治療的妄翔拔除師們卻被正統醫學界打為騙子、神棍與迷信,被隔離於主流醫學之外,備受打壓歧視。

這也是我不對外宣稱自己是拔除師的原因,只有在拔除師公會掛上名,遇到太過緊張的情況─國家元首突然病倒並確診為妄翔症─我還是願意出手相助,但普通情況我不想做這種事情,太危險,得不償失。





我自從得了妄翔症並自行戰勝妄翔蟲到現在也才兩年多,在這期間只為了我摯友的的母親進行過治療,並沒有太多經驗,治療對我是一場艱鉅的挑戰,拔除師公會定期發的治療技巧討論會雖然沒能親自參與地也會補上錄音檔,但我對於妄翔症的治療一直都很抗拒。

我知道那種感受,我親身體驗過,我自己就是掙扎從夢中醒來的患者。那是場極為美妙的美夢,若非靠著意志力與其他助力是無法掙脫的,我有時都無法弄懂,把病患叫醒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我想,我說到這已經很清楚我是怎樣的拔除師了,我的經驗極其稀少,我的意志力並不是那樣堅定,一定要將病患從夢境中拉出來,我只是,有這樣的能力的人而已。

回到那天吧,九月二十六日,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一點鐘,但病患卻是在一點半時被一名年輕男子抱進我辦公室,他沒有敲門而是在外頭叫喚,這讓我很不開心,但當我打開門時看見他手中被公主抱著的少女,就明白他為何沒辦法敲門。

我協助他將少女放到我辦公室的會客椅上,我必須承認是我經驗不足,我沒料到病人會是以這種方式出現,我原本以為他們會派人來跟我介紹病患的情況,並邀請我到他家去為病人診療,這讓情況變得很尷尬,一名少女就躺在我辦公室中,而我並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這名少女來過。

我有提到我的正職是一名學校教授嗎?若是沒有我很抱歉,簡而言之,讓一名昏迷的少女躺在我辦公室中絕不是我想看見到事情,更何況辦公室中沒有其他女性,若是傳出什麼謠言我的職業生涯可能就毀在這,一想到這我的胃部就開始隱隱作痛。





在我們將少女安置好後,男子熟練地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蓋上,這才看著我向我介紹他自己,我也到這時候才明白這病患的情況。

男子自稱是少女的未婚夫,我再三確認後他才承認他們只是交往六年論及婚嫁的男女朋友,並未正式訂下來,他透過友人輾轉知道了我是一名拔除師,又是大學教授有一定的名聲,這讓他興起一絲希望,但在他決定請我過去時遭遇女方堅決反對,他們認為拔除師只是一些騙徒,並不值得信任,無論如何,我眼前這名男子─王星坊─將他的女友帶了過來,希望我能救治他。

說真的,這讓我很為難。但我只能勉力為之,這對年輕人看起來就跟我的學生差不多年紀,正是青春洋溢的時候,雖然也很令人生氣煩躁,做事情太過衝動思慮不周,但我看著這樣的表情就沒辦法不理會。我果然太情緒用事了。

他說他的年輕女友大學畢業不到一年,陷入沉睡前在一間補教業從事教師,主要面對的都是國小四年級到國中這個階段的學齡兒童,剛進入職場並不是那樣順利,由於是補教業每天上班時間變成下午,而下班時已經是深夜,兩人對於職場的溝通一直不夠多,說到這王星坊有些後悔,而以我的角度來看,就算他更關心女友也無濟於事,這種事情除非即將壓力引爆是不會說給男友知道的。剛成年進入社會的人總是以為自己足夠強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