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鬱》: 第二十章

「嘩啦～嘩啦～」

我捲曲着身子，蹲坐在沙灘的角落，聆聽着海浪的聲音，彷似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呆呆的雙目空洞遙望著天與海的交界，可惜在漆黑的天空，看不見星光，亦看不見希望。

眼眶湧出的淚水沿著臉龐流下，打濕了地上的沙礫。沙灘旁的草叢裏，蟋蟀發出「唧唧唧唧」的叫聲，就像在嘲笑我的懦弱。

「啊！」我歇斯底里的大喊一聲，抱頭收到懷中泣不成聲。頓時感覺到我的世界漆黑一片，陰暗處彷佛有無數目光在嘲笑我，歧視我。

我不知道那些讓我炸毛的目光究竟是我虛幻的錯覺，還是真實的路人目光。我感覺到很不安，感覺到無地自容，想在地上找個洞鑽下去。





我掏出電話，不停的在螢幕滑動，想找出一個能夠幫助我的人。父母？不！不想再讓他們搶心。摯友？不！他們很忙，我亦不好意思打擾他們。普通朋友？不！他們根本不在乎我怎樣。

我在螢幕瘋狂的來回滑動，每一次滑動，讓我更加無助，更加絕望，因為我發現不知道可以找誰。

淚水比剛才流得更猛烈，但我喊不出任何聲音。糢糊的眼睛讓我在漆黑的環境中把手機螢幕，看成一片白光。

即使裝傻也好，自欺欺人也好，我願意把這片白光當作希望之光，我願意用黑夜賜予我漆黑的眼睛，來追逐這一點點的光明。

良久，我擦去淚水，伸手撐着沙礫，活動着我僵硬的關節，艱難的站立起來。





「啪啪。」我拍了拍手，把手掌黏着的沙礫擊落。深深的看這個天空，這片海洋一眼，這將會是我最後一次來這個沙灘，因為我討厭這個沙灘，更討厭這沙灘的黑夜。

電話響起了鈴聲，來電顯示着媽媽。

「喂。」我含糊的帶着哭腔說了一個字。

「兒子，你在那？跟同事這麼夜還沒吃完飯嗎？」電話中傳來母親關心的話語。

我心臟有點兒難受，這刻我想回到家中，回到母親身旁，感受着母親的關懷。





我深呼吸一下，盡量令聲線正常點，對母親說「我在蝴蝶灣，剛吃完飯了，現在回來。」

掛線後，我等不及要快點回家，我截了一架的士，在二十分鐘後回到樓下。但我沒有馬上返回樓上，我先去了商場的洗手間清理一下儀容，讓自己看上去精神點。

「啪啪。」拍了拍臉蛋，對鏡子中的自己說道「阿蛋，你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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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噹！」

進門後發現平時十點睡覺的父親，到了十一點還沒睡。

「我回來了。」我輕輕地喊了一聲。

父親即時走進廚房，在保溫煲中拿出了一碗還冒着熱氣的湯水給我「你媽煲了湯，快點兒趁熱飲了湯先吧。」





看到這一幕，聽到這一句說話，我的心在滴血。父親僅僅為了我可以喝一口熱湯，一直等我回來。

我一口氣喝了湯，對父親說了聲「我洗澡。」便急忙進入浴室。

入了浴室，我打開花洒，眼眶緩緩地泛紅。我立刻脫去衣服，走到花洒下，讓花酒噴出的水把淚珠隱藏着。我吞聲飲泣，彷彿害怕哭泣的聲音打擾到家中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