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歡你最好不要講,安守這位置……」

「分手吧!」女聲說。

漆黑的街道中,一男一女突兀的站在街道中心對峙著,氣氛冷得像結了冰一樣。男的戴著黑框眼鏡,身材高大厚實,相貌平實沉穩。

他叫馬永樂,也是我們接下來要說的故事的主人翁。

「為什麼?我是不是有什麼做得不好?」永樂問眼前名為 Kelly 的女生。





「不要問了,好嗎?好來好去。」Kelly 冷冷的說,在她言語間完全絲毫聽不出一點留戀,比起不捨,她更想立刻逃離眼前男人的視線,消失得越快越好。

「我可以改,你想要什麼?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坐下好好聊聊?」永樂著急的問,他握緊了拳頭,掌心因體溫上升而慢慢冒出了汗水。

「你就是非要問個清楚明白不可,我也想替你留點面子,算了吧,好嗎?」Kelly 白了永樂一眼。

永樂心痛的緊閉了眼睛,他不想面對眼前人的冷漠,可是他還是很想知道真相。從旁人的口中,他聽到過 Kelly 跟籃球隊隊長鬼混的事,他不想相信,只是 Kelly 對永樂的態度日漸冷淡,此事恐怕至少有九成都是真事。

只是,永樂還是想聽到女朋友親口承認一次。





「你跟以前籃球隊隊長……是真的嗎?我想聽你親口講一次。」永樂認真凝重的問,他的拳握得更緊了,緊張的情緒更見明顯。

Kelly 本也不想承認,因為有些事實太過殘酷,有時實在不說比赤裸裸的說出來更好,大家心知肚明便足夠。不過既然永樂處處相逼,Kelly 也決定不忍了。

「是啊,千真萬確,你聽到的都是真的,那你可以死心了沒有?」Kelly 不耐煩的說。

這番說話聽入永樂耳中,就如一斤沉重的大石墜落他內心的深處,重重的大石猶如壓住了他的一呼一吸,使他的呼吸也恍惚變得很困難。

明明他早已有所預料,也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想不到當真相赤裸裸放到眼前,永樂還是會像想像般一樣難受。





街燈忽暗忽明,就像在跟世人嘲諷永樂一樣,一整頂綠色帽子戴在頭上,還要問得清楚,完全沒有欺騙一下自己的餘地,沒有給自己一條後路。他實在太蠢了,他也知道,可是他就是偏偏有著那一絲的信念,相信 Kelly 會否認,跟他說一句「沒有」。

可是,她沒有。

「你非要問,那我也跟你說清楚,你一天到晚就只懂對著結他玩音樂,你有沒有理會過我的感受?我不喜歡聽歌啊!我喜歡到處遊玩,我不想每日都屈居在你那小小的房子裡,聽著你陶醉的自彈自唱,我想有人愛護,真真正正的愛護我關心我啊,你明白嗎?」Kelly 就像扭開了開關掣一樣,連珠炮發把積下來的不滿一一說出。

「我真心愛你,你知道的。你也知道那籃球隊長玩世不恭,他一定不只你一個女朋友。」永樂頹然地說。

「我知道你愛我,但我只能說我們根本在兩個世界,你愛音樂多於我,但他不是,難道這樣不夠清楚明白了嗎?」Kelly 說。

永樂聽著,未有答話,然後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街燈又閃了一下。





「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就這樣,好嗎?」Kelly 冷冷的說,永樂就像一尊石像一樣未有回應,Kelly 煩躁的轉身便走,把永樂獨自一人留在長街之中。

良久,永樂站在街燈下未有動作,就像那塊大石沉沉壓著他一樣。雖然這不是永樂第一次分手,不過還是一樣教他很難受。

長街另一端,卻有著另一雙腳步悄悄步近不動若山的永樂。這個人,是個身材均稱的女生,有著一頭淺棕色的長長秀髮,髮尾微曲,使她看起來更優雅動人。在微弱的燈光下,也能看到她白皙若雪的肌膚,說是吹彈可破也不足為奇。她一身淺色衣服,使她看起來更是仙氣逼人,說是神女下凡也不為過。她散發著一陣淡淡的清雅花香,淡雅而不落俗套,配搭得宜。

不過,她最漂亮的地方不僅於此,精細的五官就像一具毫無瑕疵的娃娃一樣,尤其那雙靈動若水的大眼睛,一動一轉都彷佛在說話似的,看久了就好像會被深深吸了入去。這雙美麗絕倫的雙眸,既是傾城的靈魂之窗,也是一扇掠魂奪魄之窗,教人心醉神迷、不能自己。

這個美得傾城的女生,是永樂的好朋友,張別情。離別的別、愛情的情。

別情身上的淡香隱隱傳入永樂鼻中,叫永樂從沉痛的思憶中喚了回來,彷彿擊碎了那塊大石一樣,拯救了永樂。

「馬永樂……你沒事嗎?」別情銀鈴般的聲音,十分好聽,只是也無助於永樂如今的心情,永樂只是搖一搖頭,簡單易明、直截了當的告知了別情。

別情意會到,也不便多問。她只是走近永樂,捉緊了永樂強壯的手臂,以示支持。





「放心,還有我陪你。」別情溫柔的說,臉上的梨渦淺笑實是世界美景,教人神魂顛倒。只是在永樂眼中,這美景,他早已司空見慣。

當你住在巴黎,你就會覺得享負盛名的巴黎鐵塔也不過就是如此。

「我沒事,只是有點不習慣,哈哈。」永樂苦笑道,別情卻一早知道永樂的性格,人前歡笑人後愁。別情忽然眼光一轉,想出了一個鬼點子。

「先回去取你的結他,然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別情笑說,永樂雖不明所以,但也點頭照辦。

四年前,永樂還是大學新生的時候,在迎新營一個男女混合遊戲裡面,他邂逅了別情。禮堂中人來人往,大家爭相尋找自己的拍檔,你推我撞之際,永樂一不小心撞跌了一個女生的眼鏡。

「啊!對不起!」永樂連忙說,並幫那女生撿起眼鏡。

「謝謝你!」女生連忙戴起眼鏡,那時她的樣子還是平平凡凡,和永樂倒是頗為相襯。

「時間到!大家找到大家的拍檔了嗎?」台上的主持人忽然揚聲叫道,永樂和那女生只見身邊的同學已是成雙成對,準備就緒。





永樂瞄了瞄眼前的女生,遲遲尷尬未有開口,不過想不到女生比永樂更快更爽朗,率先開聲問永樂。

「不如我們一組,好嗎?」女生微笑問,永樂戇直的點點頭,逗得女生開心微笑。

「我叫張別情,離別的別,愛情的情。」女生笑說。

「我叫馬永樂,永遠快樂的意思。」永樂也嘴角一揚,展現笑容。

回到現在。

別情領著永樂乘車來到海邊沙灘,那兒空無一人,只有規律有致的海浪聲,以及寧靜的漆黑星空。

兩人找了個石壆位坐下來,永樂放下結他袋在一旁,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別情,想要知道別情想幹什麼。

「彈首歌給我聽,可以嗎?」別情臉帶微笑,看著汪洋大海的說。





「什麼?」永樂更是摸不著頭緒,明明他剛剛失戀,為什麼別情還要他彈歌?

「快快快,我要聽《相愛很難》。」別情沒有理會永樂的疑問,任性的說。她更徑自打開結他袋,將結他一手塞給永樂。

永樂為難的接過結他,雖然這刻他的心情實在不想再彈這麼沉重的一首歌,可是別情的說話於他而言,總是有著不能言喻的神奇魔力,只要是別情想要的,永樂都會盡量去做。

這次也不例外。

永樂提起結他,熟練的按起了弦線。他的指尖因長年累月的練習而變得粗糙,弦線深深陷入他的手指,優美的旋律徐徐奏起,配合永樂磁性沉厚的男人聲線,為幾乎完美的旋律賦予了栩栩如生的靈魂和故事。

這首《相愛很難》的歌詞實在是一絕,填詞人林夕為普天情人寫下了最入肉的一章,每一個曾經用心愛過的人都能體會這種相愛很難。

每一個人大概都不會喜歡分手,最好,有生一日都愛下去。但誰人能將戀愛當做終生興趣?

別情聽著永樂那訴說愛情故事的樂章,不禁搖擺著嬌柔的身軀,陶醉在音符與美景之中。不過,大概別情也能感受到永樂聲線中隱藏的痛楚和不甘。

也許相愛很難,就難在其實雙方各有各寄望,怎麼辦?

唱到某一處,別情忽然伸手止住了永樂,沙灘霎時間又回復了寂靜。

「馬永樂,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一個遊戲?」別情忽然凝重的問。

「什麼遊戲?」永樂問。

「誰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十個人。」別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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