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父親放下子女之時,就是黃土掩臉之日吧?」

* 

擾攘一會後,棋盤終於上演這一輪的第二局,以魏獨以首的隊伍對傀魔木偶莫展平。 

由於第一輪魏獨抽中刑爆烈的隊伍,不戰而勝,所以這是魏獨三人的處女戰。

在上島的荒野存活戰中,要塞中的沈夢生指示蔣家兄弟,刻意壓下魏獨一眾的戰鬥畫面,以捧文大春和鳳威瓏成為競技大熱,撈了一大筆油水。





沒有人看透魏獨的真正實力。在要塞來者眼中,他除了能夠使用詭異手段解開源奴的奴環外,只是一個戴女優面具,滿腦子都是性的變態男。

物以類聚,同行的相機男肯定是偷拍狂,他們這樣想的。 

至於此時輕托黑框眼鏡的美女守夢絕對被這兩個男的脅迫,或者被逼拍下淫照,不然絕對不會屈就在一塊。 

要塞中,來者瞪著光幕中的波多野老師,紛紛交頭接耳。他們有的咬牙切齒,有的冷嘲熱諷,總之就沒有誰看好魏獨他們好了。

「屌啊!一個嬌滴滴嘅美女俾呢兩個淫棍糟蹋晒啊!」





「嘿,呢個魏獨之前得罪嚦多奴主,即使活得過呢場競技,恐怕都無命踏出要塞啊!」

「抵死啊!」

「還我美女!還我波多野老師!」要塞中,更有人站起來吶喊叫罵。

千夫所指,魏獨又添一個被殺的理由了。

這時候,坐在不遠平房屋頂的陸思家對此笑而不語,沒有把他們的話放在心裡。他叼住煙斗,抬頭全神貫注看向光幕。 





「阿魏,源界果就靠你喇。若我可以成為夢入面嘅源者,認你做大哥又如何?」他喃喃自語,煙斗不經意咬得更緊了。

煙霧瀰漫,升上半空,久久不散。

畫面回到棋盤上,棋局已經隨高台上的安倍兼直斟滿第二杯茶後,正式展開,更迅速來到第七個回合的結尾!

六道化身出現在棋盤,莫展平跟兩個傀儡同伴喚出來的仍然是三具平平無奇的木偶化身,三者以莫展平的化身最為凝實。 

木無表情的木偶披著黑袍,修長如樹枝的十指像殭屍般平排前放,指節成爪,纏著幼不可見的源力細絲,長長的垂在棋面上。

控儡師。

眾人意料不到的是,控儡師在一臉戇笑的莫展平操控下,居然在第五個回合將兩名夾擊的鬼隨手滅掉。

當時控儡師十指像彈琴一般,源力細絲纏住鬼的四肢。





「傀儡戲劇。」莫展平輕唸,無神的雙目剎那間閃過一抹詭譎的精芒。

接下來,兩隻鬼竟然不由自主的互相攻擊,刀槍互插,把對方捅成密蜂窩。

自莫展平顯視實力後,沒有再把他的戇笑當真了。同時,這也證明了龍天墳早前的判斷。

這傢伙藏得可深啊!

只是,沒有人知道莫展平的實力;不知道莫展平是從深淵上來人界的傀魔一族;更不知道他的笑容中藏著致命的惡意。


當然,知道的人,都沒有把之道破,包括瞇起眼拍手叫好的監督安倍兼直。

另一邊廂,魏獨隊也不遑多讓,以守夢的化身的表現最為驚艷。





守夢的蝶妃美若仙子,柔順的紫髮像扇子般披散兩肩,纖足離地而立,背後拍動的蝶翅色彩斑斕,蝶影在身邊繞圈,有的輕輕伏在在她白皙的掌心上。

這個回合中,蝶妃與鬼纏鬥,避過密集的斧擊,然後蝶袖一揮,手掌輕輕點在鬼的頭顱上,把後者直接放倒。

漫天蝴蝶從衣袖飛出來,撲在鬼的身上,宛如一片小小的蝶海。當蝴蝶拍翅消散,巨斧鬼已化成源力碎片。

相較之下,魏獨的無名火就遜色得多,為觀眾帶來的就只是悶場。

迷你黑色幽火在棋盤搖曳,看上去快要熄滅似的。詭異的是,火焰之中傳出陣陣不屬於魏獨的微弱獰笑聲。

「魏獨小哥,你要讓吓大叔,手下留情,莫要燒傷大叔嘅源念才好啊。」莫展平在對邊揮手大喊。

這時,無名火只跟比自己巨大百倍的控儡師相隔不足五步,照這個情況,過不了多久就會對上。

魏獨沒有答腔,面具下的墨黑冷眸打量控棋台上的莫展平。





不知怎地,聽到莫展平的話語聲,他心裡莫名的生山一股不祥之兆,危機感像蘊釀已久的暴風雨,快要襲來。 

一念及此,他拳頭微微握緊,更是謹慎了。

至於最使人意料不到的是,秦志醒成功喚出來的化身。事實是,在兩天前的晚上,經過龍天墳和魏獨的地獄級特訓,秦志醒終於突破,成為源界境源者。

對了,他是這個回合的最後一人,輪到他的化身行動了。

化身—孽鏡座!

秦志醒喚出來的化身名為孽鏡座,是半個頭戴白金冠,英氣長髮古典儒生,耳旁的髮鬢隨風飄動,清澈的雙目炯炯有神,眉宇間流露著智慧之色。

身穿銀色繡線的錦服,寬袖外露出來的右手托一塊青銅明鏡。





看到這裡,你以為作者除了是腦殘,還是他媽的手殘嗎?

哪裡有半個人,或者半個化身的?

媽的,作者這次可沒有手殘,你也沒有眼花。孽鏡座只有上半身,腰以下藏於懸浮在半空的銅鏡之中,儼如童話故事的神燈一般似的。

這時,孽鏡座前方兩格外擺放住一顆代表莫展平隊伍的白子。

秦志醒掛好相機,徐徐解下身上的繃帶,繃帶隨風飄遠,露艷滿是瘀青血痕的赤裸上身,看得座上的宋靈兒心頭一緊。

手一揮,黑卡射上空中!

「現形!」

光芒綻放,兩隻看上去實力不俗的鬼頓時無所遁形,分別握住彎刀和黑杖。

「嘿,果然有。而且仲打孖上啊!孽鏡座,到我地表演喇!」

孽鏡座在秦志醒的意念下前進一步,進入戰鬥!

秦志醒閉上雙眼,將源意集中,視覺與棋盤上的孽鏡座形為一體,產生需求化身契合度極高的「共感」。


的確,孽鏡座的戰力不如龍天墳的擎天之龍一般強橫。撇開化身不說,秦志醒沒有龍天墳和魏獨的動態神經,進入源界境前,體能充其量亦只比普通人類好上一點而已。

然而,如果只論源力掌控的精準度,秦志醒便比現在的龍魏兩人稍勝一籌。源力就如他平日攝影中的光線,偏差一絲已經大相逕庭。這份掌控力

總有些事情,是自己能夠做到的,秦志醒這樣相信著。



數日前,行宮訓練場內。

秦志醒汗流浹背,一邊大喊報數,一邊做單手掌上壓,距離目標的二千下遙遙無期。當然,掌上壓不過是特訓的熱身,真正等待他的絕對是一個無盡地獄。
這時,秦志醒出盡全力,也只可勉強憑陰陽圖紋喚出一道淡淡的金光,一閃即逝。

按照龍天墳所說,使出源界或喚出化身,先決的條件都是精神的韌性,又稱「源念」。像打拳擊一樣,如沒有足夠的肌耐力和體力,最後只有落敗一途。這又像做愛,即使動作再大再強,如果一下就一洩如注,足夠嗎?

顯然不夠。

從龍天墳的觀察中,秦志醒在化絲境的掌控能力已經爐火純青,就是強度和耐力不足。而鍛練體能的同時可使到源念增強,源力才不會輕易被榨得一乾二淨。而且,就算不在這場競技中,將來若然遇上危險,逃命的機會都能增加不少。

不過,只是鍛練體能遠遠不足。

出身於靈智流源族的秦志醒,近戰能力比較薄弱。

「短短幾日,我地無辨法教你太深奧嘅武術。反正再多,你都學唔切吧。我可以盡力增加你戰鬥中嘅應變能力同基本搏擊術。

「我教你少林擒拿手嘅基本招式。雖然唔會即時增加到太多肉體嘅戰力。不過,只要你將招式記腦中,總可以利用化身使出吧。」魏獨分析道。

「咁就足夠?」秦志醒問。

龍天墳搖頭。

「三日內,我要你進入源界境。刁,你至今停濟不前,就因為缺乏創造力。源界境中嘅特色-源界,正正需要你嘅創造能力。我問你,你咩時候覺得自己最有創造能力?」

「影相?」秦志醒應道。

「咁點解你要影相?」魏獨問。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直指本心。要是秦志醒能夠及時參透出來,將一舉踏入源界境。可是,一時之間,他卻被這問題弄糊塗。

「等你做完熱身,我地就開始囉。你一個,同時對我地兩個人。練習抗打對你有益,嘿嘿。當然,你有咩底牌就隨便耍出來啦。」

接下來的幾天,訓練場中傳出來的只有痛苦絕望的叫聲。直至現在這一刻,秦志醒不知道自己的攻擊能力有否上升,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已經變成了打不死的被虐狂。

而且,這幾天之中,他隱約摸索到自己的優勢,朝這個方向出發。



「鏡-現!」


一聲令下,孽鏡座振袖一揮,十數片金鏡像靈劍從袖中飛出,片佈在彎刀鬼與黑杖鬼四周的半空上,有的橫著,有的豎著,看似沒有規律,可是仔細一看,這些金鏡排列剛好把彎刀鬼與黑杖鬼的位置全部堵得密不透風。

懸浮的鏡面在光線不斷反射,鏡內出現的卻是同一個畫面,詭異至極。

手執青銅鏡,神光湛然的孽鏡座!

孽鏡座在鏡中穿梭自如,時而在他們頭頂的金鏡中躥出來,時而出現在鬼的背後。

彎刀鬼與黑杖鬼背靠背,牢牢盯著眼前密密麻麻的金鏡,沒有情感的白臉上在這時居然也泛起像困惑的表情。每當他們揮動武器劈向孽鏡座時,後者便及時及回金鏡中。

秦志醒心裡很清楚,自己的優勢不在硬碰,要是自己直面兩個敵人,難以制勝。雖然如此,他有自己一套的做法。

不知不覺間,金鏡不斷靠攏,彎刀鬼與黑杖鬼的周圍散發著高溫的熱氣。

「喔?吸熱?咯咯。總算有啲小聰明呢,咯咯。」高台上的安倍兼直科科地笑。

「夠熱喇........出手吧。鏡光連鎖炮!」秦志醒源念一動,孽鏡座立時舉起手中的青銅鏡,照向天空上的太陽,刺目的強光集中,在青銅鏡照得金光閃閃。

「鏡光連鎖炮!」

孽鏡座反手一握,一道纏上源力的凝實的金色激光直照在兩鬼四周的金鏡上。

反射!

反射!

反射!

再反射! 

熾熱的金色激光在金鏡之間,形成一張金色大網,把兩鬼的身軀同時貫穿滅掉!這華麗的一擊驚艷全場,掌聲如雷動。

「嘿嘿。宋叔叔,你應該有見到吧?」秦志醒凝住天空上的衛星,喃喃自語。

**

與此同時,在要塞的觀眾席上,來者看到秦志醒鋒芒初露,一招滅掉兩個敵人,不禁議論起來。後來,更有人開始傳出秦志醒曾是博靈族的源者。

「呢個秦志醒好似曾經喺博靈族嘅人。不過當年被嫌廢物,踢出源族啊!之前勝出嘅龍天墳同佢好似喺一黨呢。」

「一班妖孽啊!」
「宋明博聰明一世,笨在一時,今次走寶囉。」有人乘機冷嘲熱諷。

這時候,宋靈兒的父親,宋明博與博靈族的大長老坐在觀眾席的前排,凝視光幕中豎起勝利手勢的意秦志醒。博靈族的年輕族人在他們身後,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以為自己見鬼了。

這些年輕族人不少都奚落過秦志醒,這次輪到他們慌了。

「喺......喺佢啊,廢物醒。」

「佢真喺嗰個廢柴?」說話的胖子臉色蒼白。無他,當年正是他一腳踹在秦志醒的屁股,踢出家族大門。他又怎會猜到秦志醒現在如此天翻地覆。

際遇,誰也猜不準。

「放肆!」大長老怒目瞪向身後的年輕族人,聲如洪鐘,源壓震得族人倒地。

「家主........你終於後悔吧?」身為秦志醒的師父,大長老看到秦志醒變得強大,自然與有榮焉。

宋明博捋下巴的長鬚,喜怒不形於色,目光深邃得懾人心神。

「我做事從不後悔......即使再來一次,我仍然會將秦志醒放逐。」

宋明博沒有說出女兒當時的預言。不過,就算沒有那一個預言,他都不會讓把宋靈兒交給當日的秦志醒。

作為源族之主,他認為秦志醒的能力不足以獨當一面,撐起一個源族。

作為一個父親,他認為秦志醒的實力不足以保護宋靈兒。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昔日世上未有源力,每個父親都希望為女兒搵一個可以飛黃騰達嘅才俊。時至今日,大家則希望女婿實力稱雄,一方之主,殊途同歸罷。如果可以為靈兒尋得佳偶,被嘲勢利又何妨?」

大長老冷哼一聲:「一方之主?以我看來,阿醒將來比家主你我遠遠強大。」

宋明博沒有反駁,淡笑道:「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