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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很清楚、看得很通透。但原來,我太高估我自己。
發毒誓那天,我真心覺得自己可以一輩子跟華小姐不相往來,全心全意幫阿堅;但不過幾天,我卻感覺越來越疲憊。
我已經受夠了,我不想再插手他們兩個的事。
我的確答應過阿堅不會再見華小姐,但我也不想再聽阿堅提起她的事了。

我在麥當當兼職,一開始只為了找個放飛機的借口。
但正式上班之後,我竟發現在麥當當工作能讓我的大腦好好放鬆。無論是炸薯條、砌漢堡包、抹檯……這些重覆的動作能令我專注,把阿堅和華小姐統統拋諸腦後。
於是我每天都早起準時去開工,期間不接電話,一直做到深夜才回家。回家後再打兩小時機才上MSN,避開他們全部通訊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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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他們之後時間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就到了星期六。因為我要炸薯條,根本不用思考自己要去哪裡過周未,感覺真是充實又愉快。
沒想到,當我正專注地看著薯條在滾油裡冒泡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熟悉的叫聲︰
「咦?阿翔?」
一聽見聲音,我腦中就浮現那個紮孖辮的身影。我心中思潮起伏,下意識就想回頭。
不,絕不能回頭啊!就當自己是別人吧!就當她認錯人吧!反正這裡是廚房,她走不進來的。

我堅持不轉身,馬上就聽到遠處傳來經理的聲音︰




「小姐,你想要啲咩?」
「我想要個……呀,唔好意思,我想搵個人先。喂!Flying——Far——!」
一聽到她的呼喚,對著薯條爐的我馬上整張臉紅了起來。
這樣下去一定會穿煲的,於是我拉低帽子,背向開放式櫃檯走進廚房深處。廚房裡的同事問我什麼事,我說我找東西,然後從架子之間窺視外邊。

我的視線穿過一袋袋麵包望向櫃檯,華小姐還是穿著T恤短褲、紮著孖辮,正跟經理說著什麼。
還真巧,她怎麼會來這裡?她會不會叫經理來抓我?我緊張了一陣,等見到經理幫她準備開心樂園餐,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本來想等華小姐吃完離開我才回去岡位,但經理處理好華小姐的訂單後竟直往廚房走來,罵我不應該擅離職守。
我連忙跑回去薯條爐,剛才的薯條已經全部炸燶,經理沒好氣地叫我出去收拾餐檯。
我深知不妙,連忙向經理求情,結果卻被她教訓一頓,把我趕出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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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開廚房門,我就看到華小姐坐在近窗的角落。我連忙轉身背向她,低頭向另一邊走去。
我穿著制服,只看背影的話她應該認不出我吧?每個麥當當職員都一樣的啊……




沒想到走了幾步,經理就在櫃檯叫住我,不由分說地下令︰
「窗嗰邊有客舉手叫執檯,你執咗嗰邊先!」

可惡,居然在這時候!我咬著牙轉過去,馬上就見到舉手的人。
她坐在我們以前溫書時常坐的位子上,正拿著一條咬到一半的薯條,在跟我眼神相遇的一刻,微紅的臉得意地笑了起來。她,當然就是華小姐。
我已經避到這地步,她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呢?我在心中慘叫一聲,開始擔心真的會今生今世交不到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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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一口氣,沉默地把她鄰桌的食物包裝和盤子收走,她仰頭看著我說︰
「你頭先做咩唔應我?」
「吓?你叫我咩?我聽唔到喎,做緊嘢呀嘛……點解你會嚟嘅?」
「我、我咪……我咪嚟食嘢囉!唔通嚟探你咩?」
「咁又係,你咁中意開心樂園餐。」
「唔……係呢,點解你無啦啦會返嚟呢度兼職嘅?係咪太掛住我哋一齊溫書嘅日子?」




「痴線,係你先咁變態中意溫書。我咪講過囉,我阿媽話放假唔畀零用錢我呀,邊有你哋咁幸福?我都想周圍去玩架。」

她凝視著我,一臉認真︰
「Flying Far,其實……係咪你同阿堅講我中意去科學館架?」
她的眼神似乎早已看穿一切,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吓?每日講咁多嘢,邊記得呀……」
「我同你喺MSN講完無幾日,阿堅就打嚟約我去科學館,你真係好可疑囉!」
「喂,咁香港有咩地方好去啫?來來去去都係嗰啲架啦!喂,經理鬧架啦,我要返去做嘢……」

我拿著餐盤轉身,她卻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我……阿堅約我嗰時,我仲以為你同阿堅夾埋呃我,你會偷偷哋去同我哋會合,所以,我……我先會應承同阿堅兩個人去……」
「你諗多咗啦,阿堅邊會講大話先得架?」
「……嗯……咁你呢?你真係之後都唔會再同我哋一齊玩?」
「我、我放到假咪去囉……」





她揚起眼睛,雙頰變成粉紅色︰
「……咁……我可唔可以打畀你?」
「吓?」
「即係……打畀你,問下你得唔得閒咁……」
「都……都可以嘅,但我返工聽唔到電話喎。」
「我哋電話同台架嘛,我message你咪得囉?」
「但我唔睇message……我諗我哋都係MSN見啦。」

她扁扁嘴,垂下頭低聲說︰
「MSN都見唔到你……」
「收工收得夜呀嘛,都無辦法。咁啦,你都係同阿堅去玩啦,等我遲啲出咗糧儲夠錢,我再join返你哋。」
她無言地點點頭,鬆開手不再抓住我。

我鬆了一口氣,連忙逃到餐廳另一邊把餐盤放低。這時我才發現,心跳竟跳到接近200,比在學校跑完圈時更快。
雖然嚇出一身冷汗,但是我應該算平安過關吧?




我沒答應她任何事,一切都叫她去找阿堅。而且麥當當是公眾地方,這次是她自己跑進來,阿堅應該也怪不得我啊……
正想著,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做了太多虧心事,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

轉頭看去,華小姐竟追到我身後來︰
「係喎,我仲想拜託你一件事。」
「咩、咩咩咩事?」
「我……我想儲今次嗰套開心樂園餐玩具呀!你係員工應該有優先,麻煩你幫我keep起呀?我會每隔幾日就返嚟買!」
她舉起手上的玩具,臉上掛上那個虛偽又甜美的笑容。

我的心臟又加速亂跳起來。
這個女人,是有心想害我永永遠遠做別人的兵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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